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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船慢慢駛到圓江港中,兩人找了個船位泊舟登岸,一起進城去。無法嘿嘿笑道:“老大,你可知道這圓江城中有一處重要名勝?”談寶兒深知這位情僧的習,看他笑得曖昧,當即淡淡笑道:“我是不知道了,不過我猜定然是某家有幾百年歷史的青樓吧?”不料無法卻搖頭道:“老大你思想別總是那麼齷齪好不好,腦子裏除開青樓雞寨就沒別的了?我給你説,在圓江南城,有一座沉風寺,建造年代據説可以追溯到太祖神武皇帝舉兵之前,凌煙雙相的和雲台八將都有人出自這裏。”
“追隨聖帝開國的凌煙雙相和雲台八將都有人是出身於寺廟?都是誰?你小子別胡説!”談寶兒一驚之後滿臉不信。
大夏開國太祖皇帝名叫李元,民間呼為聖帝。當年追隨聖帝平定天下的謀士共有三十六人,而名將也是三十六人,共稱開國七十二賢。後來聖帝平定天下之後,在大風城分別建築凌煙閣和白玉雲台,讓人描繪這些功臣的畫像雕刻,以供後世觀瞻。之後歷代皇帝也將當時做過巨大貢獻的文武大臣的容貌畫成畫像或者雕刻成碑,供入凌煙閣和雲台。久而久之,能在凌煙留像和在雲台留刻,都成了大夏文臣武將的最高榮譽。
事隔幾百年後的今天,七十二賢的名字大多已湮沒在歷史的煙塵裏,神州百姓最能記住的文臣,便只有當時最有名的天機軍師莫和無方神相蕭圓,共稱凌煙雙相,而武將一共有八人,人稱雲台八將。
每聽老胡説書的談寶兒對這八人的名字自然是
得不能再
,一聽無法説這十人中竟然有人是出身在寺廟裏,自然是大吃一驚。
無法撇嘴道:“佛爺我是什麼人?博覽羣書,無所不知!我怎麼會胡説?無方神相蕭圓和天王劍皇甫御空沒有入世之前,分別是沉風寺的火工頭陀和掃地僧,法名叫慧圓和慧空!不過這兩人都沒有什麼了不起的,與他們同時代一位大賢才算得真正的風人物!”
“那是誰?還有比蕭圓和皇甫御空有名的,我怎麼沒有聽説過?”談寶兒大吃一驚。
無法合什,肅容道:“這名禪師法號上慧下引,乃是位真正的人間奇男子,佛門真菩薩!”談寶兒聽得發矇:“慧引禪師?我怎麼沒有聽説過,是什麼來頭?”
“不是吧老大,你連奇僧慧引的名號都沒有聽過?”無法看談寶兒的眼神大為鄙夷“這位大師品格高尚,敢作敢為,視一切世俗禮教、清規戒律為孽障,提倡返樸歸真,曾經在京城的街頭體奔行,當街吐當朝國師的口水,又曾經穿着大紅僧衣逛青樓,據説曾經隻身去過魔陸尋找《歡喜禪經》,後來在寺中坐化的時候,身邊還有一個
體的老嫗,嘖嘖,所行所為,簡直如神龍行於九霄,高深莫測!”談寶兒幾乎沒有昏厥,心説大街
體、吐國師口水什麼的也就罷了,最後和一個
光衣服的老太婆死在一張牀上這就有點太扯了吧!不過他想想無法這廝本來就有點不正常,他的偶像也一定都是匪夷所思的,也就釋然。
無法嘆了口氣,又道:“可惜佛爺我晚生了兩百年,只能時常手掩長卷,追思先賢神采,但那也就是鏡裏看花,水中望月。老大,這次我們一定要去看看!”兩人進了圓江城後,挑了一家酒樓吃晚飯,吃得正酣,談寶兒無意中向樓下瞥過去,臉陡然大變。無法詫異問道:“怎麼了?你又看見了那人?”談寶兒點點頭:“不過這次看見的依舊是背影,我也不能肯定是不是她。算了,咱們先不管她,吃我們的吧!”晚飯之後,兩人問明路徑,直撲沉風寺。圓江城極大,兩人向南走了許久,才看見前方竹林掩映裏,
出屋脊檐角,走得近些,卻看見一座破破爛爛的寺院模樣。再近些,便看見一對金剛佛像守護裏,中間兩扇破舊大門,藉着月
看得清楚,大門上方一殘角的匾額上書寫三個紅漆斑駁的大字:沉風寺。
兩人站在石階下,都很有些失落。談寶兒奇道:“圓江城如此繁華,這沉風寺又是名勝古蹟,為何官府竟不出錢整修呢?”無法也想不明其中道理,搖搖頭上前叫門。過了許久,才聽到裏面沉重腳步聲響緩緩過來,門縫裏漏出昏黃的燈火,等到大門咯吱一聲澀響,一個臉如雞皮的老僧提着一盞燈籠顫巍巍地走了出來,嘶啞着嗓子道:“兩位施主夜晚來訪,有何要事?”
“阿彌陀佛!”無法宣了一聲佛號,上前道:“這位大師,小僧是禪林寺弟子無法,和這位朋友路過貴地,不慣客棧的牀,特求掛單借宿一晚,還望行個方便。”老僧轉動昏黃渾濁的眼珠,仔細看了看兩人許久,才點了點頭:“本寺許久不接待外客,但既然是禪林高僧,借你們一宿也無不可。跟我進來吧!”兩人跟着老僧進了門,只見裏面枯草蓆地,敗葉堆滿了斷垣殘亙。此時尚是夏末秋初,偌大個院子裏卻再沒有一顆有葉子的樹和一條青綠的草,説不出的蕭瑟。走在殘缺的石磚上,地面傳來陣陣透心的涼意。
談寶兒見此暗暗心驚,悄聲對無法道:“我看這裏大有古怪,咱們要不先回去,等白天再來吧!”無法搖頭道:“沒事的,千年古剎是這個樣子的,滄桑厚重嘛!”談寶兒無奈,只能硬着頭皮跟了下去。
古廟舊寺,一路行去,路上都沒有燈火,只能憑藉老僧的燈籠和淡淡月光看路。走了許久,好容易前方出一點闌珊的燈火,卻是一排破舊的廂房中間掛了一盞破敗的燈籠。
走到起首一間廂房前,老僧停住,推門進去,屋裏陳設古舊,但卻是難得的一塵不染。老僧將燈籠掛起,合什道:“兩位今夜就請在此安歇吧,井在院子裏,茅廁在尾部那一間。如果兩位沒有什麼事,貧僧先告辭了!”無法忙道:“大師且慢!小僧聽説貴寺的沉風塔名列天下三大奇塔之一,不知能否讓小僧秉燭一遊?”老僧抬抬眼皮,淡淡笑道:“禪師説笑了,別説沉風塔早已破敗多時,就算沒有破敗,那也遠遠不及禪林的碑林奇塔,實在沒有什麼好看的。時間已經不早,兩位早點休息,貧僧告辭!”説完轉身出門而去。
老僧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無法立時將門關上,對談寶兒道:“老大,我覺得這老和尚言辭閃爍,他的話只怕靠不住,一會咱們半夜自己去看看吧!”談寶兒對什麼沉風塔是興趣缺缺,聞言打了個哈欠道:“你別疑神疑鬼的了,對老人家應該保持應有的尊重嘛!好了別鬧了,睡覺吧!”説完自己躺到一張牀上,拉開被子蓋上,不時已是鼾聲如雷。
無法無奈,只得到另外一張牀上盤膝打坐。談寶兒以前並未見過和尚睡覺,見此很是好奇,本想問這傢伙是不是在青樓裏也是保持這個造型,想想若是引起這廝的廢話今晚是無法睡覺了,便識趣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