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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爾袞睡不着覺,豪格照樣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帳內走來走去,身邊全部是心腹。
有幕僚沉聲道:“王爺可趁此機會,殺掉明朝使臣…”豪格走來走去,無法下決心。殺掉了趙逸臣,有兩個好處,一是促使談判破裂,也使明朝意圖拖延時間的詭計破滅,對大清有益無害。二是多爾袞的支持者定然會受到極大的影響,對他豪格翻盤很有好處。
但是豪格的格有弱點,他沉
道:“但是攝政王定然懷疑是本王做的。”幕僚又道:“就算王爺不做,自然有人為大清作想,去做這事,王爺反正是
不了干係,何不就將計就計?”
“不行,在此關頭,本王不能和攝政王內耗,讓親者痛仇者快!”多爾袞的營內,趙逸臣已經被安排到了合適規格的大帳中,趙逸臣擦乾了頭,端坐在帳內。因為身上是濕的,照樣冷,不過總比外面強多了。
這時一個侍衞拿着皮大衣及幾件衣服進來,説道:“攝政王特意關照趙先生,怕生病作涼了,趙先生換身衣服吧。”趙逸臣見罷那滿人服飾,忙搖搖頭道:“多謝攝政王好意,我將衣服晾乾,明
便可以穿了。”侍衞只得放下衣服,走了出去。
趙逸臣掉濕漉漉的衣服,拿到火盆旁邊去烤,只穿了濕的褻衣,做在火盆旁邊,穿在身上等着烤乾。
過了一會,另一個軍士走了進來,看了一眼椅子上沒有動過的新衣,冷冷道:“趙先生是嫌棄我大清的服飾?”趙逸臣見他按劍慢慢走過來,眉宇之間有殺氣,但猶自冷靜道:“我乃堂堂大明官員,豈有穿滿清衣服之理?我就算是赤身體,也是父母所賜!”那軍士一步步走過來,右手緩緩伸向了刀柄。趙逸臣盯着他,絲毫沒有
出怯意。
一瞬間的時間,彷彿過了一個世紀。
趙逸臣突然想到,如果是滿清攝政王多爾袞要殺自己,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殺,本不必用這種方式。而且多爾袞剛才的所作所為,證明他並沒有殺趙逸臣的意思。趙逸臣立刻
覺到此中有異。
説是遲,那是快,趙逸臣突然轉身,只穿着褻衣向帳篷壁衝去。身體撞在帳篷上,帳篷突然塌了,將二人都壓在了裏面。
這個時候,周圍開始有人大喊出事了。然後就是嘈雜的腳步聲,刀槍乒砰摩擦的聲音。
“把人出來!”將官大吼。眾軍士一擁而上,見着兩個活動的地方,正是有兩個人在裏面鑽。
將官還算冷靜,立刻下令道:“勿傷命,分開他們!”
“,把帳篷割開啊…”亂了一陣子,帳篷被人割開,先出來的趙逸臣,趙逸臣忙將手放在別人看得見的地方,喊道:“我是大明使臣!”眾軍急忙將其圍在中心保護。
過了一會,又從裏面出一個扎辮子的人頭,眾軍用刀劍架住他:“給老子老實點。”這時,那人的鼻子和嘴裏
出一股鮮血,雙眼突出。眾軍忙將其拉出來時,看見他的
口上
着一把刀,人很快就斷氣了。
多爾袞這個時候趕了過來,見罷眼前的亂局,急道:“明朝使臣安在?”身作褻衣的趙逸臣朗聲道:“在下在此,多謝攝政王相救。”眾軍為多爾袞讓道,多爾袞見趙逸臣未傷,緩了一口氣道:“這時場誤會,本王絕不會做這樣的事。”趙逸臣神淡定道:“在下明白,攝政王不必解釋。”多爾袞和趙逸臣對望一眼,哈哈大笑,回顧左右道:“這人要不是南人的鷹犬,本王倒有些喜歡了。”這時,人報:“稟攝政王,肅武親王求見。”多爾袞轉身走向大帳,又回頭對眾軍道:“看嚴點,再出現這樣的事,軍法處置。”
“喳!”豪格見了多爾袞,急着説道:“攝政王,這事絕不是豪格所為。”多爾袞若無其事道:“什麼事?”這下可把豪格問得十分尷尬,又讓他十分緊張。豪格雖然大了多爾袞一二十歲,但是老練方便,卻真全不是年齡決定的。
豪格神難看道:“我在營中,擔憂有人行刺明朝使臣,嫁禍於我,便急着趕過來向攝政王明言。不料到了營前,真聽見裏邊出事了,難道不是使臣遭人暗算麼?”豪格説的全是實話,但是這個時候,明顯落了下風,可見老實並不一定是好事。
多爾袞也不清楚豪格是否説了真話,本來想賣個關子説是風吹倒了帳篷,但是豪格遲早會知道事情的真相,這樣撒謊便太離心了,多爾袞這才説道:“不錯,有人行刺使臣,不過並未得逞,兇犯已經死了。”豪格急道:“絕不是我派來的人,攝政王可以將屍體抬出來,讓大夥辨認,究竟是哪一旗的!”多爾袞心道:老子也想知道究竟是誰指使的,但是辨認有用麼?別個還能自己出來承認不成?清軍滿漢軍隊現在有二十餘萬,要查出這無名小卒的屍體屬於誰,談何容易。
於是多爾袞和氣道:“不用再麻煩了,本王知道不是大阿哥做的。”兩人又説了會話,雖是親戚,但人心隔肚皮,出了這樣的事,很難説得清楚,最後不歡而散。
多爾袞問幕僚:“你們覺得,是不是豪格乾的?”眾人無語,一幕僚説道:“很難説。其他人也有可能幹這事,如果使臣真的死了,咱們也不了干係,當然也無法認定就是我們做的。”多爾袞對於廢話很反
,説道:“現在明朝使臣還沒死。”
“有人為了促使對南京用兵,也不無可能派人刺殺明朝使臣。但豪格剛才雖然表現得很真,也説不定是他故意演戲,攝政王不可不察。”
“唔。”多爾袞皺眉,心道説了等於沒説。
通過這件事,多爾袞再也不願意為了抓住一個戰機便將自己送上口,他本是一個果斷的人,當即決定,與明朝換人,先穩住族人的情緒再説。
第二天,多爾袞又招趙逸臣和談,今倒是少了許多麻煩,兩方都願意換,而且明朝方便
本不想換回什麼,這樣的生意,哪有不好做的?
多爾袞象徵地説道:“淮安大部已被我大清作佔,各親王認為地盤太大,條件不合適…”多爾袞拿出一張地圖,用劍隨意一劃,將其中一半丟了下去,説道“這一塊,換是不換?”趙逸臣聽罷狂喜,心道:換!當然要換!你就是拿個村子給咱們換,咱們也換。
但是面上卻做出一副吃虧的樣子,心裏生怕夜長夢多,當即道:“那咱們就寫和約吧。”帳中立刻議論紛紛,有人當着明朝使臣的面便叫了出來“攝政王,萬萬不可,勿中南人計!”多爾袞道:“幾個老親王關係我大清
基,這麼一塊破地方,難道不划算麼?”又有人急忙説划算,要求趕快寫合約,這些人,多半就是那幾個老親王的親屬。
多爾袞不耐煩道:“你説可以,他説不可以,究竟聽誰的?”眾人這才安靜下來,説道:“請攝政王決斷。”於是以人換地的和約,就這樣定下來了,一點都不出趙謙韓佐信所料。
兩人在南京聞得議和已成,撫掌而笑。
趙謙讚道:“雖料得結局,但如無趙逸臣這樣有勇有謀之人,實難成矣!”韓佐信笑道:“大人身邊,賢士猛將雲集,復我漢家衣冠,指可待。”
“就是嫌少了。”趙謙望着窗外,念道“周公吐脯,天下歸心…古者求賢若渴的心情,我現在真的體會到了。”韓佐信凝然,因為曹的名聲實際上是“名為漢臣,實為漢賊”最後曹氏也並不是恢復漢室,而是建立魏朝。趙謙這番論調,給人要自立的
覺。
趙謙很快意識到了這一點,心中暗自懊惱,他始終和真正的古代人,還是有一定差距,偶爾便會説錯話。古代人,對這方面可是大忌,從小就受到的影響。
不過房間裏只有趙謙和韓佐信二人,韓佐信是趙謙最忠實的夥伴之一,倒也問題不大。
不過韓佐信心裏,確是有了底,心道大人最終還是要成就大事。本來表面上從來淡然俗自居的韓佐信,心裏倒是有些竊喜,只要能成大事,青史必留韓佐信之名,讓萬代敬仰。
韓佐信心道:韓佐信,韓信…我韓佐信難道能成為韓信那樣名垂千古的人物了麼?韓信結局不太好,但是就算是讓他韓佐信有韓信這樣的結局,他也是心甘情願的,人生數十年,和千年萬代比起來,簡直沒法可比。
當然,我們會説,死了什麼都沒用。這就是古人的價值觀和今人有些差別了。或許今人也很在意這些。
趙謙喝了一口茶,也不想多解釋,反正解釋也無用,只説道:“現在就等二弟的捷報,滅了左良文,咱們便少了後顧之憂。”韓佐信有成竹道:“張將軍所率十萬人,包括了西虎營,水師陸戰隊
鋭軍團,如此戰力攻武昌,簡直毫無懸念。”趙謙笑道:“然也。”趙謙又道:“待取了武昌,整條長江,便唾手可得。以此為防線,進可攻退可收,霸業初成。”韓佐信道:“湖廣何騰蛟等人,雖未有大志,但也是一個隱患,待武昌事成,如滿清未有動作,可先設法控制之。穩固長江以南半壁河山,立於不敗之地!”趙謙笑道:“何騰蛟諸部,以前同為官軍,我尚不能動他,現在,呵呵…如囊中取物耳。”
“不用征伐最好,咱們在穩固江南的同時,滿清也在穩固江北,時不我待。”趙謙想了想,説道:“陝西還有李自成,滿清也不是有多安穩。”韓佐信臉輕鬆道:“大人斬行動,一掃我漢族頹勢,今巧取武昌,令滿清陷入內耗,天下大勢,已非昨
。”韓佐信昂看着窗外的天空,朗聲道“我炎黃先祖,定不會棄我臣民。”趙謙默然,心道原來那世界,咱們漢人真是被上天拋棄了。天道是什麼?誰能盡曉。
“先等到二弟捷報再説。”趙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