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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磊磊,競如羣山。餘沿枝幹行五
有餘,方至其半。雲霞經身而過,觸手可及,而樹巔尤不可望…”雲蒼峯背誦筆記中的段落,嘆道:“神木真假,老夫不敢妄言,但我雲氏商旅多年,經行之處與徐前輩筆記所載考較,迄今未有一誤。”程宗揚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地圖東海的空白位置上,心頭湧起強烈衝動,雖然自己敢肯定即便能找到那座記憶中的島嶼,上面也沒有自己
悉的101大樓和7-11便利商店。
甚至連地形也可能面目全非,心裏的渴望卻難以抑制。我要去東海,親眼看到才會死心。程宗揚用力推開地圖,笑道:“恭喜雲老哥得到鹽業生意。”雲蒼峯無奈地説道:“以我之意,鹽業只是小事,原不必染指,但棲峯極力鼓動,才不得不在丞相和太傅面前力爭。”
“鹽業那麼豐厚的利潤,雲老哥竟然不在乎?”雲蒼峯正道:“正是因為鹽業太易獲利,我才心有忌憚。我雲氏以商賈傳家,歷代先輩胼手胝足,錙銖累積,方有今
。以我之見,最要緊的莫過於廣陽一渠。
此渠一旦鑿通,我雲氏便可北上與晴州的氏和瑤氏諸商會爭雄。鹽業獲利太易、利潤太厚,反而易令人心生懈怠。謝太傅此着分明是誘餌,我們雲氏卻不得不
下,實是利字太過誘人。”雲蒼峯一個商人竟然也有這麼強的憂患意識,程宗揚刮目相看之餘,有點兒不好意思起來。
跟他們相比,自己是不是有點太享樂主義了?但説到享樂…程宗揚哈哈一笑:“會之和長伯也一道來了,不如我們去見見面吧。”雲蒼峯笑道:“這兩位可是兩次襄助我們雲家的大功臣,今晚大夥可要好好喝上一場!不醉無歸!”***程宗揚滿心打着算盤,到了外面讓秦檜和吳三桂跟雲老哥他們周旋,自己找機會開溜,好去和雲如瑤見面。那丫頭聰明剔透,又是未出閣的妙齡閨秀。
嬌柔弱的姿態比起身邊那些女人,別有一番韻致,雖然連手都不能摸,但能説説話就是好的。可惜從書房出來,
面便撞上一個佳人。雲丹琉筆直走到程宗揚面前,也不開口,就那麼抬手抱在
前,以一種睨視姿態看着他。這丫頭比自己還高點,身高腿長,背
直,遠處看
有美
。
這會兒鼻尖對着自己額頭,再加上野十足的挑釁眼神,相當有威懾力。程宗揚乾笑兩聲“原來是雲大小姐。哈哈…”雲丹琉冷冷道:“程少主好悠閒啊。”程宗揚陪笑道:“託福!託福!”雲丹琉
起高聳
脯,壓低聲音“你這種無恥小人,若在船上早把你拴上石頭,丟到海里!”不用半夜跟小狐狸出去偷雞摸狗,程宗揚又恢復了帶揹包的習慣。
他摸了摸揹包裏那隻妖鈴,心裏發出一聲冷笑:媽的,我怎麼無恥了?早知道當時就不幫你提褲子,讓你全下來才好呢。雲蒼峯喝道:“丹琉!”雲丹琉被長輩一喝,不
嘟起嘴,偏又沒辦法解釋,只好扭頭離開。雲蒼峯解釋道:“這丫頭在外面野慣了,不知禮數,小哥別往心裏去。”
“沒事兒。”程宗揚聳了聳肩“大小姐的脾氣我都習慣了。”雲丫頭這麼橫,我也不跟你客氣,坑人誰怕誰啊。
程宗揚堆起一臉假笑,關切地説:“大小姐年紀也不小了吧,我説雲老哥,趕緊找個人嫁了,再過兩三年就不好辦了。”雲蒼峯出老狐狸般的笑容“可不是嘛…”程宗揚先是莫名其妙,接着冷不丁打個寒噤。乖乖的,雲老哥不會是看中我了吧?再想想雲蒼峯前幾
的表現,程宗揚越想越不妙。這位老哥哥似乎有意無意為他們兩個創造相處的機會。雲蒼峯不等程宗揚開口便拉住他的手腕“走,喝酒!喝酒!”雲棲峯、林清浦、秦檜、吳三桂都在座,大家心情雖然喜憂參半,但終究得大於失,這會兒拋開心事盡情歡飲,場面很快熱鬧起來。
雲棲峯固然酒量過人,吳三桂也不遑多讓,兩人推杯換盞,説起平生快意之事,彼此撫掌大笑,喝得不亦樂乎。
這邊雲蒼峯、秦檜與林清浦是雅飲,幾個都是博聞廣識之輩,雖然沒有云棲峯、吳三桂那麼豪邁,興致卻不比他們低。
今晚算是雲氏的慶功宴,本來易彪也該與席,但他剛離北府兵,這幾
心情鬱郁。吳戰威看不過去,和小魏一道拉着他到城外作坊找祁遠散心。秦檜談笑間替程宗揚擋了大半的酒。程宗揚喝了幾杯,趁眾人興致高昂,藉口
遁。一出門,程宗揚便越過圍牆,查看周圍動靜。
然後輕手輕腳地朝那座小樓掠去。閨房內點着一盞紗燈,天氣轉涼,雲如瑤身上狐裘愈發厚密,此時正握筆在燈下寫着什麼。
“咦,你竟然沒睡?”雲如瑤放下筆,回首淺笑道:“我知道你今晚會來。”
“是嗎?”程宗揚放下簾子,開玩笑道:“你不會是學了那些占卜妖書,已經得道了吧?”雲如瑤盈盈起身,笑道:“是丹琉午間來了。”説着她斟了杯茶,雙手捧起茶盞,笑道:“這杯是敬你的,大英雄。”程宗揚有些糊塗了,雲丹琉來見她的小姑姑很正常,但她會説自己好話?不可能啊!他怔怔接過杯子:“我沒有什麼英雄的事吧?”雲如瑤微笑道:“丹琉嘴上從來不服人,雖然説的時候還有些氣鼓鼓的,但看得出她對你很服氣呢。”雲丹瑤對自己服氣?就剛才她挑釁的架式,如果不服該是什麼樣呢?程宗揚苦笑道:“大小姐好像沒有什麼服氣的吧?”
“怎麼沒有?”雲如瑤水靈靈的美目瞥了他一眼,含笑道:“蕭公子縱橫深宮,無往不利,湖上酣戰,英武過人。
丹琉説,沒想到蘭陵蕭家的紈絝子弟還有這樣的人物。比起他旁邊那位姓程的公子,不啻於天壤之別。”程宗揚笑容僵在臉上,一時間想死的心都有。雲丹琉啊雲丹琉,你誇小狐狸用不着拿我當墊腳石吧?怎麼他就是天上的雲彩,我就是溝裏的污泥?看着雲如瑤眼中的笑意,程宗揚覺得茶水幾乎咽不下去,如果你知道我其實才是雲丹琉嘴裏的程公子,不知還能不能笑出來,也怪自己,冒充誰不好,非要冒充小狐狸…程宗揚放下茶盞,不再提這個讓自己難堪的問題。
“上次給你帶的書看完了嗎?”雲如瑤點頭:“我做了一些考訂。關於宋國錢荒一篇。”
“就是你正在寫的嗎?”程宗揚看了一眼,書上細細寫着蠅頭小楷,字跡娟美秀麗。
雲如瑤不好意思地説:“我知道上面都是假的,但書裏關於宋國錢荒的論斷似乎頗可商榷。”
“什麼錢荒?”
“就是朝野無錢可用,以至百貨不通,人情窘迫。可我看書中記載,宋國並不缺錢。比如每年鑄錢數!”雲如瑤翻到書頁,指着上面一行數字道:“我算了一下,宋國有鑄錢的銅監十七所,鐵監七所,最盛時一年鑄銅錢五百萬貫,鐵錢也有五百萬貫。
算下來,宋國曆年鑄錢合計超過兩萬萬貫,加上鐵錢和紙幣,總合不下五萬萬貫。”這是五千億銅銖的鉅額貨幣。
而且是實物貨幣,無論如何不能算少。難道銅錢的用量有這麼大?雲如瑤放下書卷:“我們雲家有銅器坊,兼為朝中鑄造銅銖。
每年鑄造的數量我略微知道一些,比如去年一共鑄銅銖三十萬貫,用銅一百八十萬斤,雖然用料比宋國更多,但數量遠不及宋國所鑄。”程宗揚道:“你們還有銀銖和金銖可以易,我看數量也不少。”雲丹琉道:“晉國每年鑄銀銖五千貫,用銀一百萬兩,近三萬斤。金銖每三年一鑄,每次鑄九萬枚,用金三萬一千兩。全部折算為銅銖,每年合計一共八十六萬貫,不及宋國每年鑄錢數量兩成,而書中記載宋國人口只比晉國多兩倍,為何宋國屢屢出現錢荒呢?”程宗揚已經聽暈,抓了抓腦袋“書上怎麼説的?”
“書上説,因為錢賤銅貴,有人私熔錢幣為銅器,還有就是富有人家大量屯集銅錢。”
“聽起來很合理啊。”
“熔銅錢為銅器,富人屯集銅錢哪裏都不罕見,書上把這些列為原因似乎並不合適。”雲如瑤道:“我覺得是宋國的錢法不對,沒有引入金銀為貨幣。”程宗揚笑道:“也許金銀先被富人屯集完了。”雲如瑤合掌道:“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那肯定是宋國金銀數量太少,同時通不足。”這倒是個大問題。歷史上如果不是歐洲從美洲搶奪銀礦進行
易,白銀早就不夠用了,程宗揚笑道:“我來又聽你上了一課。”雲如瑤臉上一紅“對不起。我不該説這些…”她似乎突然想到什麼,蒼白麪孔慢慢漲紅,接着連眼圈也紅起來,忽然間轉身進入內室。程宗揚嚇了一跳“喂,你怎麼了?”雲如瑤扣上房門,低聲道:“你先走好不好?”
“如果我説錯話,你可別生氣啊。”程宗揚不明白自己哪句話説錯,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只好帶着滿肚子疑問先溜回去赴宴。席間觥籌錯正喝得熱鬧,只不過比剛才又多了一個人。
雲丹琉似乎也喝了酒,玉頰微微泛紅。看見程宗揚進來,她眼睛頓時一亮,一手拎起一隻酒罈“啪”的放在案上,一臉挑釁地説道:“程少主,敢不敢與我對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