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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這不是真的!你們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對嗎?”周大虎還沒反應過來,一旁早已淚滿面的晚晴卻已經
動的撲了過來,她抓住了劉威的肩膀,這一刻這個女子顧不得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的了,她現在只想知道自己丈夫真的死了?
“周助兄弟比我稍小几歲,劉某就託大叫你一聲弟妹!還請節哀順變,周助兄弟他真的回不來了!”劉威狠了狠心還是説出了這句話,這種事情是逃避不了的,總需要去面對,所以長痛不如短痛。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這一刻,在一刻鐘之前仍舊一臉堅毅敢直面兇惡歹徒的女子,就像是剎那間被取了全身的
氣神一樣,一下子就向着後面仰倒下去,寒風吹掉了她包在頭上的頭巾,猶如黑
瀑布一般的青絲被寒風吹起,加上她那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神
,那懷着不敢置信與深入骨髓的哀傷,畫面如同一幅雋永的水墨畫。那哀傷的基調在昏黃的火光下讓這寒冷的冬夜全然冰涼,再無絲毫的温暖。
這叫做晚晴的女子倒下了,卻沒有倒到地上,而是被一個淚眼婆娑的老婦人扶住了,這是周助的老母親。已經年近六十了,在這個時代算得上是高壽了。可是這老來喪子的悲傷卻讓她覺得活這麼長是一件錯誤的事情。只是經歷了這麼多年的聚散離合,經歷了隋末的硝煙和戰火。老婦人變得堅強,雖然心中悲痛不已,卻仍舊沒有倒下。只是渾濁的淚水卻怎樣也無法忍住。順着那被歲月爬滿皺紋的臉頰不住的往下。
“這位就是老夫人了吧!這是周助兄弟的骨灰!”李寬此時上前做起了惡人,手中捧着周助的骨灰金塔。雙手奉上,遞到了強忍悲傷的老婦人和已經泣不成聲的晚晴面前。
見到兒子的骨灰。這堅強的婦人也無法再忍住心中的悲痛,老淚縱橫之下,悲泣之聲再也壓抑不住:“我可憐的兒啊…你走了,我怎麼辦啊…”這一哭就再也難以止住,兩個女人在這風雪之中抱在一起,哭了個天昏地暗,甚至連之前那讓她們心中到害怕和噁心的歹徒屍體都不在她們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殿下…要不要將她們扶進去?”劉威悄悄的在李寬的耳邊問道。
“不必了,此時她們只需要靜靜的發心中的悲傷,我們走!”李寬説着就往後退去。然後離得遠遠的,看着還守在她們一旁的周大虎:“你過來!”周大虎當然看得出這個少年是這些軍人的首領,至少是個八品校尉。這比起附近最大的官員縣城裏的縣太爺都要高的職位(唐時,縣級官員是九品,比起後來明清時期的七品要低因為這個時候最高的宰相也不過是正三品,不是後來的一品大員,唐朝時期想要晉升一品,只有職務加爵位才行,這也是勳貴值錢。無數人想要立功封爵的
源所在!)。於是這山野小民豈敢怠慢,連忙上前。
“不知這位將軍有何吩咐?”周大虎躬身行禮問道。
“不知你是…”李寬問道。
“小人周大虎,是周助的堂兄,是這村中木匠!”周大虎趕緊回答。他聽過自己堂弟提起過,在他們這支天子近衞之中,能夠當得上軍官的。全都是戰功卓著之輩。不是什麼背景深厚就能上去的,這也是玄甲衞最為公平的地方。所以這個看起來異常年輕的將領。手中的人命定然不少,從之前他砍瓜切菜一般的斬殺了好幾個匪徒就看得出來。而這種殺人如麻的殺才。一個不順心就會砍人腦袋,周大虎雖然自負身手了得,可是卻仍舊只是一個山野小民,這民怕官的天還是無法扭轉。
“這裏是我們這些周助同袍的一點心意,希望你能代為轉,現在周助兄弟的母親和遺孀都情緒
動,我們留在這裏只會刺
到她們,就先走了!”李寬將身後的一包東西轉
給周大虎,裏面是來之前全體一百八十九名玄甲衞(除了隨着薛萬徹一起赴京的三十六人)士兵們湊出來的,他們這些人將自己這一次草原之行的所有的戰利品都
出了十之**,然後堆在一起在按照價值分為大致相當的七十四份,這是給自己兄弟家屬的,算是兄弟們的一點心意。
“這個…”周大虎接過沉甸甸的包裹,覺有點燙手。這些東西恐怕比起那一方引來強盜的白玉還要貴重,因為他從包袱的角落
出的一絲縫隙見到了和那白玉相同的寶光,熒熒的光輝如同天邊的皎月。
“就這樣,告辭了,希望大虎兄弟幫我們照顧好周助兄弟的家眷,有什麼困難就去長澤縣城,我們會到那裏去給本地官員打下招呼,要是再有不長眼的來着周家村,那麼他這個縣官就不用再做了!”李寬説着這些話,再一次向着周助老母和遺孀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後翻身上馬,馬鞭一揮就這樣離開了這個地方。
倒不是李寬不願多留,而是他想到了一些事情,所以不得不離去,要是真如他猜想的那樣的話,那些戰死的士兵的家裏邊定然都要發生變故了,而這樣的事情應該在十年之前就已經發生過了了!所以他要去驗證一下,這些事情定然會讓他寢食難安。
策馬狂奔,李寬心中無盡的思緒在翻騰,這個時候他才發覺自己到了這個時代,哪怕和光同塵,哪怕費盡心思的找了無數的藉口,説了無數的謊話,仍舊將整個大唐悄然的改變了。雖然這些都只是細微末節,可是卻也關乎了無數的家庭,關乎了一條條鮮活的生命。這一刻他只能將所有的事情全都藏在心底,將所有的情緒都掩藏在中。這一刻他
覺自己是如此的孤獨,整個世界就只有他一個人一般!
所有的人都消失了,那還摟在一起的周助家卷消失了,那拿着包裹説不出話的周大虎消失了,那策馬跟隨着他的玄甲衞士兵們也消失了。這個世界變得無盡的空曠,只有看不到盡頭的雪地,只有呼呼吹着的寒風。只有他自己形單影隻的身影,甚至身下正在着
氣的追雲也緩緩的消失不見。
“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這不是…”李寬心中到非常的後怕,他覺得自己的猜測沒有錯,似乎這是出於善意的補償,可是卻造成不可收拾的結果,雖然他對於此毫不知情。
李寬自己陷入了讓自己的世界裏,追在他身後的劉威等人卻到前面的那個背影,影影綽綽的飄忽不定,似乎就要飛向天際,不再屬於這煙火塵世。那帶着無盡的孤寂的背影,像是臨塵謫仙,遺世獨立。又像是藏遍世間冷暖温貧的智者,看透了世間的虛妄,這一刻將要以無上的智慧斬斷塵緣,與世間再無任何瓜葛。總之説不出的
覺,訴不盡的思緒。
駿馬一路疾馳,雖然李寬神思不屬但是作為千年以來都受人追捧的寶馬良駒,認路對於追雲來説還是毫無壓力的,哪怕之前一路都是漆黑的背景,但是還是被它記住了來時的路。
大唐軍隊大敗突厥,勝利班師回朝,沿着這一路的所有的地方官員都會組織人員前往官道兩邊夾道歡,所以雖然李寬等人沒有直接去長澤縣城,但是卻仍舊沒有和長澤縣的官員錯過。
現在身居長澤縣令之位是一個蓄着三縷長鬚的中年文士,身着青衫,頭上戴着一頂官帽,這是唐朝時期低級官員常着的衣冠,沒有什麼橫幅,也沒有什麼鑼鼓,只有幾十名提着籃子的老者鄉人,站在官道上等候着大軍的到來。雖然説大唐此次回京的軍隊分為好幾路,走不同的路線,但是不管是哪一路的軍隊,終究都是上戰場殺過突厥狗的不是麼!只要是殺過突厥狗,那麼就是大唐的英雄。更何況長澤縣令早就打聽清楚了,走他們這一邊的,有着此次戰功最大的玄甲營,這名字和陛下的親衞一樣,但是卻得到了陛下的親自特許,不知道其中的緣由,可是足以見得這一支隊伍定然是深得陛下隆恩,這樣的軍隊一定要見見!
寒冷的晨風吹動守在路邊的百姓們的衣衫,天空中並未下雪,但是卻更添幾分寒意。化雪的時節,寒意深厚,這讓等候的人羣一個個都縮着腦袋,像是得了瘟疫的雞。
“來了…大軍來了!”不知是誰吼了一嗓子,頓時就像是沸油裏滴進了一滴水,一下子就炸開了,引燃了現場的氣氛,一個個百姓爭先恐後的向着官道上湧了過去,要不是在官道邊上還有這縣中差役在阻攔,這些百姓定然會衝上去。
“軍爺,嚐嚐吧…這是額們家裏自己做出來的糕點,軍爺吃一口吧!”大軍在官道上緩緩的行走,百姓們一個個將手中的籃子往前伸着,希望軍中的好漢們從他們的籃子裏拿走他們的心意。但是從頭到尾,沒有一人伸手,他們雖然是帶着燦爛的笑容看着這些百姓,但是卻沒一人將手伸出去拿那些近在咫尺的糕點,美酒,甚至銀錢。就這樣不帶走一片雲彩的將背影留給了這些前來歡的百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