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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間最後一絲甜香漸漸淡去,乾澀的雙目沉沉地睜不開。那些聲音恍惚得像是前世的回聲…
“你真是不小心,怎麼竟讓寧神香熄了呢?萬一太后一會兒又鬧起來,可有大家好受的了。”
“沒想到太后竟是那樣的人…現在才知道什麼是最毒婦人心呢!”
“小聲點!這話要讓人聽去你還要不要命啊?其實也不奇怪啊,不是早就有人説那些個夭折的小皇子死得蹊蹺嗎?哎,跟你這個新來的説這些做什麼?你不知道這宮裏頭黑着呢!比這可怕的事多得是,我聽説本來還有個女官專門記錄這些宮廷秘事,可後來不知道怎麼的也莫名其妙地死了。”這些奴才!在説什麼?猛地睜開眼,恍如從一個無法掙的噩夢中驚醒,一頭的汗。眼珠微微轉動,她終於發出微弱的聲音。有人慌慌張張地衝了過來,沉重的簾慢終於拉開,久違的陽光湧了進來,讓她不自覺地微微合上眼“何連長!”
“太后不記得何總管還在天牢了嗎?”小心翼翼的回答讓她稍稍回覆神志。猛地睜開眼,陰冷的目光讓兩個宮女打了個寒戰,連手腳都打顫。
“你們剛才説得很開心是吧?”
“奴婢該死!”跪倒在地,膽子稍大的低聲道:“奴婢説的都是太后自己説的…”話沒等説完,另一個已一耳光摑在她臉上,大聲道:“奴婢該死!太后饒命…”
“你剛才説什麼?哀家説了什麼?”雖然身虛體弱,但凌人的氣勢也足以讓人望而生畏。
“太后真的不記得了?太后説那些話的時候皇上和英王都在,那個元一真人還説太后是得了失心瘋才會胡説八道…”
“失心瘋?”震驚!那種連心臟都好像被人捏緊的壓迫與痛楚。她究竟都説了什麼?怎麼好像做了一場又累又長的噩夢,而夢醒,已物是人非…
忽然記得什麼似的撐起身“其他人呢?慈頤宮怎麼只剩下你們兩個?”
“回太后,其他人都在外面…”
“是嗎?”沒留意宮女言又止的神情,太后揮揮手道:“去把何連長給哀家叫來!”
“太后,”宮女為難地道“皇上叫人守着外面,慈頤宮的人如未奉詔,一律不得自由出入。”
“你説什麼?不!哀家不信!”她尖叫着,看着宮女驚惶的神情卻漸漸安靜下來。
這算是什麼?軟她?她這一國之母,竟被自己的親生兒子軟
起來!別説她不是瘋了,就算她真的瘋了,他又怎能這樣對她?更或者,他也不過是惱她
了一些他本就已心知肚明的秘密。但這世上任誰人都可怨她恨她,獨他不能。若沒有她,他又如何有今
?好啊!她倒要看看她的孝順兒子——那個奉行百善孝為先的皇帝怎麼來面對她這個得了失心瘋的母親。
侍衞不敢阻攔她,她華衣盛裝,身後簇擁着太監宮女,又是那個雍容華貴的一國之母,只有眼角突然明顯起來的皺紋帶出一絲絲倦意。
皇上在御花園中的湖心亭聽那個説她瘋了的道士講道。她遠遠地看見兒子臉上那種驚訝的表情,原本氣恨不平的心泛上酸楚悲意。她就算千錯萬錯,也是他的親孃啊!他怎麼能這樣對她?
步入亭中,皇上近前一步相,那個負手而立背對她的道士卻沒有回頭。一來敬重方外之人,二來也沒那個心思理那個道土,她只一拉跪在身前的兒子,哀聲道:“皇上,你還真是孝順啊!”一句話讓本就忐忑不安的皇上漲紅了臉,訕訕道:“母后大好了?”
“哀家好得很!一直都好得很——哪個説哀家病了,那才是真得了失心瘋!”皇上愣愣地聽着,慢慢開口:“母后是病了,幸有元一真人妙手回才讓母親好得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