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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山區,又走了約莫二十餘里光景,方始來到另一座小村鎮。小鎮上沒有客棧和飯鋪,二人拿出一串銅錢,商得鎮口一名靠理麻度的老婦同意,答應為二人買幾枚雞蛋和一斤
麪回來煮了吃。在老婦忙着起灶火的時候,華雲表猛然想起一件事,於是向青衣少年注視着問道:“韋哥對武林中事知道得遠比小弟為多,不知韋哥知不知道當今武林中,姓魏的成名人物究竟有幾位?”青衣少年道:“魏?”華雲表道:“是的,‘魏蜀吳’的‘魏’!”青衣少年又道:“為什麼忽然問起這個來?”華雲表勉強笑了一下道:“先回答了我的問題再説好不好?”青衣少年沉
片刻,思索着道:“就我所知道的魏姓成名人物,計有七位。”華雲表一愣道:“有這麼多?”青衣少年點頭道:“是的,不知道你想打聽的,是其中的哪一位?”華雲表忙道:“不,這個你且別管,反正現在也沒有什麼事,你不妨先把他們一一分別詳細介紹出來,符合了,我自然告訴你。”表衣少年開始説道:“第一位住在玉門關,是個老婆子,姓魏,名紫薇,外號‘玉門嫗’。聽説曾跟第一屆武林盟主‘天山風雲叟’…”華雲表連連搖頭道:“不對,不對,差得太遠了!”表衣少年眨着眼皮道:“差得太遠?指的是年齡嗎?那麼,好,我再説三位年輕的,她們是五行山魏氏三姊妹,人稱‘五行三嬌’…”華雲表大搖其頭道:“也不對!”青衣少年道:“怎麼呢?”華雲表皺眉道:“我想問的,是男人。凡是女的都可以略而不提。”青衣少年掩口笑道:“我還以為…”臉孔紅了紅,連忙斂容接下去道:“那好,底下三位,恰好都是大男人,第一個,‘黑心太歲’姓魏,名大成,山東諸城人,泰山聾叟,此人武功相當不弱,為方今黑道中數一數二之角
,只是賣相不怎麼樣,生得既矮且胖,看上去就像個大滾桶…”華雲表搖手道:“好了,好了,再説另外的二位吧!”青衣少年眨着眼皮道:“什麼地方不對勁?”華雲表聳肩道:“身材在六尺以下的,一律不合格。”青衣少年哦了一聲道:“身材要在七尺以上麼?那為什麼不早説?底下要説的兩個人,身材都在六尺以上,就不知是其中的哪一個了!”華雲表
神一振,忙道:“説來聽聽看。”青衣少年道:“一個是點蒼派的‘七步神抓’,姓魏,名百達。此人生得很高,也長得很瘦,一襲外衣永遠就像晾在一
竹竿上…”青衣少年説至此處,停下來向華雲表望着,想看看華雲表有何表示,華雲表點點頭道:“索
説完另外的一位吧!”青衣少年皺皺眉頭,接下去説道:“最後一位是崆峒本代掌門人,外號‘單掌擎天’,只知道他姓魏,魏什麼早不清楚,人人都喊他‘魏獨臂’…”華雲表一呆道:“怎麼説?”青衣少年道:“此人體軀魁梧偉岸,只是成名時就僅有一條胳膊,你要找的如果是隻有一條胳膊的,當屬此人無疑。”華雲表深深一嘆道:“無一合格!”青衣少年道:“你要找的人,除了姓魏之外,其餘還有些什麼特徵?你也該説出來給我參考參考呀!以上七人,只是目前武林中姓魏而有名氣的七個。姓魏的,當然不止此數,像你這樣打啞謎…”這時,老婦端來了湯麪和煮蛋,華雲表道:“肚子餓了,邊吃邊説吧!”於是,二人開始用餐。青衣少年一面進食,一面凝眸出神,似乎尚在搜思着另外還有沒有比較有名氣的魏姓人物。
華雲表神一動,忽然停箸注目道:“適才你提到過的‘五行三嬌’,她們的武功是家學,抑或另有所宗?”青衣少年漫不經意地道:“家學。”華雲表接着問道:“傳自父親還是母親?”青衣少年淡淡答道:“當然是父親。”華雲表緊接着又問道:“三嬌父親是何等樣人?”青衣少年皺眉道:“沒有見過。只聽説此人不但一套‘飛花掌’威力驚人,儀表也頗不俗,一度且曾被武林同道譽為‘美男子’…”華雲表又道:“身材呢?”青衣少年道:“我沒有見過,怎會知道?不過,據猜想,最少當也在六尺半至七尺之間,身高對一個男人,常較女人更為重要,既有美男人之稱,那還會矮得了嗎?”華雲表一擊桌面道:“那麼剛才你為何獨將此人漏去?”青衣少年不悦道:“你剛才怎麼問的,你還記得嗎?你説:‘當今武林中,姓魏的成名人物’是不是這樣的?”華雲表眨眼道:“是呀!”青衣少年道:“此人前十多年因氣憤
子之佻達,經常易釵而弁,到處
蕩,置家庭於不顧,乃一怒出家,去五台當了和尚。從那時候起,他的老婆‘普渡仙姬’成了名,三個女兒也成了名,被呼為‘三嬌’,只有他本人卻自此沒有了音訊。後來有人説他已於出家的第二年便因肝火攻心去世。你發問時又沒有將死人包括在內,你叫我如何個提法你倒説説看!”華雲表啞口無言,青衣少年哼了一下瞪眼道:“你找的,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找他幹什麼?這些你現在總可以説出來了吧?!”華雲表沉
不語,忽然抬頭道:“韋哥與當今韋盟主有無淵源?”青衣少年臉
一變,注目道:“何以有此一問?”華雲表認真地接下去説道:“當然,你們也許僅止於同宗而已。不過,以你韋哥之人品和武功,就是韋哥不説,小弟也能猜到韋哥必屬當今某一名門門下,或者某位前輩異人之高足而無疑。憑韋哥之高貴出身,我想如要韋哥設法跟韋盟主説幾句話,應該沒有問題吧?”青衣少年臉
稍緩,望着他道:“你要我去跟韋盟主説些什麼?”華雲表道:“‘五行三嬌’之父,那位出了家的魏大俠,據小弟臆測,頗有可能仍然活在人世上。請韋哥轉請韋盟主派人留意一下,假如小弟沒有猜錯,此人果然仍舊活着的話,那麼,再請韋盟主派幾個得力人手盯蹤一段時間。到時候,或許能在這位魏大俠身上發現出武林中一件空前之驚人秘密也不一定。”青衣少年臉
一緊,星目閃光道:“你…難道以為此人偽布死訊,事實上就是頒下‘血劍令’,要取萬里追風首級的那位什麼‘血劍魔帝’不成?”華雲表點點頭道:“是的,我有這種想法,在獲得確實證據之前,不敢説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過,我們要做了,只是請韋盟主暗中調查一下而已,無論是與否,也不至於有什麼不良影響的。”青衣少年注目道:“你可是在什麼地方有了甚麼特殊發現?”華雲表
言又止,終於搖搖頭道:“這個以後再説吧!”青衣少年追問道:“現在為何不能説?”華雲表懇摯地道:“希望韋兄…”青衣少年眼光一轉,忽然紅臉垂下頭去,低低
地道:“是的,你用不着再説了。我知道你是怕我知道了地方,受好奇心驅使,會不顧一切涉險前往…”華雲表怔怔地望着,心頭猛然生出一種奇異的
覺,驚訝地思忖道:“這位韋兄,莫非…莫非真是一位紅妝女兒身不成?”青衣少年突又抬頭輕笑道:“你又在發什麼呆?”華雲表一噢,忙笑道:“等你呀,你看你一個蛋只咬過淺淺一口,一碗麪也已冷透,要不要請那位大娘拿去熱一下?”青衣少年起身一推碗筷道:“不吃了,走吧!”華雲表咦了一聲道:“你不是還沒有吃什麼東西麼?”青衣少年作噴道:“我比你大,是你大哥,餓不餓,自己知道,用不着你婆婆媽媽地多管閒事。”這位青衣少年,不但在笑時有一種嫵媚情態,就連生氣,也都帶有一種乍嗔還喜之嬌憨意味。華雲表就已心存懷疑,現在,他益發敢於確定了,沒有錯,這位“韋兄”十有八九一定是位雲英女兒之身!
青衣少年跺足道:“你走不走?”華雲表忙應道:“是的,走走”二人出了門,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忽然同時停下了腳步,華雲表手道:“我,我想再去一趟黃山。”青衣少年輕輕咬着嘴
,隔了片刻才道:“那麼,我”一語未竟,眼角偶瞥西邊來路,忽然一聲輕噫,伸手將華雲表猛然拉回屋內。
華雲表正待發問,門外蹄聲響起,一輛高篷馬車飛快駛過,沙塵飛揚中,車廂底板下面似乎漏落幾點水珠。塵煙定後,兩人近前一看,全呆了。
“水珠”赫然竟是幾滴鮮紅的血!
青衣少年朝那輛快於鎮尾消失的馬車注視了片刻,忽然低聲匆匆地道:“快追!
車上載着的,很可能就是前我在山中追索的負傷之人!你另外找一副面具戴上,我就戴你送我的這一副,要快!”華雲表一面照辦,一面皺眉探問道:“你不是説過不願多管別人閒事的嗎?眼不見,心不煩,管他載的是誰,與我們又有什麼利害關係?”青衣少年容他將一副中年人的紫皮面具戴好,伸手一拉道:“走!”兩人追出鎮外,那輛馬車雖已下去半里之遙,但仍然舉目可見。至此,青衣少年方始長長鬆了一口氣,同時放開了手,側臉睨視一笑道:“腳底下滿不錯嘛!”這一剎那間,華雲表突然想起適才握住自己手腕的那雙手,竟是那樣的細膩,柔潤,要説它不是一雙少女的柔荑,其誰能信?
華雲表想着,心頭止不住微微一蕩,趕忙收神搭訕着笑答道:“這還不是因為…”他頓住了!底下的話雖然沒有説出來,但是,語氣卻很明顯:“這還不是因為有你帶了一把的關係!”青衣少年這時因為戴有銷魂書生那張人皮面具,面部表情如何,不得而知,但從那雙既羞且悔的眼神可以斷定,這時地上如果有個,他一定會毫不考慮地就鑽下去的!
因為華雲表假如一口氣將話説完,那還不怎麼樣;而現在,他説一半,留一半,這種吐吐的態度,意味着什麼呢?
這,正表示着:他,已經“覺”到了!所以,他才會話到口邊,驀然警覺,怕困“重描”而帶給對方難堪。
可是,他沒有想到,結果“蓋彌彰”!他這種過分的小心,正好為對方帶來他原想掩去的一切!
青衣少年一跺足,突然獨自朝那輛已僅剩下一團淡淡的塵影的馬車追去。
華雲表怔得一怔,拔步便追。青衣少年這種行動顯然只是為了遮羞,人雖向前奔出,腳下卻並不太快,所以華雲表跟在後面而毫不吃力。
本來,華雲表深知對方正在氣頭子上,原打算就這樣跟下去,等待對方心情平復之後再説。但是,現在下去的方向正西偏北,與去黃山恰好是背道而馳,因此,他無法長此緘默了。
“嗨,我説韋哥”他腳下墊勁,飛趕上去輕叫道:“這條路是直的,就是讓它再下去個三里五里,也不愁它能把我們甩。韋哥,做什麼要趕得這麼急呀?”青衣少年疾行如故,一面扭臉瞪眼道:“誰
你來着?”華雲表再趕上一步,與對方走個並肩,賠笑道:“小弟已經相信前面那輛馬車一定有着蹊蹺,如果韋兄肯撥出一點鬥閒氣的時間,將箇中消息稍稍透
一二,豈不叫小弟造也追得有勁些麼?”青衣少年顯然想笑,卻偏偏將臉孔轉了開去。又走出去十來步,方始以一種出諸故意的冷漠語言道:“一定有什麼蹊蹺倒也不見得,只可借閣下認識的江湖人物太少。不然的話,你將可以認出那個車把式是誰,認出了那個車把式是誰,大概你也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嘮叨不休了!”華雲表大
意外道:“你…目力這麼鋭利?車自門外馳過,快速驚人,在那樣短暫時一瞬之間,你就已將駕車人看清?你説那個車把式是誰?既然是個車把式,在武林中的身份和武功,縱高也必有限,像這種人物你怎麼也能一個個都認識的呢?”青衣少年冷冷一笑道:“是的,惹您見笑了!不過,不瞞您説,像這種‘車把式’,我實在想多認識幾個,所可惜的是:武林中只有一個‘鶉衣閻羅’!”華雲表駭然失聲道:“誰?!”青衣少年淡淡地道:“沒有聽清楚是嗎?好,那麼,讓我再報出他的全銜:丐幫九結幫主,‘鶉衣閻羅’,姓‘嚴’字‘奕笙’!”華雲表腦中一嗡,腳下頓時飄浮起來。他雖然速度不減,仍在向前奔跑着,但是,那全屬機械
地跟着青衣少年跑。青衣少年跑得快,他就跑得快,青衣少年跑得慢,他也跑得慢。假如前面是大江,只要青衣少年跳進去,毫無疑問的,他一定也會一步不差地,照樣跟着跳進去的…
天黑了,至德縣城東門外,一所高大寬廣的宅第前,一輛車帶低垂的馬車由快而慢,終於在車把式一個緊急收繮之下,兩匹吐着白沫的馬兒前蹄並舉,吭吭一陣悶嘶,車停下了,兩匹馬後腿一軟,也跟着翻身滾倒!
車轅上跳下一名虯髭(蟲胃)立,褲腳管高卷,雖然已是深秋之氣,上身卻仍只穿着一件破舊脊背褡的車把式!這位車把式不只是相貌兇惡,一副心腸可也真的夠狠,他跳下車來,對那兩匹
力倒地的牲口看也沒有看一眼,快步奔向車後,似乎連掀車篷的工夫都沒有,嘶的一聲,並指劃破篷布,搶一般的自車廂中抄起一條軟綿綿的軀體,健步如飛,直往莊門中間去!
“止步!”一聲大喝,自堡樓上撲落一條身形!
破衣兇漢聽如不聞,飛闖如故。自堡樓上撲落者,顯為這座莊宅的護院武師。
這時他見來人毫不理睬,眼看着即將闖去莊內,一時之間,不由得又怒又急。隨着第二聲大喝,一個箭步,五指如鈎,探臂便朝破衣兇漢後頸抓去!從出手招式,以及步跟身看來,這名武師之武功顯然不弱。這一抓,真力暗蓄,頗似大力鷹爪一類的功夫,破衣兇漢要給抓實,鐵澆的背頸,怕也非被抓透五個窟窿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