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老龍河岸 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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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公子哥兒不但人顯得文弱,個子也比一般昂藏鬚眉小,要跟那四個彪形大漢一比,天爺,那本不能看,不説別的,單比手吧,公子哥兒那既白又的一雙手加起來也抵不過人家一個茸茸的巴掌大。

都是人生父母養的,為什麼差這麼多,許是公子哥兒讓一肚子書墜的,長不了高大。

挨公子哥兒這張桌最近的那張桌上,坐的是個有着一身頎長身材的黑衣客,看年紀,他應該沒有多大,可是上眼下巴士鬍子老長,似乎是多少天沒刮臉了,斜飛的長眉,深沉的兩眼,直的鼻子,方方的嘴。

臉上沒有表情,可是眉宇間透着一股子冷肅之氣,個頭兒不及那四個彪形大漢大,也不及那四個彪形大漢壯,但他身上隱隱透着一股子讓人難以言喻的勁兒,就這股子難以言喻的勁兒,讓人覺得那四個彪形大漢站在那兒,要是十個人才能推得動的話,想推動這位黑衣客就得來上百個人,四個彪形大漢像四埋在地下老深的合圍石柱,這黑衣客就像一座山!

黑衣客似乎應該是個帶着刀劍的人,可是他身上沒有看見刀劍,身上也不像藏着刀劍的樣子,他桌上只有兩樣東西,一馬鞭,一頂寬沿大帽。

有人沒地方坐,這三個獨佔一張桌,似乎有點説不過去,可是沒地方坐的這些人,有些是天生不愛往桌上坐的命,有的曾經想過去擠擠,無如他們不敢往那位獨眼客跟那位黑衣客桌邊去,想往公子哥兒那張桌上去,卻又讓獨眼客那隻獨眼裏的冷電般光芒給嚇了回去,沒奈何,只有隨便找個地兒湊合了。

風一陣比一陣強,颳得孫瘸子這座茅屋直搖晃,外頭的馬嘶一聲連一聲,茅屋裏卻是靜得掉針在地上都聽得見,靜得出奇,靜得讓人不安,也靜得隱隱令人有不過氣來之

突然!有人在外頭敲了門,擂鼓也似的。

在這節骨眼兒冷子來這麼幾聲,能嚇得人心一揪,渾身冒汗,可是怪了,除了那位公子哥兒跟那些沒地方坐的人之外,別的人連動也沒動一下,就跟沒聽見似的。

公子哥兒陡然一驚,那些沒地方坐的都嚇得機伶一顫,尤其是靠在門框上的那兩個,硬讓一口酒嗆住了,嗆得直咳嗽,齜牙咧嘴,臉都漲紅了。

酒棚是孫瘸子開的,他跟個沒事人兒一樣,別説動了,連眼都沒睜一睜。

兩個讓酒嗆得直咳嗽的一個,咳嗽着伸手拉開了門閂,兩扇門豁然大開,一陣風捲了進來,滿屋子的黃塵,開門那個首當其衝,眼不敢睜,嘴忘了閉,颳得滿嘴是砂是土,他忙不迭地扭頭就吐。

隨着這陣風進來個人,他進了屋,轉身就關上了門。他也不清是誰給他開的門,衝着站在門邊的就點頭哈:“謝謝,謝謝,要不是這扇門開的是時候,兄弟我非讓風颳到‘老龍河’裏喂王八去不可,這陣風啊,真他孃的,什麼時候不好刮,偏偏揀這時候刮,這不是害人麼?”隨着話他回過了身,天爺!哪個廟裏剛上金身的神像跑這兒來了,從頭到腳一身黃,黃得連鼻子眼都分不清了,只能看出他猴兒似的瘦臉上上下五個窟窿,最下頭那個大窟窿裏着兩顆門板也似的大黃牙。

有桌子坐的像沒看見他,沒地方坐的鬨然一聲全笑了。

誰愛笑誰笑,他不在乎,把肩上背的大口袋往手裏一拿,就用那多出一截的口袋口滿頭滿臉的劈劈拍拍一陣甩,一陣揮。

有人叫了,一手護着酒忙道:“曖,曖,這位,你輕點兒行不行,您乾淨了,我們的酒可就別喝了。”大板牙衝那人一咧嘴,道:“兄弟!在這地方碰上風,誰都夠瞧的,將就點兒吧,這不過是土,是砂,又不是蒙汗藥。”這當兒他臉出來了,四十多歲年紀,瘦小猴兒乾的一付身材,還沒那位公子哥兒高,混身上下也沒四兩,那張皮包骨的瘦臉上,本來就蠟黃蠟黃的,殘眉耗子眼,外帶一個朝天鼻,再加上那兩顆黃澄澄,金子打的似的大板牙。真夠瞧的。

地説完了話,一股就坐在了地上。

他的話,有桌子坐的像沒聽見,沒桌子坐的可全嚇了一跳,隨聽一人説道:“你地限的胡扯個什麼?孫瘸子在這兒多少年了,開的又不是黑店,酒裏哪兒來的‘蒙汗藥’?”大板牙伸手指頭鑽了鑽鼻子,然後往褲子上抹了抹,抬眼咧嘴,笑道:“兄弟!我可沒説是這兒的酒裏有‘蒙汗藥’,我説了麼?”的確,他是沒有説。

説話那人怔了一怔,道:“那你這鬼扯什麼談?”大板牙指指説話那人道:“兄弟,這你就又不對了,我這可不是扯淡哪,我説的是實情實話,咱們別人不説,單説兄弟你吧,江湖上走腿闖道,固然是路死路理,溝死溝埋,可是誰也不願意白白的把命給人家,就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還得想個辦法掙一掙呢?要是有這麼兩杯酒,放在兄弟你跟前,一杯裏頭有‘蒙汗藥’,一杯裏頭不過有些土踉砂,試問兄弟你喝哪一杯?”那人怔住了,一時硬沒答上話來。

其實,他讓大板牙耍了,有“蒙汗藥”的酒固然不必喝,可是無緣無故也犯不着喝有上有砂那一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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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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