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與美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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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姐低垂臻首,出一截雪也似白的玉頸,若有所思。

那丫環甚是靈巧,早就看出小姐的心思,遂又道:“楚公子既不願同我們一起進京,定是顧忌那男女之嫌。這樣也好,楚公子到了京城之後,我們終還有相見的機會的。”楚天秋看了那小姐一眼,正見那小姐向自己看來,四目相對,那小姐臉上一紅,連忙又低下頭了。楚天秋心裏一動,似從對方的眼裏看出了什麼,遂暗咐道:“對方的美貌不亞於蘇氏雙姝,與之相比反倒更有另一種美。若蘇舜的美是豔,則蘇卿的美的是柔,而眼前女子的美則是雅。在我所相識的女孩子裏,這三人竟各有各自的美,各擅勝場。”眼睛盯着那小姐,心裏胡思亂想着。

那丫環見楚天秋直盯着小姐呆怔的樣子,誤以為他被小姐的美住了,心裏暗笑,嘴裏卻道:“楚公子,你在想什麼?”楚天秋如夢初醒,不由得臉上一紅,慌道:“沒想什麼?”那丫環更加認為自己所料不錯,遂向那小姐做了個鬼臉,那小姐當然知她意思,臉紅着白了她一眼後,低着頭抿嘴一笑。

那丫環笑道:“楚公子分手後不知還會不會忘得我家小姐和我?你到京城後又是否會來找我家小姐嗎?”楚天秋心裏本就又窘又迫,聽那丫環問得如此直白,更加慌神,除了嘴裏連回“會、會”後,竟不知再説什麼好了。

那丫環笑道:“我家小姐與我雖知楚公子的尊姓了,可是楚公子還不知我家小姐的名姓呢?即便楚公子到了京城又如何尋找?”楚天怔了一怔,赧然道:“失禮毋怪!但請問小姐姓甚名什?”那丫環反倒扳起臉孔,道:“我家小姐的閨名可不是誰想知道便會相告的。”楚天秋聞言,不覺又好氣又好笑,滿臉的尷尬。

那小姐最知這貼身丫環和自己雖名份是主僕,實情若姊妹,一向被自己寵慣了,頑皮得很,此時她明顯是在捉狹對方,心裏不有氣,叱道:“楚公子乃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你怎可與他如此頑皮無禮?”隨即又向楚天賠禮道:“楚公子毋怪,我這丫環一向頑皮慣了,口無遮攔,你不要生她的氣才是。”楚天秋只得連説:“哪裏!哪裏!不會不會!”那丫環頑皮地吐了吐舌頭,笑道:“我只是與楚公子開個玩笑,小姐便生氣了!楚公子大**量,當不會生我的氣。”隨即又對楚天秋説道:“我家小姐是不好意思把她姓名説給你聽,還是我來告訴你吧!”頓了一頓,又笑道:“我家小姐叫柳如煙!我叫小蘭!”楚天秋暗道:“柳如煙!果然人如其名!”三人坐在車裏,帷幄低垂,也看不見外面情景,只覺車行如風,迅速已極。這時忽聽那車伕問道:“小姐,前面不遠便到驛站了,我們是現在就住下,還是再趕一程住到下站呢?”丫環小蘭聞言,掀起車帷,看了看外面,已是夕陽銜山,一輪紅圓盤也似在斜掛西天,放出萬道霞光,遠山近嶺俱罩在一片模糊的玫瑰之中。

丫環小蘭對車伕説道:“已趕了一天的路,我家小姐早已乏累,我們還是早早住下吧!”隨即又對小姐柳如煙説道:“小姐快看,外面的夕陽景真是好美呀!”柳如煙想着到了前面驛站,楚天秋便要分手而去,心裏一片惆悵,無心理會外面景,看也未看。

丫環小蘭甚是乖巧,看見小姐的樣子,心裏明瞭,遂又對車伕道:“現天倒也還尚早,不如我們再緊趕一程,到下一站再住下吧!卻不知再到下一站還有多遠?”那車伕回道:“再到下一站還要二三十里,照現在車速,只需一個時辰便能趕到。”丫環小蘭道:“那我們繼續趕路吧!”楚天秋本為避蘇舜才坐進去車裏的,正犯愁若在前站停住,不免又被蘇舜撞見。本意卻想繼續再趕一段路,正不知如何開口時,那丫環卻主動説出,正合心意,遂也沒再開口。

這時馬車馳近驛站,速度隨即緩了下來,只聽得車外人聲喧譁,顯是熱鬧非常。馬車果然沒做停留,繼續往前趕。馳過驛站,道上行人漸少,車速逐漸加快,疾行如風。

這時太陽業已落山,餘暉反映,紅霞滿空,天空都被染成了深紅,就像是一片波瀾壯闊的紅海洋,十分壯觀。

歸巢的晚鴉,有時結成一個圓陣,有時三五為羣,在天空中自在遨翔,從頭上飛過去,一會兒沒入暝之中,依稀只聽得幾聲鳴叫。

馬車繼續前行,暮也越發的蒼茫,天上已顯出星星點點。

車帷裏,楚天秋與柳如煙相對無語,而那丫環小蘭卻是有説有笑,一路上都未曾安靜過。

車行神速,二三十里路,轉瞬便到。這時就聽外面那車伕又道:“前面馬上就到站點了,一路上很是順暢,比我想得快了許多。我們便在這站住下嗎?”丫環小蘭聞言才見車外已是玉兔東昇,疏星閃動,碧空雲淨,夜幽絕。轉眼見小姐柳如煙惆悵若失,有心再趕一程,以延她與楚天秋相處時間,可是夜裏行車,多有危險,想了想,還是對車伕道:“我們便在這站住下吧!”這時楚天秋忽道:“停車!我要在這裏下車了!”因他忽然想到,若那蘇舜在上一站沒有等到自己,必料到自己緊趕到下一站了,若自己如此這般進站,豈不又她撞個正着,遂打算提前下車。

車伕聞言,急忙勒馬停車。

柳如煙雖知與楚天秋既將分手,卻不想就是現在,也稍覺意外,問道:“前面便到站點了,楚公子何不進站後再下車也不遲呀?”楚天秋道:“我還想趁着夜再多趕一程,顧就此分手吧!”一面説,一面掀帷下了車,然後衝着柳如煙揖禮,又道:“後會有期!”説完,手提着包裹,身形如飛,眨眼間便消失在茫茫夜之中。

柳如煙沒想到楚天秋説走就走,還那般快法,還想再與他説句話都沒來得及,人已蹤影不見了,惆悵地望着楚天秋消失的方向,不怔怔出神。

馬車緩緩前行,車裏那丫環小蘭見柳如煙兀自怔怔發呆,遂問道:“小姐還在想那楚公子嗎?”柳如煙臉上一紅,雖沒言語,但也是默認了。

丫環小蘭道:“小姐若與楚公子有緣,當還會相見的。何況明年便是科考之期,楚公子既是赴京趕考秀才,説不定那時你們就會相見呢!”柳如煙幽幽道:“但願如此!”這時就聽車伕説道:“那楚公子看似文質彬彬的,竟還有那般神通。今若不是有他,我們三人恐早成妖蛇腹中之食了。”柳如煙聞言想起楚天秋的神采風度,越發失落。

正行間,忽聽車外響起一聲清叱,道:“停車!”隨即車便停住,又聽那車伕怒道:“你攔我們的車作甚?”車伕見已近站點,故將車速放緩,冷不防車前突見出現一人,張臂攔車,若不是他眼疾手快,將馬及時勒住,説不定便將對方撞上了,當然心裏又氣又惱,遂又道:“黑夜裏你突然跳出攔車,若是馬車傷着你,卻與我無干。”車前那人冷冷地道:“這馬車卻如何能傷得了我?”隨即又問道:“剛才我聽你嘴裏在説楚公子,不知他是個什麼樣的人?”那車伕聞言不一怔,細打量車前那人,月光下看得分明,只見對方身着一件青羅衣,頭戴方巾,雖是男士裝扮,卻是明眸皓齒,聲音又嬌柔清脆,一聽便知是女子。車伕心裏本有氣,但看出對方是個女子後,氣也消了,説道:“我所説的楚公子卻是我們的救命恩人,與你又有何干?”那人沉着臉道:“我哥哥與我走散了,我正在尋他,而我那哥哥也姓楚。你嘴裏那楚公子是何模樣,且説與我聽聽,看是不是我的楚哥哥!”原來車前這人正是女扮男裝的蘇舜。

那車伕見蘇舜説話又冷又硬,不又被勾起火氣,怒道:“我那恩人的樣子我為什麼要説給你聽?看你也不是恩人的妹妹,我是不會對你説的。”蘇舜秀臉陰沉,目光如劍,冷冷地道:“你若不乖乖説出,惹得姑娘我火起,絕休怪我心狠手辣。”車伕與蘇舜的目光乍一相對,心裏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厲內茬地道:“我便不説,你又能奈我何?”蘇舜秀眉一軒,隱顯殺氣,道:“本姑娘並不是嚇唬你。只要我舉手投足間,便會使你魂飛魄散,屍骨無存。若不想死,快告訴我!”説話間,雙臂前伸,作出抓攫之勢。一雙柔荑玉手,卻是黑氣繚亂,光隱隱。

【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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