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求贤令应运而出 第2页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当今诸子百家,后生只是略知皮。闻听鬼谷神生深不可测,曾在楚国天门山中授徒。他的弟子似乎都很神秘。入世者,后生只听说了庞涓孙膑。对孙膑知之甚少,不敢妄加评论。然则魏国上将军庞涓,似乎多有不敢称道处。鬼谷子究竟治何学问,后生更是一无所知,尚请前辈指教。”老人慨然叹道:“说到鬼谷子,那真是大海汪洋,难以尽述。即以门人学生论,也是人各一学,且互不相识,期间难免鱼龙混杂矣。”

“人各一学?”孝公惊讶得看着老人“世间有这等渊博奇人?”老人点头微笑“孔夫子虽说首倡因材施教,可他的学生几乎都是一个味道。鬼谷子不同。他的学生每人都是一家之华,世人所知的庞涓孙膑是兵家,还有即将出山的苏秦张仪是纵横家,更有法家、家、道家许多学生尚为世人所不知。这些学生,都是鬼谷子踏遍天下寻觅的天赋之才,甚至有小小孩童就被先生带进山的。所治何学?完全是先生据其情、志趣、意志、天赋确定的,且都是单独或同门传授,非同门学问者从不相通。鬼谷子究竟有多少弟子,大约永远没有人知晓。”

“如此说来,鬼谷子竟是没有自己的学问了?”

“非也,非也。”老人大笑摇头“天下确无鬼学一门,然则鬼谷子却改制了每一门学问。鬼谷子门徒的法家,迥然不同于李悝、慎到、申不害,兵家亦迥然不同于孙武、吴起。何以如此?皆因了鬼谷子向每个学生渗透了一种求实求变、特立独行的创新神。每治一学,必出新果。此点将在最为特异的法家、纵横家中得以光大。这大约就是鬼谷子学问了。”

“鬼谷神生,天下第一高人也!”孝公不悠然神往。

老人捋着白须悠悠道:“老夫所知,皆因与鬼门渊源极深,可又算不得鬼谷子门人。皆因老夫天疏淡,对入世之学无法修至极致,只有追随先生奔波事务。若是专治学,岂能知晓无关之事?”孝公默然沉思,有顷道:“敢问前辈,对方才刺客何以不解到官府治罪,以求绝后患?却反而将他放走了?”

“人间万事,官府能管几多?老夫云游四海,动辄告官,多有不便。方才刺客并非劫财盗物,而是意在此书,且又未遂,告官何用啊?”

“前辈虑事旷达,后生受益匪浅。今本当请教前辈一件大事,奈何夜将尽,来待后生郑重拜访请教,万望前辈休要推。”老人既不问何事,也不加推辞,只点头笑道:“有缘之人,终当相聚呵。”这时,大门外清晰的传来“咔嚓咔嚓”的踏雪之声。白衣少女玄奇笑道:“大父大父,又有客人来了。”孝公凝神细听,笑道:“小妹,这是我的朋友。前辈,后生告辞。”走到院中,却见天微微发白,大雪却依旧纷纷扬扬。

玄奇在身后笑道:“哎,别急,还有剑呢。”抱着长剑跑到院中递给孝公,灿烂的一笑“还算剑士呢,起身忘剑。”孝公报之一笑“看来没有剑士戒心呵,不够格。”三人在大雪中朗大笑。孝公拱手道:“请勿出门,我自来自去。”拉开院门又回身关好,便听踏雪之声渐渐远去。

玄奇笑问:“大父,这就是人说的不速之客么?”老人沉道:“我在安邑遇到一个奇才,今又遇到一个。半年两遇,非同寻常啊。看来这秦国要有事了。”玄奇笑道:“我看呵,大父也要有事了。”一边顽皮的比划着客人的样子,板着脸道:“来郑重拜访相求,万望前辈莫要推。”老人被逗的大笑起来。

秦孝公回到国府,天已经在茫茫大雪中透出一丝青的亮来。他来到书房,换上轻软宽大的羊皮长袍,坐到木炭火盆前,细想夜来所遇,竟是久久不能平静。那位颇有仙风道骨的老人,竟使他蓦然想到了垂钓渭水的姜尚、为人牧羊的百里奚。老人学问渊深,话语间寓意高远,又与高不可攀的鬼谷子有极深渊源,当是一个隐士高人无疑。就连老人的那个孙女也给了他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受。少女算不得一个丽人,她没有柔媚,没有娇态,一身布衣一头长发,甚至连对人施礼都是士子式的。但她身上那种明朗那种聪慧那种本那种纯真,以及那种英风之中时不时透出的一种妩媚,却是任何丽人都无法企及的。尤其是她那空谷鸟鸣般的声音和说话的语调,直是给人一种莫大的享受。孝公知道,她说得是寻常女子说不来的“雅言”多少游学士子和官府吏员终生都难以讲好。所谓雅言,是与各国各地的方言土语相对的官话。西周定都镐京,便确定以镐京王畿语音为准的官话为“雅言”这种雅言,对山野民众是无法推行的,主要在官府、商旅、都城国人、士人阶层使用,尤其是书面文字必须使用雅言。孔子的学生们曾经不无骄傲的说,孔夫子诵读《诗》《书》,执行典礼,都使用纯正的雅言,而不用鲁国土语。战国的荀子将雅言看得更重,主张“夷俗音,不得雅”而且认为说雅言还是说夷俗音,是有关士人荣辱的大事“越人安越,楚人安楚,君子安雅”就是说,越国人讲越国话,楚国人讲楚国话,但天下的君子都应当讲雅言。虽则如此,但由于种种原因,官吏商人士子国人事实上很难做到人皆雅言,更不用说那些很少外出往,更不求学做官的女人了。一个少女有一口纯正利的雅言,至少可以看出她出生在世代书香之家,且这个少女本人还要有周游和求学的阅历。孝公想到小妹荧玉至今还讲不好雅言,不对这个少女由衷的欣赏,还隐隐到了她身上的一种神秘气息,如同她的名字“玄奇”一样扑朔离。

“大哥,想心事耶,痴呆呆的?”一个红衣少女跑着跳着进了书房。

“荧玉呵,吓我一跳?”忽然之间,孝公到脸上一阵发热,却故意板起脸道:“起这么早做甚?也不去好好读书。”荧玉咯咯笑道:“谁让我每天早起的?还要练剑?还不是你?”说着蹲到孝公身边把着他胳膊“大哥,这次去安邑、洛山,我可长见识了。要不要听听?”

“小妹,你说给一个少姑送件礼品,何物最为相宜?”孝公突然问,连他自己也觉得意外,脸竟不由自主的涨红起来。

“吔!”荧玉惊喜的跳了起来,拍手笑道:“出西方吔!大哥快说,是那里的少姑?里的?大臣的?哪一家?谁呀?何时大婚?”孝公板着脸“乡姑。你就说,何物最相宜?”荧玉做个鬼脸笑道:“哪个乡姑如此身价?吔,我想想。你得告我,她的喜好情啊,少姑与少姑不一样也。女人都不一样的。”

“你说的这一串,我如何知晓?”孝公还是板着脸。

“吔,我的大哥。如何见了女人忒得笨煞?一无所知,送个甚礼?礼有定制,诸侯可以娶九女。大哥是准备拿她做夫人呢?还是媵妾?”

“啪!”孝公一拍书案“胡扯个甚!”又觉得不忍,低声道:“我就是赞赏这个少姑,想给她留个念物,可不知何物为佳?”荧玉知道大哥刚毅木讷的脾,极少与人谈笑,更是不谈女人。母后几次问他对大婚的打算,他都默然不答。今能说到一个少姑,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她后悔自己大喜之余叨叨过甚引得大哥生气,以后再对她不提这种事,岂非大坏?母后本来就让她多和大哥开开心的。目下见大哥诚恳坦率,荧玉很是动。她跪坐在大哥身旁,低声体贴的说:“大哥耶,我想这个少姑一定是个非同寻常的女子。荧玉想,女子非同寻常,一定坚贞聪慧,对念物本身并无甚一定嗜好。要紧处是,她一定看重男子是否真诚,是否值得她思念?若值得思念,你就是送她一片树叶,一枝茅草,她也会永远珍藏,不惜用命去保护。否则,就是一座金山,她也会视若粪土的吔。”孝公听得认真,拍案慨然道:“小妹,你说得真好,大哥茅顿开。”他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不管她对我如何,我都会永远想着她的。”刹那之间,荧玉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竟是半无言。国中官员们都说,大哥坚刚严毅厚重稳健,可在荧玉和母后看来,大哥更多的是倔强执拗的牛脾气,想定了的事天塌下来也要做,有时还烈得让人胆颤心惊。譬如上次立国碑自断两手指,母后不知了多少眼泪,气得在背后骂他“犟牛”可又不能说他做错了,还得支持他抚他。象他这样的心,今能认真说出永远想念一个少姑的话,可见决然是深深的上了这个女子,而且永远都不会有丝毫的改变。荧玉到奇怪,就这么一段时,大哥又没有出城,在哪里遇到了这个神秘的少姑?她思忖半,觉得应当告诉母后,问问黑伯才能知晓。但是不管怎样,荧玉还是非常兴奋的。她从安邑的醉奢华和洛的颓废沉沦,更到了大哥的清苦。几个月来,她在弥漫中原的卑秦气氛中几乎窒息,深深受到了秦国蒙受的灾难和辱,多少次躲在被中涕泪。回来后,她对大哥严峻的黑脸便开始有了新的受,对他拒绝大婚专注国事,也有了一种深切的理解。她似乎清晰的看见了大哥的内心在血,再看到沉沉血红的国碑时,也第一次到了心惊跳。如今,大哥心中有了一个极具魅力的少女,大哥霾笼罩的心田就有了一缕光,一片温馨。这种光和温馨,是她这个小妹和母后所永远无法给予的。荧玉内心那个从未谋面素不相识的少女,她接过了一副沉重的担子…想着想着,荧玉的泪水不由涌了眼眶。

“小妹,如何哭了?是大哥不好,惹小妹生气了。”孝公揽着荧玉,笑着哄她。

“大哥!”荧玉扑到孝公肩上,边哭边笑道:“小妹高兴,为你。”孝公哈哈大笑:“我倒是为你着急哪,嫁不出去,让你哭个够。”荧玉咯咯笑道:“就嫁不出去!你大婚我再嫁,看你磨蹭到几时?”兄妹两人同声大笑。

上一页 下一页
【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大家在追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