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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賤,這才混過去。
可現在,最懂事的大兒子説自己想辦廠,並且是為了實業救國,柏父就動搖了。
他問:“你哪來的機器?哪來的技術呢?”柏易也據實相告:“我跟二爺的關係很好,他會幫忙的,更何況現在上港這個樣子,二爺要不了多久,肯定也是要走的。”柏父放心了,覺得白二做生意是一把好手,就算自己兒子隨自己,那也應該不會虧太多。
“那行。”柏父擺擺手,“你們年輕人的事,就不要同我商量了。”柏易這時候又説:“我想把家裏人都送到重慶去,如果不出意外,我以後也是要去重慶的。”
“房子最好買在山上,挖好防空。”柏父一臉奇怪:“挖防空
幹什麼?”柏易接不清楚,便説:“二爺這麼跟我説的。”白二關係多,人脈廣,知道的消息多也正常,柏父也不再問了,但他還是有些捨不得上港,他好不容易
悉了這裏,一個上了年紀的人,總是東奔西走,到了新的地方重新去認識新的城市和新的人,實在太累了。
柏易也發現了,無論什麼事,只要丟到白二的腦袋上,就一定沒有人再找他刨問底,好像白二就是免檢證書。
夜裏躺在牀上,柏易就把這個發現告訴了白二。
然而白二心不在柏易的話上,他正跨坐在柏易身上,準備在吃大餐前先來一點前菜。
畢竟他不是和尚,總這樣憋着,實在不太好!
“你聽見了嗎?”柏易去拉白二的手腕。
白二十分敷衍:“聽見了!”
“哎!你別動!”過了很久,才有長久的“嗯——”聲。
第84章於火焰中重生(十五)轉眼就要過年了,局勢動盪時,年味也不是很足,往年這個時候燈籠已經掛上了,而現在,也只有幾條繁華的大街掛了燈籠,稀稀落落幾個,並不怎麼喜慶,也實在喜慶不起來。
天氣轉冷,路上不少餓俘,有些還是小娃娃,巡街的人把屍體運走,扔到城外挖好的坑裏去,至於這些人裏還有沒有有活氣的,沒人知道,也沒人去看,往坑裏一扔,沒死的醒了能爬上來,如果被屍體埋的深了,就算醒了也依舊沒命。
柏美茹在上港也有幾個朋友,她們一羣有錢人家的小姐各自湊了湊,在貧民區搭了個棚子,請人煮粥救濟窮人。
她知道自家很快就要離開上港,於是還讓柏易幫忙,資助了一家孤兒院。
但杯水車薪,他們救的人少,死的人多。
白二也拿出了一筆款子,買了幾棟樓,讓窮人去住,不收租,就跟七十二家房客差不多,一棟樓住了許多人,這些人有的就在樓裏開鋪子,掙點小錢維生。
與民生的艱難相比,娛樂倒是依舊如火如荼,又新開了幾家歌舞廳,並且三教九,什麼人都招待,以前的歌舞廳還是要限制客人的,不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街上的癟三有了幾個錢想進去,歌舞廳還會把人攔下來。
如今是什麼都不顧忌了。
好像世界末來臨,所有人都要趁最後的機會狂歡一把。
最標誌的事件是,密斯趙終於接受了楊三的追求,並且——她的男朋友更多了。
柏易穿上西裝,披了呢子大衣,同白二一起出了門,白二也是一樣打扮,兩人站在一起,很像沒有血緣關係的同胞兄弟,打扮雖像,長得卻不像。
兩人約好了去看戲,今晚是孫琦的最後一場戲,今晚過後,孫琦就正式退下去,準備離開上港了。
因為白二的面子,戲班老闆同意他退,這一場戲所得的收入,都由孫琦帶走。
也算是好聚好散,這個年歲,結個善緣比找個仇人來得強,誰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就有求於對方了。
現在看戲的人並不多,院子都沒有坐滿,和以前滿堂賓客相去甚遠。
但孫琦也不在意,在台上依舊認真的唱着。
他是個生來就命運多舛的人,走到今天,他覺得自己運氣不算差。
以前覺得進了戲班,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也沒什麼未來,年輕時還好,等到老了,要麼也開一個戲班,要麼不知道死在哪兒。
現在他卻能拿一筆錢退下去,找個平安的地方,開個小店,也能活得不錯。
他在台上唱的認真,台下的人聽的也認真。
好像此時此刻,所有處於不同階級的人,終於找到了一絲共鳴。
柏易喝了口茶,穿堂風呼嘯而過,有些冷,他緊了緊衣領,目光依舊放在台上。
民國最後的輝煌,就在此刻了。
列強的鐵蹄踏碎了大清的如畫江山,好不容易恢復了一口生氣,戰亂接踵而來,這時候沒人會相信,未來的華夏大地會重獲生機,欣欣向榮。
“怎麼了?”白二看柏易的樣子,讓下人拿了個暖手爐過來,一塊碳在裏面悶燒,比後世的熱水袋使用時間還要久。
柏易揣着一個手爐,輕聲問白二:“你想過以後嗎?等不打仗了,咱們的國家會成什麼樣?”白二倒是毫無興趣,他是個活在當下的人,因此説:“無論什麼樣,人還是那樣,好的壞的,聰明的笨的,跟現在沒什麼兩樣。”柏易一聽,覺得也是這個道理,便不説話了,認真聽孫琦唱戲。
散場的時候,班主請白二和柏易留步,果然沒等多久,孫琦便妝也沒卸的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