第三章初行 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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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心与老者过了一招,自觉武功与对方差得太远,心中一凉,待要喝止众人,哪还能够?眼见两名红衣老僧与老者对了一掌,各哼一声,委顿在地,忙高声道:“布阵!”这一声颇为洪亮,场上人人奔忙,仍听得清清楚楚。只见群僧三个一堆、五个一群,飞快站定阵位,顷刻间将老者围在当中。

那小僧坐在雪中,见老伯伯被众僧围住,心下大急。他内力虽然不弱,武功却半点不会,一颗心七上八下,也不知该助哪边才好。

那老者凝立当地,看不出这阵法有何奥妙,便思出手探个究竟。刚一迈步,忽觉头上一晕,口也似针扎般疼了一下。适才他与两名红衣老僧对了一掌,手上使出七成力道,仍不能将二僧震飞,已然吃惊不小,偏这时又生异,恍惚与二十年前那一刻如出一辙,自是更添惊,一步迈出,落地时两腿软软绵绵,实不知该踏向何方。众僧见他身子摇晃,周身俱是破绽,个个疑云面,但素知魔教毒手段极多,倒也不敢贸然上前。

空如见老者情状有异,已猜出个中情由,忙道:“施主此刻,当知贫僧所言不虚。”又冲众僧道:“众人闪在一旁,恭送周施主下山。”他在寺中虽无职守,却是德高望重。众僧纷纷望向天心,征询其意。天心想了一想,说道:“众僧闪开道路,周施主且请自便。”话音未落,人群中突然纵出一人,如怒鹘横空,直扑老者。

那老者头晕目眩之际,听空如、天心二人均有放行之意,心中大愧:“少林不记前嫌,确是至德。”不期一人面扑来,双掌疾袭而至。他猝临此变,只当众僧使计赚他,怒火复燃,双掌骤然推出,与来人两掌撞在一处。那人大叫一声,向后平平飞去,未及落地,便已口鲜血,气绝身亡。众人齐声惊呼,看那人时,正是老僧空执。

那老者奋力击出一掌,顿觉全身酸麻,心间如受重锤,一口气再也不进来。他一身功力何等深厚,便当年身受重创之时,也从未到呼如此艰难。只片刻光景,双目便模糊一片,再难看清一物,恍惚间只觉体外似有一个宠然大物,猛地住了全身孔,随之体内也生出两股暗,向外不住地摧。这一摧一似蕴藏了无穷神力。那老者只来得及大叫一声,鲜血已自七窍中涌而出。

众人见他血面,重重地摔在地上,都惊得目瞪口呆。几名年轻武僧想到故老们传言的魔教旧事,都似见了魔一般,丢下手中,踉跄着向后退去。

却见那小僧冲入圈内,一头扑在老者身上,放声大哭起来。那老者知是小僧来在身边,嘴角动几下,似要说些甚么,几番努力,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神情凄苦不堪。那小僧哭了几声,伸掌按在老者心口,将一股真气没命价地传了过去。那老者苦苦一笑,拼尽全力道:“我此刻方知,生与死竟是如此迫近…如此迫近…”一语未了,身子突然一紧,‮腿双‬虚蹬几下,竟尔溘然长逝。

那小僧被这一幕吓呆了,直愣愣跪在老者身前,丝毫也不挪动。少时回过神来,双掌按在老者口,失声道:“不,不!老伯伯,你醒醒!我跟你走,我跟你走,我只跟你在一起!”说话间拼尽全力,将真气送入老者体内。

空如见老者倏然而逝,也自伤,悄声问天心道:“此人已故,方丈有何长远之计?”天心目视老者尸身,惨然道:“大势已去,如之奈何?”空如见他神情沮丧,浩叹道:“大祸至矣!谁可擎天?”望了那小僧一眼,扬长而去。

天心闻空如一语,触动愁怀,眼望四下僧众老则耄耋,幼则不器,愈添烦闷。无意间瞥见那小僧伏跪于地,运掌传功,手法颇为巧绝,心念一动,迈步走到小僧背后,挥掌向他后背拍落。

那小僧悲入肝肠,浑不料有人会偷袭于他,中掌之下,一头栽入老者怀内。与此同时,但闻背后一声低呼,回头看时,却见方丈呆立其后,正脸惊异地望着自己,不由心头一沉:“难道方丈怪我与老伯伯在一起,这时要惩罚我么?”想到寺中戒律森严,登时吓出一身冷汗。

忽听天心怒声道:“劣徒智明,自甘堕落,久与魔为伍。今逐出山门,永为少林弃徒。一干僧众,务当以此为戒!”那小僧跪在雪中,心底茫然一片,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才“哇”地一声,又哭出声来。他自幼无依无靠,在寺中从无人关心他、喜他,便在他自己心中,也觉每趋于杂役、受欺凌全是应该。及至与老者相处,那老者虽然心高气傲,却始终当他是自家子侄。此时老者已逝,这小僧只觉天地间仿佛变成了一个黑,空只剩下他一人。

天上不知何时下起雪来,不多时,已落了两人一身。那小僧望向四周,见山门前早已空无一人,心下更凄凉,俯在老者尸体上,一时泣不成声。

这了许久,那小僧止了哭声,将老者抱起。他此刻失魂落魄,也不知往何方,鬼使神差一般,又向后山走来。他心中悲恸,泪眼模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山坡,眼见雪地上老者所留足迹尚在,想到转瞬之间,其人便已长眠不醒,一股悲凉之意顿时涌上心头,只觉得世事难料,运命无常,人志于天,终归徒劳。

他跌跌撞撞地走了半天,又回到口,触景生情,不泪出痛肠,口中只是叨念:“老伯伯,我们又回来了,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他木雕泥塑般立在口,心间始终浑沌一片,既而想到:“老伯伯最大的心愿,便是要离开这里。如今他虽已作古,我可不能再将他葬在此地。”当下擦去老者脸上血迹,抱着他向前面一处松坡走去。

待上得坡来,已累得头是汗,息不止。举目望去,只见少林寺院尽在眼底,大有屈伏朝拜之势,心道:“老伯伯,我便将你葬在这高坡之上。你多年来屈身地下,死后却终于高过了众僧。”眼见坡西几棵古松下地势平坦,境象颇为肃穆,于是轻轻放下老者尸身,抬腿扫开积雪,随即俯下身去,动手抠挖。

此时天寒地冻,泥土甚是坚硬,他悲伤之际,浑忘了手上疼痛。如此不停,直到暮西沉,方挖出一个数尺深的坑,两手已是鲜血淋漓,僵硬无觉。

他从坑中跳出,回到尸身旁,见老者脸呈青紫,口一阵酸痛:“老伯伯英雄一世,死后却如此凄凉。他死时尚有我为他哀伤下葬,我若死了,谁又会为我泪?恐怕连尸首也没人替收。”伤心至此,顿觉世事苍凉,了无生趣。

他形影孤单,坐在雪中自伤自怜了许久,眼见天渐暗,心道:“我虽不舍老伯伯,但人鬼殊途,还是尽早让老伯伯入土才是。”俯身来抱老者尸身,手触腋下,忽觉一物甚为坚硬,心想:“老伯伯此去,再无相见之理,若得他遗物常伴身边,也是藉。”探手入怀,从老者衣内取出一物,只见这物原是一块小牌,非铜非铁,不见光泽,份量却是极重。他看了半天,见牌上密密麻麻,刻了些古怪图案,翻转过来,另一面却是个篆书的“明”字。他目不识丁,看后也不认得,随手揣入怀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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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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