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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的小心肝,都長這麼大了。”女人托起他頸背,抱在懷裏。
“我一直在這等你回來,你終於想起媽媽了。”
“不是的…我想着你,很想很想你,可是你不來我夢裏…”他擁抱住女人身,冷涼如冰,不是記憶中的温度,卻是他懷念多年的懷抱,他總算還能再抱她一回,他失控地嚎啕大哭。
“你不來看我啊…媽…”
“我被困在這裏,走不開,不是不去看你。媽媽沒有頭,眼睛又被蓋住,哪裏都去不了。但是沒關係,你來看媽媽了,我很高興…很高興…”她輕輕搖着他,像哄抱嬰孩。
“媽,我很努力找着,可是這麼多年,就是找不到你的頭。”否則又怎會走上葬儀這途?為的就是希冀在每次接體或收屍中,能找到媽媽的頭。
“媽媽的頭被埋在王母娘娘廟旁的竹林裏。你去過那間廟的,看,就是那裏…”她手指一點,一個悉的畫面入眼。那廟宇建築、那山下景
,不正是他剛剛進去吃碗麪的地方?
“你看到最細瘦矮小的那竹身沒?媽媽的頭就在下面,只要挖出來,媽媽就能離開這裏。那竹子很好認,因為是他埋了我的頭後才又新種的,葉子長得和其它的不大一樣,你看清楚了沒?”
“是楊嘉民吧?”
“是他。當年他剛回來認親沒多久,雖然嘉和是他親哥哥,但因為幾十年的分離,他們相當陌生。那一晚,他突然帶了兩瓶酒和一些滷味小菜,説是來探望我們。你爸想他畢竟是親弟弟,也就沒有戒心,兩人在客廳聊了起來。剛開始氣氛不錯,後來他開口要嘉和拿錢投資他做生意,説要去大陸設工廠,一口氣要五百萬。別説你爸存款沒那麼多,就算有,也不敢拿出來給一個見面沒幾次的弟弟。嘉和拒絕了他,兩人起了爭執,後來他説他要走了。那晚雨大,他來時就穿了件雨衣,要走時,他把雨衣穿上,你爸送他到門口,正要開門,他突然轉身拿刀砍向你爸,我那時候只想到你,馬上上樓把你抱進衣櫃。我拿了我的珠寶盒想引開他,就怕他找到你;我拿電話想求救時,他找到房間來了…”後來的事他大概都知道,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檢警會找不到兇手。
“他們是預謀的,共有六個人。楊嘉民帶來的酒裏有安眠藥,所以嘉和被他攻擊時,本沒有力氣還手;他在浴室把我跟嘉和肢解,屍塊泡在浴白裏,我的頭顱被他帶走;他們怕我去找他們,故意把頭埋在廟後面,想藉廟的陽氣壓住我。我們路口的監視器壞了,警方那邊沒有他和他同夥進出這裏的影像,他又找人做了不在場證明,其中一個拿存款簿去提款的又跑去大陸了,到現在都沒找到人。”她嘆口氣,透明的臉頰貼上他額面,冰冰涼涼的;但是媽媽好温柔、好温柔…“景書,媽媽要投胎只能靠你,只要把我的頭找出來,我才能離開這裏。”她收回託抱他頸背的手,又道:“你記得去幫媽媽把頭挖出來…景書…要好好過
子,不要走歹路…記住媽媽的話…”
“媽…”猜到她就要離開,他反手試圖拉住母親的手,卻只抓到一團空氣。
“媽!”一隻温熱的手心撫上他的臉,他身體震了下,猛然展眸。
“你醒了!你嚇死我了…”遊詩婷捧着他的臉,面憂
。在樓下遲等不到他,她遂上樓探看,一走到這房門前,見他躺在地板上,她嚇了一大跳。湊進他,才發現他喃喃説着什麼,眼角不斷滲淚。
楊景書挪轉目光,看見天花板,然後是她的臉…他作夢了嗎?他忽然坐起身,眼角滑落淚水。
“我夢見我媽了…我夢見她了…”他張臂抱住她,哽咽出聲。
平靜下來後,他決定走一趟派出所。
警方在他説的竹林開挖時,順利找到一顆頭顱。這麼多年了,已剩頭骨;頭顱是被裝在兩層塑料袋裏,袋子打開時,兩個香火袋就半陷在眼窩,推測是兇手為了不讓亡者找到兇手尋仇,才拿香火袋矇住亡者的眼。頭顱下還埋有一把砍彎的菜刀,及染血雨衣、手套等,分析是作案工具。
李素枝和楊嘉君一見到那兩個香火袋,認出是楊嘉和與楊嘉民的。當年三個孩子陸續出生時,李素枝去廟裏求了三個香火袋放在孩子身上,袋上還分別寫上名字。命案發生後,清點財物和用品時,李素枝遍尋不着香火袋,以為被歹徒隨手扔了,卻不想是被拿來覆在媳婦的眼上。
依據楊景書的説辭,檢警重新調查此案,詭譎的是當時可能涉案的嫌犯下場均可説是淒涼。逃亡出國的嫌犯客死異鄉,其他幾個不是不明原因暴斃,就是意外身亡。六人中僅有楊嘉民和另一名嫌犯仍活着;可前者深陷毒品殘害,後者因車禍截肢,警方上門時,該嫌犯態度配合,招認罪行,並説了句“終於能好好睡上一覺了”與此同時,楊作學的解剖報告出爐。法醫指出楊作學的呼道殘留水分不明顯,非單純自然溺水;加上嘴
有挫傷,疑是曾被壓住口鼻造成窒息後再被推入池中。警方同時查出楊嘉民在事發前三個月曾幫楊作學投保意外險,楊嘉民再狡猾也無法抵賴罪行,最後招認是為了保險金而加工害死父親,當年楊嘉和一案,也是他所犯,為的也是謀財。
案子雖是破了,可對他們楊家來説,仍是一個慘痛的回憶;最哀傷的莫過於李素枝,自楊作學後事辦完後,悲傷過度一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