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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原谅,我想别的事情来着。啊,当然了,我很愿意付一笔赎金。我保证。你认为我值多少钱呢?”酋长说出一个数目,比莫里森·贝尼斯预想的要少得多。他点了点头,表示愿意接受这个条件。其实,即使比这个数目再大一点的赎金,他也同意。因为他儿就不打算给他一文钱。他之所以这样痛痛快快答应酋长的要求,只是为了在等待这笔赎金期间,找机会放跑梅瑞姆——如果她愿意离开这儿的话。既然阿拉伯老头声称是姑娘的父亲,莫里森对于梅瑞姆是否非要从这儿逃走就没有把握了。不过,像她这样一个年轻美丽的姑娘是不会心甘情愿呆在一个目不识丁的阿拉伯老头肮脏的帐篷里的。那幢舒适、奢华的别墅式小洋房才是她幸福与
乐之所在。那里有志趣相投的朋友,有好客热情的先生,温柔善良的“mydear”
…
可惜,是他,把她从那温馨、美好的所在,引到这无尽的险恶之中。想到这儿,莫里森·贝尼斯羞愧难当,
脸通红。老酋长打断他的思路,让他给英国驻阿尔及尔①领事写一封信,信的内容自然是老酋长口授。这老头措词准确行义
畅,一望而知,已经不止一次干过这种绑票勒索的勾当。贝尼斯看到这封信送寄驻阿尔及尔的领事收,便提出异议,说这样一来,至少要多半年才能收到这笔款子,不如派一名信使到最近的海滨城市,从那儿再和最近的电报局取得联系,让他们告诉他的律师直接把这笔赎金寄来。老酋长连连摇头。在这个问题上他十分谨慎。而且照他的办法,总能成功,这一点已经屡试不
。要按贝尼斯的办法,麻烦事儿可就多了。再说,他又不急着用钱,他可以等上一年,如果必要,两年也行。何况,这件事实际上有六个月也就办妥了。他回转头跟一直站在后面的一个阿拉伯人说了几句话,吩咐他如何看管这位阶下之囚。
①阿尔及尔[algiers]:阿尔及利亚首都。
贝尼斯听不懂阿拉伯话,不过看得出,他是谈话的主题——老酋长竖起得指朝他指划了好几次。那个阿拉伯人朝酋长鞠了一躬,打手势让贝尼斯跟他走。贝尼斯抬起头用询问的目光望着首长,酋长不耐烦地点了点头。贝尼斯只好站起身,跟那人朝一座土人住的茅屋走去,这座茅屋离外侧几顶羊皮帐篷中的一项很近。阿拉伯人领他走进那座昏暗、憋气的茅屋之后,又走到门口,叫来两个在自家茅屋前蹲着闲聊的黑人。阿拉伯人一声令下,两个家伙手麻脚利地绑住贝尼斯的手腕子和脚脖子。英国小伙子据理力争,可是因为黑人和阿拉伯人都听不懂英语,说也无用。捆好之后,几个家伙扬长而去。莫里森·贝尼斯在地卜躺了好长时间,想着等待他的可怕命运、在朋友们知道他的困境并且设法救他出去之前不知道要在这里苦熬多少时光,现在他真希望快点儿送来赎金,让他离开这个狗子。起初,他可不是这样想的。他本想设法打电报给他的律师不让他们送一文钱,而是和英属西非当局取得联系。让他们派一支远“征队”救他出去。
茅屋里一股臭气扑鼻而来,这位闻惯了花香、酒香、脂粉香的贵公子不由得皱了皱鼻子。他身下那堆烂草散发着汗臭,以及腐烂了的动物和内脏的臭气。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他们把他扔到那堆烂草上面,不一会儿,他就觉得手上、脖子上,头皮上一阵奇。他又怕,又恶心,挣扎着坐了起来,那种难捱的奇
已经扩展到身体其他部位。这简直是一种酷刑!他的一双手被他们结结实实绑在背后。
他拼命揪扯着,磨蹭着手上的绳索,把自己搞得疲力竭。不过这番努力并非全无效果,他已经
觉到可以
出一只手了。夜幕降临,他们不给他送东西吃,也不给他送水喝。他暗自咒骂,难道这些黑心肠的阿拉伯人指望他不吃不喝活一年吗?臭虫、虱子大概喝
了他的血,身上不十分
了,但还是窜来窜去,让人浑身直起
皮疙瘩。贝尼斯从病菌的接种与免疫中看到一线希望。他仍然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磨手上的绳索,这时候,老鼠又来光顾这位贵公子了。如果说虱子、臭虫令人作呕的话,老鼠就让人害怕了。它们在他身上窜来窜去,吱吱吱地叫着打架。后来有一个家伙胆大妄为,居然咬起他的耳朵来了。莫里森·贝尼斯一边叫骂,一边挣扎着坐了起来。老鼠“撤退”了,贝尼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烂草堆里跪起来。后来又终于站起身来,像喝醉酒似地摇摇晃晃,出了
身的冷汗。
“天哪!”他吨哺着“我干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他没有再说下去。是的,他到底干了什么?他又想起梅瑞姆姑娘,想起此时此刻。她也被关在这个鬼地方的一座帐篷里。他是罪有应得。意识到这一点,他咬紧牙关,下定决心,不再怨天尤人。这时,他突然听见从离这座茅屋最近的那顶羊皮帐篷里传出一阵愤怒的叫骂声,里面还有女人的声首。会不会是梅瑞姆呢?他们说的是阿拉伯话。贝尼斯听不懂。不过听声音像是梅瑞姆。
他绞尽脑汁想一个引她的注意力。并且设法让她知道他就在附近的办法。如果她能给他解开绳子,他就能跟她一起逃走——如果她想逃的话。这个想法很伤脑筋、他没法儿想象梅瑞姆在这个村子里的地位到底如何。如果她是这个位高权重的老酋长宠
的女儿,也许就不想逃走了。这一点他必须搞清楚。
在先生的庄园,他经常听到梅瑞姆唱“上帝救国王”这首歌儿,那时候是“mydear”用钢琴给她伴奏,于是他大声哼起这首歌的曲子。他立刻听见从那座帐篷传来梅瑞姆的声音。她说得很快。
“再见了,莫里森!”她大声叫喊着。
“如果上帝是仁慈的,不到天亮我就离开这个世界了。因为今夜之后,我活着比死了还要难受!”然后他听见一个男人的叫骂声,紧接着,是一记耳光的脆响。贝尼斯吓得脸煞白。他又发疯似地磨手上的绳索,绳子渐渐松了,不一会儿,一只手就自由了。另一只当然很容易便解开了。他又弯下
,解开脚脖子上的绳索,然后直起
,溜出茅屋,向关梅瑞姆的帐篷摸了过去。可是没走几步,黑暗中喜地出现一个巨大的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需要速度约时候,克拉克不靠任何“通工具”只靠自己浑身发达的肌
。因此,当大象坦特把他平平安安送到大河对岸之后,他便告别了这位忠实的大朋友,爬上大树,穿枝过叶,朝瑞典人告诉他的梅瑞姆可能在的那个地方,飞奔而去。直到天黑,他才来到这座用栅栏围起来的村庄。自从上次他从这个凶残的“城堡”救出正在受难的梅瑞姆。村庄四周的栅栏又加固了许多。紧挨栅栏的那棵绿荫如盖的大树也不见了。不过一般人为的障碍是无法阻挡克拉克的。他解下拴在
间的草绳,把绳套甩到一
削得很尖的柱子上面,眨眼之间。便在草绳的帮助之下,爬上栅栏,把村里的情况看了个一清二楚。附近连一个人影儿也没有,克拉克轻巧得像一只猎,一纵身跳到栅栏里面,没有发出一点响声。
然后他开始搜索这座村庄。他先到阿拉伯人住的那几顶帐篷、一边走,一边侧而静听,还用鼻子嗅着四周的气味。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只好继续向前搜索。他的脚步轻极了,就像在帐篷的影之下移动的幽灵,连阿拉伯人养的那几条恶狗也没听见半点儿动静。一股烟草味儿告诉他,阿拉伯人正在帐篷前头
烟。一阵笑声传入他的耳鼓。然后,他听见对面的茅屋里有人在唱一首他曾经那么
悉的歌:《上帝救救国王》。克拉克莫名其妙,不由得停下脚步。是谁在唱歌?听声音显然是个男人。他蓦地想起留在河边那条小路上的英国小伙子。想起他回来这一路上居然没见他的踪影。过了一会儿,又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啊,是梅瑞姆!
“杀手”克拉克立刻朝这两个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快地溜了过去。
吃过晚饭,梅瑞姆便回到她的地铺。她和老酋长同住一个帐篷,不过是在帐篷后面专供女人起居的那个小角落。这个角落用两块相当贵重的波斯地毯隔开,里面只住着梅瑞姆和玛布诺。没有别的女人,因为老酋长没有老婆。梅瑞姆真是慨万端,她虽然离开此地多年,但这里一点儿变化也没有—一这个专供女人睡觉的小角落还是只有她和玛布诺。
不一会儿酋长起地毯,走了进来。借着昏暗的灯光。他向这个小角落张望着。
“梅瑞姆!”他喊道。
“来这儿一下。”姑娘站起身,走进帐篷“前厅”地上有一堆火,把帐篷照得通亮。首长的兄弟阿里,本·坎丁蹲在地毯上烟。酋长在旁边站着。酋长和阿里·本·坎丁一个父亲,但阿里·本·坎丁的母亲是个奴隶——一个西海岸的黑人。阿里·本·坎丁又老又丑,和黑人差不了多少。他的鼻子和半边脸颊因为什么可怕的疾病。都烂掉了。梅瑞姆进来时,他抬起头,龇开牙笑了一下。
酋长竖起大拇指朝阿里·本·坎丁指了一下,对梅瑞姆说:“我已经垂垂老矣,没有多少子好活了。因此,我把你送给了我的弟弟。阿里·本·坎丁。”话就算说完了。阿里·本·坎丁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梅瑞姆吓得直往后缩。那个丑八怪一把抓住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