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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燁喚了秋容進來,吩咐:“那邊屋子裏我的箱子裏,放着一隻花梨木透雕描金的盒子,你去拿過來。”不多時秋容果然送了進來。林燁打開了遞給賈璉,笑道:“大過年的,我這做表叔的也沒什麼送給大姐兒的,權當個壓歲的罷。”賈璉一瞧,盒子裏裝着一隻金鑲八寶的瓔珞項圈,不説別的,光是那瓔珞上邊嵌着的一顆渾圓的大珠子,便是成極好的。他出身世家,眼光是不錯的。看出這個東西價值不菲,忙推辭:“這太貴重了,愚兄萬萬不能收。”
“瞧二表哥説的,這是我給侄女兒的,又不是給表哥。”林燁將盒子推到賈璉跟前“等着二表哥二表嫂給我生了小侄子,我這裏還有好的呢!”提起這話,賈璉不苦笑“表弟説笑了。算算如今大姐兒也有幾歲了,你嫂子也沒見再有喜信兒…”説到這裏猛然意識到,林燁還是個小孩子,跟他説這個,卻是有些不合適的,忙便住了嘴。
林燁笑道:“表哥表嫂都年輕呢,往後多少孩子要不得?如今你們一個管着貴府裏的庶務,一個當着家,多少事情等着你們做?怕是忙的腳都不沾地呢。等往後閒了,想來也就是養孩子的時候了…”説完,竊笑不已。
賈璉嘆了口氣“可不是麼,真真是忙。”榮國府裏上上下下幾百口人,每裏瑣事不説上百,也有幾十件。尤其從府裏開始修建省親別墅,他與鳳姐兒夫
兩個每
裏忙的昏天黑地的,哪裏有個
口氣的功夫?年前鳳姐兒曾病了一場,問她什麼病,也説不出個所以然,只是要靜養。才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又得起來跟着忙活。
想到這裏,賈璉不免有些鬱氣——明明這省親別墅就是為了二房的貴妃來省親的,偏生要忙活自己夫倆?
不過話又説回來,大姐兒都這麼大了,鳳姐兒這一向沒有坐胎的信兒,可別是真的忙的傷了身子吧?
當着林燁不好説別的,只得收起錦盒,勉強笑道:“那我就替大姐兒謝過表弟了。等過兩,林妹妹大好了,我再來接表妹。”
“有勞二表哥了。”林燁將人送了出去,看着賈璉離去的背影,笑眯眯地去找姐姐了。
黛玉確實有些傷風了,不過也並不嚴重。請了太醫診脈後,也只留下了一個方子,説是吃與不吃都可。
有了這麼一句話,黛玉自然也不會上趕着去喝那苦藥汁子。林燁只吩咐廚房每預備了清淡
緻的點心粥品送到黛玉那裏去,美其名曰“食療”林燁進屋子的時候,黛玉正坐在暖閣裏頭看書,見弟弟進來,身上只穿着寶藍
的提花錦緞長袍,外頭也沒有裹大氅,不由得嗔道:“也不怕着涼?”林燁笑道:“方才璉二表哥來了,説要接姐姐過去住,讓我打發走了。姐姐過幾天再過去罷。”
“大過年的,誰願意到別人家裏住着?”黛玉眉尖蹙起“罷了,過兩再説。你可想着,過了十五就趕緊打發人去接我。”林燁剛要説話,外頭有小丫頭跑進來回話:“大爺,外邊有人來送禮了。”這會子會有誰來?林家雖然有孝在身,自己不能出門去拜年,但是年禮還是要送的,不過是都趕在年前就送完了。
林如海當初乃是救駕身亡,因而獲得封爵。如今這爵位落在他的長子身上,且林燁又是上科姑蘇的解元,林家在京裏的故自然不會怠慢了,一般的也都趕在節前打發人來送了年禮來。過了年,這倒還是新鮮。
林燁出去瞧了一瞧,樂了。來的是個穿着體面的管家,他沒見過,後邊跟着的兩個倒是,都是水溶的護衞,平
裏時常跟在水溶身邊的。
那管家見了林燁,滿臉笑容上前行禮:“林爵爺好,小的是北靜王府的大管家。我們王爺得了些新鮮的東西,遣小的送來些給林爵爺。王爺説了,這些都是個新鮮物兒,林爵爺若是覺得哪個好玩好吃,只管打發人去説一聲,王爺那裏還有呢。”説着,遞上來一張單子。
送點兒玩的吃的,勞動了一個大管家?這陣勢也夠大了。
林燁笑着將人打發走了,拿起來禮單看看,不無語——上頭什麼白玉九連環,魯班鎖的想來是給林燦解悶的,那些個零嘴…好吧,他自己雖然也愛吃,不過這麼多,明顯的,水王爺醉翁之意不在酒麼!
隨口吩咐人將東西送到了黛玉那裏去“就説有人送來的,讓姐姐看看喜歡哪個就留下嚐嚐。”卻説賈璉回了榮國府,與賈母説了林燁的話。賈母並不在意林燁來與不來,她滿心裏想着的,是讓黛玉在元跟前
臉。
聽説黛玉病了,忙問道:“可請了太醫吃藥?”
“林表弟説,已經請過了。這兩也好的差不多了,不過是怕反覆,不敢輕易讓表妹出門。等過一兩
大好了,他親自送了表妹過來呢。”賈母便朝着屋子裏眾人嘆道:“我這玉兒,身子看着單柔了些,卻比她母親強多了。我記得
兒小時候但凡有個頭疼腦熱的,就得些
子出不來屋子呢。”
“老太太説的是。外甥女在咱們府裏住着的時候,我就瞧出來了。”邢夫人雖然出身低了些,好歹也是個小官吏之女。且父母亡故後,她把持着家業,也將弟妹拉扯大了。宅門子裏這點事兒,她當然不會看不清楚。當初黛玉住在這裏的時候,府裏頭就老有傳言,説是黛玉身子骨不好,太弱了。這老太太如此説,明擺着是説給人聽呢。秉承着給王夫人添堵就是讓自己痛快的想法,邢夫人滿口奉承道“我冷眼瞧着,大姑娘神清骨秀的,是個有福氣的呢。”賈母大笑“倒是你這舅母疼她,你的二丫頭也温厚,是個可疼的。”邢夫人臉上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笑了“是呢,二丫頭雖然不比林姑娘,不過媳婦疼愛的心思卻是不少的。”並不是她親生的,乃是賈赦的一個妾室所出。因為從小就養在了賈母跟前,與邢夫人實在也並不親近。邢夫人這麼説着,
倒也不好意思了,低着頭絞着手裏的帕子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