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這一手亮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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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相離!”又有人道∶“才能雖自天授,不學不足以成才。品雖自己天成,不琢不足以成德。《詩》雲,‘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曾子每三省其身,為友為學。若才一同,何雲三省?故才、相離!”謝萬石還要再辯,上首那個雲家的中年人朗笑道∶“諸君言辭犀利,新意迭出,讓人慾罷不能。

小女自海外歸來,帶回幾件有趣的東西,不如拿來給諸君助興。”他起身拍了拍手,堂側琴瑟樂聲傳來。

接着幾名僕役用漆盤抬上兩株五尺多高的珊瑚樹。綿延兩千多公里的珊瑚礁程宗揚曾見過,自然不會把珊瑚當成了不起的寶貝。可這兩株珊瑚樹顏赤紅,表面佈滿細小的金星,被陽光一照,通體寶光動,連程宗揚也不稱奇。

秦檜悄悄遞來一張紙,上面按席次寫着各人的家世名姓。程宗揚暗贊這傢伙辦事有一手,短短時間就打聽清楚。雲家的席位寫着雲棲峯的名字,旁邊註明是雲家老五,也是唯一一個有官職在身的雲家人。

他這會兒正和眾人一邊觀賞遠洋異寶,一邊滿面風地説笑。眾人談雖然被他打斷,但云棲峯話的時機恰到好處,眾人都盡抒己見,又沒有誰落在下風,若有些許不盡興,也因眼前的珊瑚寶樹而拋到了九霄雲外。

雲棲峯又特地送了謝萬石一顆大珠,謝萬石雖然沒有在席間一逞辯才,也大為高興。談笑間婢女送來酒菜,幾名舞姬在堂中輕歌曼舞,為客人助興。僕役們川不息來到堂中,將船隊帶回的貴重寶物陳列席間,供客人觀賞。

程宗揚對那些東西並不怎麼興趣,隨便看了幾眼就在琢磨如何趁雲大小姐還沒來,趕快找藉口離開。

雲棲峯離開席位,舉觴逐席勸酒。他遊廣闊,又有官職在身,眾人多多少少都給他點面子,連一直不苟言笑的王處仲也舉觴略一沾。程宗揚冷眼旁觀。這些世家子弟都是紈褲居多,每人身邊都圍着一羣侍女,為他們遞酒獻餚。

最誇張的還是石超,他身邊的侍女足足有十六個之多,連酒都要人喂,難怪會長成大胖子。雲棲峯向蕭遙逸敬過酒,然後舉觴道∶“程兄,請。”説着一笑,舉觴一飲而盡。

程宗揚心頭雪亮,自己與雲蒼峯往甚密,但到建康之後一直沒有至雲家登門拜訪。想來是雲家當家的六爺還沒有對雙方的關係做出最後的決定,不過自己的身份在雲家已經不是秘密。

“多謝五爺。”程宗揚徐徐飲幹,放下酒觴。石超正在説曲水觴的雅事,雲棲峯過來也舉觴與他對飲一杯。

眾人興致漸漸高漲,席間胱籌錯。蕭遙逸來者不拒,喝得又痛快,讓張少煌連連鼓掌。蕭遙逸倚在一個侍女身上,低聲道∶“怎麼樣?”程宗揚笑道∶“這酒比起當的畫舫,似乎淡了點。”

“哼哼,你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芝娘那裏的花雕怎麼比得了雲家佳釀。”蕭遙逸道∶“一會兒別人敬酒,你不想喝就不喝,但石超敬的,一定要喝。”程宗揚笑道∶“他面子那麼大?”蕭遙逸撇了撇嘴,沒有説話。

果然,過了一會兒,石超開始勸酒。他本來是客人,但眾人你來我往,也不分那麼多。謝萬石已經喝得差不多,依他的身份,石超的敬酒他喝了是給石超面子,不喝也無所謂。

但石超晃着胖大的身體過來,一揮手,旁邊一個美貌侍女捧酒舉過頭頂,謝萬石苦笑着拿起來喝完。蕭遙逸裝作半醉的樣子,歪在一個侍女膝上,衣袖垂在紫檀木榻上,靠近程宗揚冷笑道∶“好戲來了。”石超敬過謝萬石,又去給王處仲敬酒。王處仲面無表情,那侍女獻上酒,他連看都不看,冷冷道∶“本侯酒已盡興。免了。”跪在地上的侍女臉一下變得蒼白,舉着酒觴低聲道∶“請駙馬。”一連三請,王處仲都不肯飲。石超手一擺,一名護衞上來,將那名侍女拖下去,又換了一名侍女敬酒。程宗揚看得納悶∶“這是做什麼呢?”蕭遙逸冷笑道∶“金谷石家的規矩,客人不飲,就殺勸酒的侍女。”程宗揚一驚,抬眼朝堂上看去。另一名侍女二請之後,王處仲仍是絲毫不加理睬。眼看又要換人,謝萬石在對面看不過去,醉醺醺道∶“王駙馬,不如便飲了吧。”王處仲不動聲,淡淡道∶“他殺自家人,幹你何事?”謝萬石碰了一鼻子灰,這邊石超更是下不了台,一揮手讓護衞把那名勸酒的侍女又拖了下去,石超眼睛轉了轉,指着一名侍女道∶“你來。”那侍女不過十五、六歲年紀,是石超身邊侍女中最美的一個,生得雪膚花貌,惹人憐愛。被石超點中,她身子顫抖了一下,然後走到王處仲席前,跪下來捧起酒觴,小聲道∶“請駙馬…”這杯酒再勸不下去,這個美麗的小侍女免不了又要身首異處。可王處仲仍然鐵石心腸,既不把石超放在眼裏,更不把這個我見猶憐的小美人兒放在眼裏。程宗揚了口涼氣∶“這姓王的心腸夠硬啊。”蕭遙逸低聲道∶“當公主下嫁,把宮裏規矩帶到王家。這位駙馬入廁時看見漆盤裏盛着幹棗,不知道是鼻的,隨手拿來吃了,還把洗手的清水也喝了,引得公主的侍女在背後説笑…你猜他後來如何?”蕭遙逸冷笑道∶“後來,王駙馬去外地做太守,正遇上叛匪作亂,城池危在旦夕。駙馬爺一聲令下,把公主的侍女盡數賞賜給軍士,一個不留,又親自登城作戰,大勝叛軍。”

“這麼做,晉帝會饒得了他?”

“打了勝仗還有什麼好説的。這事傳到建康,朝中重臣都稱他臨危不亂,是大將之才,還因功被封為漢安侯。”蕭遙逸鄙夷地説道∶“石超這笨蛋,這回可要丟臉了。”那名小侍女已經三請,王處仲仍然不理不睬。

這會兒宴席已經冷落下來,眾人都看着王處仲和石超。王處仲神情泰然,只怕石超的十六名侍女殺完,他也未必會動一動眉,這會兒石超連個下台的台階都沒有。

王處仲家世顯赫,本身又是漢安侯兼駙馬,他不肯飲,誰都沒辦法。謝萬石已經碰壁,其他賓客身份都不及謝家,更不好勸説。雲棲峯身為主人,一時間也找不到解勸的説詞,席間一時尷尬萬分。

石超一跺腳,吩咐旁邊的護衞∶“把她拖下去!”程宗揚朝秦吳二人使了個眼,然後起身向雲棲峯施了一禮∶“今貴府盛宴,在下冒昧赴會,有幸見到諸位名門高士,令在下大開眼界。”這會兒席間氣氛尷尬,有人出面,雲棲峯求之不得,雖然不知道他的意圖,但他反應極快。

立刻離席挽住程宗揚的手,笑道∶“這位是盤江程氏的少主,一向在南方。我們雲氏這點東西比起程家的珍藏可差得太遠了。”一個少年笑道∶“可是與小侯爺夜飲秦淮的程公子?”果然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自己的形象往後只怕就要和蕭遙逸的荒唐劃上等號了,蕭遙逸甩開扇子,大刺刺道∶“桓老三,程兄的酒品可比你強多了。”程宗揚咳了一聲,堆起笑臉∶“難得今羣賢畢集,在下有件小東西,請諸位一觀。”雲棲峯在他手上按了按,回到席間。秦檜走到席間,從袖中取出一彎劍式樣的物品捧在手上。

那物品通體光滑瑩白,長及兩尺,呈現細圓的錐形。錐身略帶弧線,前狹後,只在末端裝着一個巧的護手,接着秦檜拿出一柄寬刃短劍“叮”的擊在錐上。

那細錐絞絲未動,鐵製成的劍刃卻迸出一個缺口,然後他提起尖錐,朝短劍上一刺,看似無鋒的錐尖卻鋭利無比,輕易將短劍斬成兩段。王處仲眼角微微一跳∶“龍牙錐?”程宗揚微笑道∶“侯爺果然識貨。”在南荒殺死的那條巨龍體格太過巨大,龍牙有一人多高,又結實得要命,程宗揚用珊瑚匕首切了一個時辰,才在上面劃了道細痕,不留心還看不出來。

這東西讓他傷透腦筋,誰都不可能揹着一人多高的龍牙當兵刃,最後雲蒼峯要走兩枝龍牙,準備裝在艦首作為衝撞的武器。

好在巨龍靠近咽喉的部位還有一對新長不久的小齒,齒形細長,連打磨都不用,裝上護手便是一對天然的利錐。謝萬石那樣的文人雅士倒也罷了,張之煌一看到這枝龍牙錐,眼都直了。

衣袖碰翻席上的酒觴,酒淌了滿袖也顧不上擦,叫道∶“程兄!這枝龍牙錐我買了!價錢你隨便説!”石超同樣看得心動。

但張侯爺已經先開口,只好嚥了口唾沫。桓家那個少年也獵,聞言道∶“張侯爺,你不是看中我那匹絕羽馬了嗎?這龍牙錐你讓給我,絕羽我立刻送到府上!”張之煌拂袖道∶“絕羽你留着吧。

這枝龍牙錐我説什麼也不會讓!”秦檜將斬斷的短劍往空中一拋,單手作勢,龍牙錐如刺軟革,將兩截斷劍並排穿在錐上,這一手亮出來,眾人目光越發熾熱,桓家少年叫道∶“程兄,這龍牙錐你開個…”他還沒説完,蕭遙逸就叫道∶“我出三千金銖!”程宗揚心道,蕭遙逸這邊鼓敲得真不錯,一口就把價錢抬到三千金銖這個嚇人的高價,既顯得這件異寶奇珍難得,又是在座世家子弟能承擔的範圍內。

雲棲峯也撫掌誇讚道∶“程公子身邊竟然帶着這等至寶!雲某這些小玩意與這龍牙錐一比,直如砂礫棄瓦。”

【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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