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八千里路第七章有容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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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的三月正值草長鶯飛,青草綠油油的,正是瘋長的時候。越深入草原,天空越發的藍,白雲也越發的白,草木清香混合着野花和泥土的芬芳鑽入鼻孔來自有一種説不出的親切。談寶兒想起談容死後屍骨無存,魂散異鄉,固然可惜可嘆,但能埋骨於這草木間,塵歸塵,土歸土,植於大地,卻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一念至此,他心頭悲傷稍緩,整個人竟似在一夜間長大不少。

向着草原縱深處行走,漸漸開始遇到牧人放牧的成羣羊馬。因為深怕魔人追來,除開大小便,他夜都不下馬,漸漸和黑墨混得好似兄弟,騎術,在馬背上待著已在平地上竟無任何不同。只是他大多時間依舊倒騎着馬,平躺在馬背上。放牧的牧民見這少年倒背騎馬居然如此平穩,又驚又奇,紛紛模仿,卻沒有黑墨這樣通靈的寶馬,人人摔得鼻青臉腫。談寶兒見此哈哈大笑,心頭悲傷漸漸淡消。

過了兩,他發現魔人並未追來,漸漸放心,他裏縱馬如飛,晚上找些枯草,就地而卧,路上遇到牧民,也上去攀談幾句,只是這些胡人説當今神州通用的夏語卻甚是拗口,一開始他聽不太懂對方説什麼,説得多了,連比帶劃下,漸能通意,説其自身目前景況,牧民們都是詫異之極,連連搖頭不已。

原來從崑崙山出來後,本有兩條路去大風城。其中一條就是經葛爾草原,過天河,經歷南關,過雲州城最後到京城。另一條則是從崑崙出來後走關中繁華之地,經鳳、桂、桐三州之地,最後過天河到南關下。經葛爾草原到南關要二十天,但另一條路則是捷徑,只需十天便能到達,最重要的是草原上常有馬賊劫掠,而另一邊卻治安太平。

談寶兒聞言先是不解,細細一想下,卻嘆了口氣。原來當夜談容身負重傷,之所以選走葛爾草原,正是因為想到魔族殺手多半以為他會走另一條捷徑,會在前方埋伏。反是走草原的話,等他出草原的時候功力已然恢復,自不將任何敵手放在眼裏。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沒有料到自己還沒有走出草原已是歸天。

想明道理,談寶兒繼續上路。他對馬賊的傳聞並非無動於衷,只是想起後方有魔人追兵,回頭已是不及。反是黑墨極是通靈,每每能察覺猛獸襲擊等危險,並且奔速極快,而大草原縱橫甚為開闊,想來即便遇到馬賊也可遠遠逃開吧。

談容留下的包裹裏清水乾糧充足,金銀頗豐,談寶兒路上遇到草原部落也偶然向牧民買些烤乾之類,草原上民風淳樸,見他生得斯文儒雅,也多是友善接待,一路上飲食並無憂慮。談寶兒見談容這張臉頗能引人好,索一不做二不休,從包裹裏找出一套書生服穿上,果然更添幾分文弱,予人人畜無害的良好印象,一路行來很是得了些方便。

閒暇時候,他將神筆拿出,仔細琢磨,卻始終無法與筆溝通,參透其中玄機。談容包裹裏本有幾卷兵書,可惜他識字有限,看得似懂非懂,翻了幾次便被放進包裹。他離開卧龍鎮時身上原帶了三粒骰子,無聊時候便雙手互賭,奈何他兩隻手賭技一般的高明,想要什麼點子簡直是隨心所,賭了幾次便意興索然。

一路之上再不見魔人來找麻煩,想來黑墨神速,他們想追也追不上吧。只是路上聽説黃天鷹最近似乎異常活躍,他不敢大意,處處留心,就是夜晚之時,也是和黑墨輪番睡覺。

就這樣又過了三四天,漸漸已至葛爾草原的最深處,人煙卻漸漸稀少,一路卻連馬賊的汗也沒見一,漸漸放鬆警惕。

黃昏,眼見天將墨,前方隱隱出現一片柵欄圍着成百上千個大蘑菇似的帳篷綿密相連形成聯營,知是有部族聚居,心想奔波多,今晚就在這裏借宿好好睡一覺吧。

走得近了,卻奇怪地發現帳篷外面一個人都沒有,四周唯一聽得見的就只有風吹草低聲。

“這裏人難道都出去放牧了?”談寶兒莫名其妙。他斜倚在柵欄邊,正不知如何是好,面忽有一道疾風猛撲過來,他不及反應,那道疾風呼嘯着從頭頂掠了過去,只颳得頭皮陣陣發疼。談寶兒愣了一下,隨即摸着頭頂哇哇亂叫。

“呵呵,你們這些漢人的讀書人果然沒用,箭從頭頂過就嚇成這樣!”一個銀鈴般的笑聲響起,緊隨其後,一名手持彎弓的紅衣胡族少女從最近的帳篷裏掀簾走了出來。

少女站定之後,向着聯營深處叫道:“各位阿嬸阿姨,大家都出來吧,來的是個漢族相公,不是馬賊!”她似怕談寶兒誤會,用的卻是夏語,隨即立時又用胡語叫了一遍。她話音剛落,各個帳篷裏探出一個個人頭,每人朝談寶兒看了一眼,才陸陸續續地走了出來,臉上都是一副如釋重負的神

談寶兒恍然。之前他曾聽牧民説葛爾草原上有一股很強悍的馬賊,首領就叫黃天鷹,只這一路行來,卻連馬賊的都沒有見到一,反是自己憑藉談容這張人畜無害的臉很是受了些優待,沒想到了這裏卻被人誤會成了馬賊的探子,真是啼笑皆非。

他正想措辭解釋,卻忽然發現這些人雖然人人手持弓刀,但卻不是老人婦女就是小孩,並沒有一個壯丁,正莫名其妙,卻見紅衣少女跟眾人低語幾句胡語,笑着朝他問道:“喂,那漢人,你真不是黃天鷹的探子吧?”談寶兒哭笑不得,心道:“你這樣問,我真是馬賊的探子也不會告訴你啊!”口中卻忙道:“不是,不是,千真萬確的不是!我剛從邊關過來,要回南方去,本來打算在各位這裏借宿一晚,看大家這個樣子似乎不太不方便,那就不打擾了。”説完翻身上馬,就要離開。草原人多數好客,眾人看他長得斯斯文文,又聽紅衣少女説他剛剛被箭得哇哇亂叫,一時敵意盡消。紅衣少女笑道:“既然來了,還走什麼走?莫非你要我們胡戎人被整個草原恥笑連一個好朋友也留不住麼?”談寶兒正求之不得,哪裏還會客氣,忙道:“謝謝!謝謝!”那少女回頭用胡語嘰裏咕嚕地説了一陣,胡戎族人各自散去。少女回頭對談寶兒道:“兄弟請跟我來!”進了柵欄向裏走不過二十丈,便看見一頂巨大的帳篷。通過這些子的歷練,談寶兒見識已頗有長進,見這帳篷的布料雖然只是最普通的帆布,但帳篷的位置卻在聯營的中央,聯想起剛才她指揮婦孺的氣概,顯然這少女在族中地位頗高。

談寶兒不敢多問,將黑墨拴在帳外的栓馬樁上,進門一看,見帳篷裏陳設雖然不多,但卻件件緻,更難得的是一塵不染,非但沒有草原上常見的羶味,更隱隱更有一股不知名的清香,心中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紅衣少女替談寶兒倒了一杯茶遞了過去,笑道:“這是我的房間,你放心安睡。晚上我去阿媽那邊就是。”談寶兒嚇了一跳:“姑娘,這個不怎麼好吧?”

“沒什麼了,我們胡戎人可不像你們漢人那樣講究。”紅衣少女豪地一擺手“我叫桃花,胡戎族當今族長是我阿爸。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跟我説就是,我就住在隔壁的帳篷。哦,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談寶兒想了想,道:“我叫談容!”也許是邊關戰況尚未傳到草原,桃花卻似沒有聽過這個威震邊關的名字,聞言笑道:“你們漢人有句話叫‘海納百川,有容乃大’,談兄弟你這名字不錯啊!”談寶兒大字認不到一籮筐,自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忽然看見桃花前緊蹦,雙峯似裂衣而出,頓時心有明悟:“有容大,嗯,裏面容的貨多的子當然就很大!原來這個‘容’字是這麼個意思。老大啊老大,沒有想到你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原來也好這一口。”他腦中轉着齷齪念頭,口中卻道:“一般一般!你的名字更好。桃花,桃花,不過我看就像你本人卻比真的桃花還漂亮!”

【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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