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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掌揮出,將至週四頭頂,向旁斜劃,打在週四肩頭。這一掌看似用力,落時卻輕,只在週四肩頭輕輕一拂,已將一塊衣布隨手黏下。
週四見了這等收吐自如的掌力,既驚且佩,倒不敢再出言頂撞。那人看週四神情冷毅,知那一句並非編造,隨手將布片捻碎,又坐在一旁琢磨起來。
約過了一炷香光景,那人始終雙眉緊鎖,滿面疑惑。週四知他百思不得,暗生快意:“這五句文字雖淺,涵義卻深。當年有周老伯反覆講授,我才在半年內略有所悟。這人妄加猜度,怕一兩年也未必豁然。”忽見那人站起身來,氣急敗壞地道:“這‘慎如臨深淵’已是異想天開,不可思議,那後一句‘假借無窮意’,更如痴人囈語,無跡可尋。周應揚自負巧智,難道故造此不經之言,意圖欺世?”他愈想愈是糊塗,心中又急又羞,竟不顧身份,上前抓住週四脖頸道:“你快將這兩句之意説出來,若不能自圓其説,那便是有意誑騙,老子立時取你命!”羞怒之下,手上已使出七成力道。週四大叫一聲,險些暈倒,兩條血線從鼻孔中躥出,呼地濺在那人身上。
那人自知下手太重,只恐害了週四,忙鬆五指道:“你只要説出其意,我便不折磨你。”週四連遭殘暴,
起了不屈之心,昂頭冷笑道:“我一生從未見過似你這般弱智無恥之人。你便殺了我,我又何懼?”那人見他已生死志,賠笑道:“邱某百思不得,一時心急,只當小兄弟有意矇騙。恕罪,恕罪!”説罷一揖到地,狀甚恭謹。這一來卻是週四始料不及,他畢竟年輕務虛,怒氣登時消了大半。那人察顏觀
,又道:“這幾句看似
奧,實則有不實之處。周應揚好高騖遠,所言虛實參半。小兄弟歲齒略欠,怕未必能識得他訣中臆巧之處吧?”週四撇嘴道:“我周老伯言無不實,俱是至理。等閒不識,卻妄議其非,豈不可笑?”那人搖頭道:“這只是你一家之言,旁人卻不會入其彀中。”週四見他滿臉鄙夷,不由心頭火起。他近年來功力愈純,對周應揚愈是敬慕有加,聽那人指摘其非,如何能不着惱?明知對方有意賺己詮釋,卻忍不住道:“你智略短淺,卻誹謗他人。我現只將“假借無窮意”這句説與你聽,好讓你知道我周老伯奇思碩智。”那人心中大喜,嘴上卻道:“願聞其詳。便只怕其中漏
百出。”週四憤然道:“行功之時,以意為先,需做到三夾兩頂。”那人微微皺眉,卻不敢
言,神情愈發專注。週四續道:“頭向上頂,舌尖微頂上顎。頜下需夾,腋下需夾,襠內須夾。此全憑意念,切不可求實用力。久而久之,擴於全身關節處,漸至無節不頂,無曲不夾,便可達周身鼓舞,四處牽連,而全身猶如線系,遍體似彈簧之境。進而雙膝撐撥,力往上
,足跟微起,腿雙如埋土中,有擰裹橫搖,拔地
飛之勢。兩臂左右撐擰,外翻內裹,有怒虎出林搜山之狀,騰蛟入水卷瀾之態。神意若
肖至此,則周身上下無不
勵鼓盪,四肢百骸無不裹力崢嶸,全不須循經導氣,便可達力如火藥將燃,拳似待發彈丸的神化之境。”他緩緩道來,不知不覺已置身於所言意境之中。説也奇怪,在下體的真氣竟然
動起來,突地向外一脹,衝開腿上被封的
道,
回丹田之中。
週四見有這等奇事,又驚又喜:“當年周老伯反覆説此道理,我並未深思,不想真有如許妙處!”他雖得周應揚功法髓,畢竟未至化境,此刻臨機而悟,較之言傳身教,猶進一層。
那人聽得目瞪口呆,也未留意週四古怪神情,直楞楞地站了半天,方喟然道:“好個心法!好個周應揚!單此一句,便足以傲睨古今。嘿嘿,天下人物真不過豚鼠之輩啊!”説罷意興索然,半晌無語。
週四氣回丹田,蓬不歇,衝撞鼓盪,再難收束。只是行到背上,卻仍如蠅飛蟻走,不能衝
貫暢。正這時,那人忽開口道:“邱某已領教高深,卻不知下句‘虛無求實切’做何解釋?”説話間語音低和,顯是對周應揚拜服無已,
真心向週四求教。
週四氣回丹田,蓬不歇,衝撞鼓盪,再難收束。只是行到背上,卻仍如蠅飛蟻走,不能衝
貫暢。正這時,那人忽開口道:“邱某已領教高深,卻不知下句‘虛無求實切’做何解釋?”説話間語音低和,顯是對周應揚拜服無已,
真心向週四求教。
週四本不説,念頭一轉,卻想:“當年周老伯説這一句莫測高深,人所不識,乃五要之最。我現在説與他聽,穩其心神,暗地裏藉此句之意,看能否解開
道?”搖頭道:“這一句可難得很,説了你也不識。”那人賠笑道:“邱某雖愚,願候垂教。”週四假作無奈道:”你一定要聽,我便説與你。只是我此時渾身痛脹,一點力氣也無,你可否將我扶到那塊石旁靠上一靠?”説着望向那塊放着油燈的大石。
那人料其身受重傷,又被封了道,無論如何逃
不得,於是將他提起,放在石旁。週四靠在石上,
息片刻,臉上微
一絲喜
。原來,他暗自計較,只待
道一解,便打翻油燈,尋機
逃。這主意雖未必管用,卻勝於束手待斃。那人待其
罷,温聲道:“小兄弟只講便是。邱某洗耳恭聽。”週四想了一想,説道:“我周老伯曾説,這一句雖仍是以意為先,但到了極處,便需漸漸無意無識,導神還虛。所謂陰陽混成,剛柔悉化,至形神俱杳與道合真,則無聲無息,通體空靈。”那人聽這一句太過晦澀,忍不住問道:“周先生之言雖是至理,小兄弟可否詳解?”週四搖頭道:“其實我也不甚明瞭,只是聽周老伯説,這一句用意之法,綿綿若續,無處不虛,若有若無,若存若亡。周身上下,便似熔於洪爐之中,散於清風之內,飛絮蝶舞,自得悠閒。務要忘我之形而合天地之體,忘我之意採補陰陽之氣。所謂舍我形意,幻化虛無,合道之體,重生我相;一
一呼,逸氣浩然,神圓力方,無所不暢。我身既是天地,其缺我損,我意即是乾坤,其滿我溢。四肢百骸無不可吹噓,
孔
髮無不可吐納,滯則任其滯而不迫,暢而隨其暢而不催。神猶霧豹、以觀消長、力若犀行、以別淺深、蓄靈守默、應
無窮。如此則我身阻礙盡去,我氣壯闊如虹!”他邊説邊悟,漸至無我之境,真氣
轉已不知不覺地深合其法。這一遭他全不理會被封
道,真氣到時,便再無爭頂之象。漸漸血氣圓融,升降一體,背上幾處
道竟毫不費力地豁然解開。他心中大喜,正
依法衝開“大椎”、“陶道”兩處僅餘的
道,那人突然目
兇光,大步走上前來。原來此人初時全神貫注,並未留意週四異狀,待見週四竟爾
吐無聲,目中神光隱現,方知有變。他是武學行家,如何能看不出其中奧妙所在,右掌揮出,直奔週四
口‘膻中’
拍來。‘膻中’
乃任脈大
,經氣必行之所,常人運功時此
若猝然被封,則立時功力全失,終生癱瘓。這人一掌擊來,已傾全力,
將週四武功廢去,好使其永羈身邊。
週四驚呼一聲,料知勢不可挽,只得任其肆行。忽聽外人喊馬嘶,似有許多人向這面奔來。那人扭頭向外觀瞧,掌到中途,其勢已竭。週四見生變故,抬腿向油燈踢去。他上身雖動彈不得,腿雙
道已解,一踢之下,油燈呼地飛向一旁黴草之中,
內霎時漆黑一片。週四趁機向旁滾去,怎奈傷重身拙,慌亂下閃挪不得。
那人眼前一黑,不假思索地向前踢去,一腳正中週四心口。週四慘呼一聲,重重地撞上石壁,隨即緩緩滑落,再也動彈不得。
那人邁步上前,伸手來抓,忽聽外有人喝道:“裏面的人快些出來,不然爺爺可放箭了!”話音未落,數支利箭呼嘯着
入
來。那人目難視物,一箭正中肩頭。他心中大駭,忙縱身後躍,倉促間
上又中了兩箭。
此時中黑暗,那油燈滾入爛草中,卻帶起一股濃煙。那人裹在濃煙裏,登時涕淚齊下,雙目再難睜開。
外眾人見裏面濃煙滾滾,不明其故,向
內不住地發矢狂
。那人陷在裏面,本
尋了週四,脅其
逃,少頃支撐不住,大吼一聲,褪下僧袍,狂舞着向外衝去。
外眾人見一人疾疾奔出,僧衣狂卷,飛矢
之不中,齊呼道:“哈哈,是個和尚!説不得這禿驢與人幽會,
中藏着娘們!”那人奔出
口,眼見四下黑壓壓聚了足有三四百人,服裝各異,人人目
殘光,着實吃了一驚,縱身而起,向右首馬上一人撲去,僧衣翻卷,將馬上之人掃了下來,順勢穩穩落在馬上。
眾人見他年愈五旬,身手猶勝健兒,一時大呼小叫,蜂擁上前。那人身中三箭,心膽早怯,打馬向前疾衝,將面幾人拽落下馬,順手奪了一把長刀,劈風般舞了幾下,又將背後撲至的幾人砍做數段。眾人見其勇悍,紛紛避讓。那人揮刀砍翻數人,破圍而出,惶惶向南竄出。
週四被那人一腳踹中心口,傷熱極重,內濃煙瀰漫,更燻得他直
窒息。他一
來屢逢險境,連受重創,已然虛弱不堪,仗着一股求生之意,硬撐着爬到
口,便再也動彈不得。
外眾人見週四衣衫凌亂,狀若蝸行,均
詫異。適才那僧殺入突圍,如風似電,已摧眾人心膽。距
口稍近的幾人恐週四猝施狡計,忙舉弓搭箭,向他肩頭、手臂
去。週四慘呼一聲,一頭撞在泥土之中,身上中了數箭。虧得這幾人不
取其生命,落箭處方不致傷及要害。饒是如此,有兩支箭
穿週四雙臂,仍將他釘在地上。
西面數人見週四已如在俎,紛紛跳下馬來,奔到近前道:“咱只道
中藏着娘們,不想是個兔相公。兄弟門把他褲子扒下來,看看到底是雌是雄?”四下裏鬨堂大笑。有幾人將週四底褲褪下,跟着嚷道:“這小子也長了個惹禍的傢伙!一會兒拉個娘們出來,讓他們耍上一出如何?”眾人狂呼怪叫,喝好不迭,盡
醜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