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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的榮光!”小酒館裏,着南腔北調的人們把酒言歡,討論上午那次成功的突襲。
看着酒館裏高談闊論指點江山的食客們,一個高瘦的少年道:“叔叔,裁判所在這邊很受歡啊。和我們那邊完全不一樣。”
“畢竟靠近聖城,氛圍不同。裁判所吃飽喝足,剩下點殘羹冷炙打發下邊,下邊恩戴德,這都是套路。我沒見過白烏鴉。”
“路人臉上的表情不像是裝的,充滿活力和希望。”
“那是裁判所在放長線釣大魚,隨你説,隨你鬧,等你踩了線,再一鍋端,省勁。我跟你明説吧,要真是為民眾着想,乾脆把什一税廢了,多好!”少年苦笑:“叔叔,您這話説的…把十分之一的收穫上給教會,那可是《光明經》裏寫的條文啊。”他話音剛落,一條大漢旋風一般衝進大堂,手裏舉着一張告示,眼睛瞪得像鈴鐺一樣大,放聲狂吼:“廢了,廢了,裁判所貼了告示,什一税廢了!”一瞬間鴉雀無聲。
然後,有人失手掉落了杯子。
杯子滾落聲成了一個信號,整個大堂微微一搖,然後像火山一樣,爆發了。
“什麼,什麼!再説一遍,再説一遍!”大漢瞬間被擠倒,淹沒在手臂的海洋裏,人人都去搶那張告示。
“停手,停手,停——該死的誰踩老子腳——羅薩里你個小混蛋,摸老子錢包老子認住你了——別搶,爛了,爛了!”嗤嗤嗤一陣亂響,告示被撕得稀爛。
轟!一聲巨響,老闆站在櫃枱上,端着還在冒煙的火銃,威風凜凜大喝:“住手!”一眾食客呆若木雞。
“誰搶到紙了,過來!”搶到紙頭的幸運兒不好意思地湊過來,你一片我一片把被碎屍的告示拼了起來。
老闆哆嗦着念出上面的詞句:“自即起,廢除洛爾馬城什一税…這後邊是什麼?本活動最終解釋權歸洛爾馬裁判所所有——這是什麼鬼,不管它,什一税…廢了?”嗯。眾人點頭。
“裁判所説,從今往後,沒有什一税了?”嗯嗯。眾人再次點頭。
“最後這個紅圈圈,是達克所長的印章吧?他是個説話算話的傢伙,對吧?”嗯嗯嗯。
老闆深邃的目光越過大堂,越過門口,越過森林與遠山,似乎直到世界盡頭:“廢了啊…”他抖着手朝槍裏灌了火藥,放了鉛子,又抖着手用通條搗緊,然後點燃火繩:“廢了,廢了…”轟!嘩啦。
第二槍準確地幹掉了吊燈,但老闆一點都不心疼,放聲大笑:“什一税廢啦!讚美他女馬的光明!剛才這一輪酒,算老子的!”人們第二次陷入了狂熱,抱在一起,連笑帶跳,載歌載舞。
高瘦少年看着目瞪口呆的叔叔,嘿嘿一笑:“叔叔,剛才是您發動了傳説中的‘聖言術’麼?這位達克所長,還真是個敢做事的。真想見見他啊。”過了好半天,叔叔才回過神:“這怎麼可能啊,這麼一來,聖教豈不是丟了好大一塊蛋糕?這樣無謀的傢伙,怎麼能擔任裁判所所長一職?我看,還是先住幾天,靜觀其變吧。洛爾馬城不光是異端之城,還是異動之城呢。”
“洛爾馬城,已經變成異端之城了,達克瘋了,瘋了!”琺蒂岡大聖堂裏,聖理部部長羅安塔聲嘶力竭的吼叫:“聖教已經到了生死關頭,達克正在用花言巧語來矇蔽人心,摧毀聖教的基,這是個不折不扣的異端,異端!”大主教懷特邁爾和最高裁判所所長保羅對視一眼,頗有些無奈。
當初他們答應了達克,放手讓他做事,為期六個月。而且,達克的每一項計劃都會詳細向他們彙報——包括這次廢除什一税。
什一税的主要繳納對象是農民,採取浮動税率,出產越多收得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