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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则如此,老墨子从来不卤莽行事。没有将对手揣摩透彻以前,他绝不会轻易出击,况且这第一次还两路失利,岂能不引起他极大的注意?竞思虑,他排除了鬼谷子亲自出山的可能。他了解鬼谷子,那个老头儿从来不屑于与世人争一
之短长,雄心
的要埋头教出一批扭转乾坤的弟子。那些弟子在出山以前,鬼谷子对他们百般珍惜,惟恐他们在成为栋梁之前有所闪失,岂能让这些弥足珍贵的未来大才涉险赴难?而弟子一旦出山,鬼谷子老头儿就永远撒手,绝不过问你的胜败荣辱。所以,没有任何一条理由要鬼谷子去阻击一场暗杀。
“鬼谷子出山”简直等于痴人说梦!那么,袭击之人自称“我门”会是那一门呢?以老墨子的沧桑阅历,竟然困惑莫名,莫非天下又冒出来一个秘密团体,以倒墨家为成名阶梯?
老墨子不哑然失笑,果真如此,此人岂非忒得小瞧墨家?
“老师,禽滑厘师兄有要事求见。”随侍弟子站在竹楼外。
“进来吧。”老墨子依旧在风灯前沉思。
禽滑厘匆匆走进,恭敬的躬身拱手“禀报巨子,玄奇回山,秦国暴君嬴渠梁一起来到。”
“噢?”老墨子身形未动,却已经回过身来正面对着禽滑厘,他显然有些惊讶,两道雪白的长眉猛然一抖“嬴渠梁,自己来了?一个人?”
“是。一个人。对,还有玄奇。”老墨子沉默有顷“如何安置了?”
“邓陵子并赴栎弟子要诛杀嬴渠梁,弟子以为不妥,将他安置在客岭暂住,十名虎门弟子看护。如何处置,请巨子示下。”
“邓陵子和嬴渠梁没有比剑?”
“比了。邓陵子轻敌致败。”
“轻敌?你也如此看?”老墨子长长的白眉一挑,目光锐利的看着禽滑厘。
“不。这是邓陵子之言,弟子尚难以定论。”
“玄奇呢?”
“师妹擅自逃罚,弟子下令将她关在省身思过,而后请巨子处置。”老墨子咳嗽一声“立即将玄奇带来见我。一个时辰后,你们四个也来。”
“弟子遵命。”禽滑厘做礼,迅速去了。
老墨子看着禽滑厘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禽滑厘是他的第一个弟子,数十年来追随墨子,为墨家立下了无数功劳,早已经成为名震天下的大师,也成为墨家自然形成的第二代巨子。然则老墨子对禽滑厘总有些隐隐不安。他已经是五十多岁了,但是对墨子永远是毕恭毕敬惟命是从,竟从来没有争辩。老墨子很清楚,禽滑厘的格本
坚毅严厉,离开他办事便极有主见,且果断独裁。惟其如此,老墨子总
到禽滑厘在许多事情上未必赞同自己的决断,但却总是毫不犹豫的服从执行。老墨子一生苦斗,天
洒
,他希望也喜
弟子们令行
止纪律严明,也希望也喜
弟子们无所顾忌的表现出本
,在有不同看法时和老师争辩,经常说“不争不辩,大道不显。”他喜
玄奇,就是喜
这个女弟子的纯真活泼和敢于求真的勇气。她很少叫墨子“巨子”几乎从来都只叫“老师”墨子竟然例外的从来不纠正她。还有苦获那犟牛一般的固执争辩,邓陵子的偏执
烈,相里勤的宽厚失察,老墨子也从来不以为忤。而这些,禽滑厘从来没有,他在老墨子面前永远是那么谦恭服从,没有丝毫的争辩。老墨子
到禽滑厘和几个骨干弟子之间,总有点儿隐隐约约的拧劲儿,禽滑厘却从来不正面涉及,只是在诸如衣食住行、健身比武等细节上有意无意的说“师弟师妹们年轻,让他们尽兴吧。”果真是年龄差异么?老墨子有时也真是吃不准。人心如海,博大汪洋,他老墨子就能看透一切么?可身后墨家的光大,靠的就是他们啊…每次想到这里,老墨子就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老师…”玄奇站在竹楼门口哽咽。
“进来吧。”老墨子淡淡笑道:“只身擒回嬴渠梁,大功,何有眼泪?”
“老师,他是自己要来的,弟子带路而已。”
“知道。”老墨子淡淡一笑“玄奇啊,你以为嬴渠梁如何?”玄奇轻轻的走进来,垂手肃立“老师,嬴渠梁,至少不是暴君…”老墨子朗大笑“玄奇呵,一说嬴渠梁,你就咬住这一句话。口才哪里去了?来,坐下,仔细说说,嬴渠梁如何来的?”玄奇止不住又是泪水涌出,平静下来,才对老师详细叙述了陈仓谷的巧遇和来神农山的经过。老墨子听完,竟是久久沉默,直到玄奇离开,他也没有说话。
中夜时分,禽滑厘等来到,老墨子和四大弟子秘密商议了整整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