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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擔心完顏亮,只是掛念我落在他家忘了帶走還沒有吃完的那半盒桂花糖。
一定是這樣,我對自己説。
我閉上眼睛,假裝已經睡着。眼前卻全是完顏亮驚怒加的面孔,受傷震怒的神志。
我推開被子霍然起身,哇哇叫着跳下牀。
這完顏亮一定會使降頭巫術,不知在何時失我的神志。
又或者,他其實對我下了慢毒藥。這些年來,每
下在我的飯菜中,一旦離開他,我便會毒
大發。
我捶地痛斥:“完顏亮你好生歹毒!”但不知為何,我卻又淚眼汪汪。
一旦思及完顏亮因為我的胡作非為而人頭落地,我就無打采困頓頹敗。這一路行去,好不寂寞,因而走得異常緩慢。
終於回到我的花果山,見一孩兒來報:“完顏大人在此等候蕭猛安已有多時。”我這一驚,非同小可,險些栽下驢背。
“完、完顏大人?哪個完顏大人?”
“——行台尚書完顏亮!”完顏亮的臉十分蒼白,人好像有些清瘦。白衣飄飄手捧書卷,正坐在帳篷裏看書。見我進來,斜斜瞥我一眼,並不開口。
我進退兩難,逃無可逃,只好腳尖磨地訕訕地笑“這些手下太笨,一定對你招待不周,竟然連你的官名都記錯了。”我摸摸鼻子,小心地繞過去,把包袱藏在身後“他們竟然説你是什麼行台尚書。”害我以為同名同姓,心懷僥倖,因為我家亮亮一早就是當朝太保。
“他們沒説錯。”完顏貴人終於開金口,望着我,神情古怪“我被皇帝貶職為行台尚書,正在趕赴任地。”這麼説,他不是專程來看我嘍。
思及至此,我的表情不由得變得十分僵硬。緊緊握住手中包袱,這裏面都是完顏亮的,莫非他發現家中財物失竊,特地上門追討?
“遙折。”完顏亮將我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半晌悽惻一笑“我忽逢變故,遭受貶謫,你便半點也不擔心,半點也不掛念麼?”我默然不語。
反正不論我説什麼,完顏亮心中都是早有定數。既然他一早認準了自己給出的答案,又何必還要問我,世人均有此奇怪稟。
得病求醫,他們要問:大夫,我沒事吧。
臨終禱告,他們要説:我、我不會死吧…
情人兩地,他們叮嚀:我們定會再見!
自顧自的都在心中設下花好月圓,所以眼中看不見幾番離散。完顏亮比他們強,在於他總給自己一個比較自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