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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圓長老這一驚非同小可,厲聲斥道:“上官天野,你瘋了嗎?放着一個好好的掌門為什麼不做?”上官天野道:“我不做自然有人會做。”智圓長老雙眼一翻,睜大眼睛喝道:“什麼人要做?”上官天野道:“師伯,你門下的幾位師兄就都比我強得多。”智圓長老“哼”了一聲,道:“什麼人向你挑撥是非來了?”上官天野道:“這是我自甘退讓,省得師伯你再費心安排。嗯,那幾位師兄接到師伯的法諭,想來也該回到武當山了,還要我去湊熱鬧做什麼?”智圓長老本來私心自用,想安排自己的弟子搶奪這掌門的位置,忽被上官天野直言揭破,不覺老羞成怒,再厲聲斥道:“胡説八道,掌門的大位是私自授受的麼?你要讓給你的師兄,也該先隨我回山,再召集同門公決。”上官天野冷笑道:“何須這樣費事,從今之後,我已不再是武當派的人,你們中的事情,我不再過問。”智圓長老又驚又氣,大怒喝道:“你敢欺師滅祖,反出師門?”上官天野道:“我對牟恩師的訓誨不敢忘,但武林之中,師父死後,改投別位名師,也並不是沒有先例!”智圓長老怒道:“好呀,你改投了什麼明師了?”其他四老也都動了怒氣,紛紛斥罵。
“武當派是武林正宗,從古以來,只聽説改歸正,哪有棄正歸
?”
“胡説八道,掌門人豈有改投別派之理?”紛紛擾擾,喝罵之聲亂成一片。
忽聽得叮叮的鐵杖之聲由遠而近,來得快極,武當五老面大變,不約而同,喝罵之聲全部止息。但聽得畢凌風哈哈笑道:“武當派的五位老頭兒,俺畢凌風可沒有騙你們吧?貴派的掌門人心甘情願拜我為師,可不是我要搶你們的!哈,哈,上官天野,你都説清楚了麼?”上官天野躬身説道:“早已説清楚了。”武當五老面面相覷,智圓長老憤然説道:“畢凌風,你好!武當派可不是由任何人來欺負的!”畢凌風哈哈一笑,鐵枴劃了一道圓弧,那張滿臉劍痕的醜臉越發猙獰可怖,冷冷笑道:“華某雖只剩下半邊身子,何嘗懼怕誰了?好吧,縱算你們武當派泰山壓頂,我畢某也能獨臂擎天!”武當五老全都氣得面
焦黃,但他們在鬥雲舞陽之時,都受了一指神功的閉
之傷,雖然每人服下半粒小還丹,功力卻尚未恢復,又曾親眼見畢凌風那等厲害的掌力,如何敢與他硬拼?智圓長老怒道:“今
由你嘴硬,三月之後,我再邀集武林同道與你理論。”畢凌風大笑道:“誰耐煩等你三月,三天我也不等!”智圓長老道:“等不等那由你。我不找你理論那可得由我。任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上你的門來!”畢凌風“當”的一聲把鐵杖
入地中,目送武當五老疾走下山,冷冷笑道:三月之後還想找我?哈,哈,那時你們去向閻羅王要人去吧。”上官天野駭道:“師父,我這幾位師伯雖然私心自用,卻非十惡不赦之人,若然他們
後尋仇,也請師父看在我的份上,不要邃下殺手。”畢凌風神
闇然,慘笑説道:“誰説我要殺他們了?呀,你這孩子好不懂事,咱們緣份將盡,還有什麼
後呢?”這番話古怪之極,令得上官天野驚疑不已,心道:“那麼師父説的向閻羅王要人又是什麼意思?”問道:“咱們師徒剛剛遇合,怎的師父便説緣份將盡,莫非弟子有什麼做錯了嗎?”畢凌風搖了搖頭,慘然一笑,但見他腦門上泌出汗珠頭頂上蒸發出一層層氤氲白氣,半晌説道:“昆吾寶劍和達摩劍譜,我都沒能夠給你要回來了。”上官天野只道他是為這兩件事傷心,急忙説道:“這些身外之物弟子也不希罕,師父,你為我去惡鬥雲舞陽,弟子已是
恩不盡,咱們還是早早離開這是非之地吧。”他哪知道畢凌風已被雲舞陽的一指禪功傷了內臟,那傷勢比雲舞陽所受的傷還要嚴重,畢凌風適才對武當五老其實只是虛聲恫嚇而已。
畢凌風卻扶着鐵杖坐了下來,緩緩説道:“不,這劍譜的故事,今我若不向你説,以後可就沒有機會説啦。”上官天野見畢凌風説得極為鄭重,心中隱隱
到一陣凶兆。
月亮漸漸移近天心,深山中又傳來了幾聲虎嘯,畢凌風道:“連來你碰到不少奇怪的事情,這樣的夜晚也確實令人有點害怕,怪不得你想早早離開此山了,二十多年前,我也曾經歷過這樣的一個晚上,碰到比今
更奇怪的事情。
“那時我也像你一般年紀,雄心,想創出一番事業,我哥哥畢凌虛在張士誠軍中,遙領北方丐幫幫主的名義,幫中的事情多由我奔跑,我生
又喜歡漫遊,足跡所及,遍及大江南北,直至
外邊荒。
“有一,我
路在甘肅的‘麥積石’山之中,黃昏時分,野風陡起,忽然聽得腳下有鬱雷似的轟轟之聲,我還以為是地震,過了一陣,忽然從地底裏傳出來淒厲的叫聲,同時腳下的土質也像比周圍的鬆軟許多,我試用鐵枴觸地,果然裂了一個
口,我將
口的石塊移開,砂石紛紛下落,原來是一箇中空的石窟。”
“我大着膽子縋繩而下,只見裏面黑影憧憧,不時掠過刀劍的閃光,竟是有人在裏面廝殺。我自小練過暗器的功夫,但剛在明亮之處走入陰暗的石窟,還未看得十分清楚。凝目細辨,隱約有兩條大漢正在向一個老人圍攻,那老人躺在土炕上,但見那兩人刀劍來往,向炕上亂砍,那老人卻不發一聲,倒是那兩個人卻不時發出淒厲的叫喊!情形真是奇怪極了。”
“我那時少不更事,一見是兩條大漢圍攻一個病在炕上起不得身的老人,便動了抱打不平之心,立即摔起鐵枴,襲擊那兩條大漢,忽聽得那老人叫道:‘少年人走遠一些,當心連你也絆倒了。’他內力充沛,聲音一發,震得四面石壁都嗡嗡作響,我怔了一怔,不自覺的退了幾步。這時眼睛已漸漸習慣黑暗,凝神細看,但見那老人手執長藤,只憑單掌應敵,掌劈指戳,神妙非常,那兩條大漢就像老鼠被貓戲一樣,狼狽之極,好幾次想要逃走,卻又被那長藤攔住。”
“我這才看出那老人是身懷絕技的異人,對那兩個漢子之被戲又大為不忍,代他們求情道:‘他們既然傷害不了你老人家,你就打發他們走了吧。’那老者哈哈一笑,道:‘也好,看在這小哥的份上,饒你們少受點罪。’揮掌拍出,僻啪兩聲,把那兩條大漢打死了。招招手道:‘你過來。’”
“只聽得那老人冷冷説道:‘你替這兩人求情,你知道他們是誰?’我説不知道。那老人又問道:‘你是不是要達摩劍譜的?’我説我本就未聽過世上有這個劍譜,那老人神
稍稍好轉,説道:‘要不是我,適才見你一片好心,你今
也休想出此
了。你看,二十多年來,曾經入過這個石
的人,都在這裏了。’我順着他所指的方向,但見石牆底下,排着一列的骷髏白骨。”
“那老者長長的嘆了口氣,説道:‘不是我心狠手辣,我若放他們出去,江湖上更會掀起滔天的風。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學武的人,則為奇書寶劍喪生,這都是為了一個貪字,不過,你今
既是無心進
,我也就第一次破例,讓你出去。嗯,少年人,你叫什麼名字?’”
“我依實説了。那老人雙眼一張,問道:‘畢清泉是你什麼人?’我説:‘正是家父。’那老人再問:‘凌虛呢?’我説:‘乃是家兄。’那老者哈哈笑道:‘如此説來,倒不是外人了。你父兄可有説過我的名字嗎?我叫做澹台一羽。’”
“我大吃一驚,這澹台一羽論起輩份來還是我父親的長輩,早已在幾十年前銷聲匿跡,誰知他居然還活在此間。”
“澹台一羽指着那列骷髏自骨緩緩説道:‘我笑他們不能免除貪念,為了劍譜亡身,其實我與他們也不過是五十步之於百步,為了這部達摩劍譜,我自絕於世人,獨自忍受了大半生的空山岑寂,想要練成絕世的武功,而今武功雖説小有成就,而我卻也將不久人世了。’”
“我呆呆的望着他,但見他躺在牀上,滿臉病容,枯瘦得令人心悸。他淡淡一笑,説道:‘你看不出我是走火入魔,半身不遂麼?這是半個月前發生的,這半個月來,我就只仗着這石窟中的石鐘苟延殘
!’”
“聽了這一番話,我當真是矯舌難下,半個月不進食物,內功深厚如斯,普天之下,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
“澹台一羽續道:‘那本達摩劍譜本來是少林派的始祖達摩尊老在嵩山面壁一十八年之後,所妙悟出來的一套劍法,要練成這套劍法,當然還得有極上乘的武功基,所以劍譜所載,不只劍法,還有
深博大的武學綱要,我在這石窟裏窮研了幾十年,也只敢説但窺藩籬,不敢雲登堂入室。’”
“‘到了宋代未年,少林武當分家,達摩劍譜入武當派之手,元兵入侵之後,這本劍譜忽然失掉,武林英俊,紛紛尋找,誰也不知道它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