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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着身子一抖一抖的,拉長音道:“同死人比皮相,噯——腦子不靈光的。”阿音正要還嘴,卻見李十一那頭有了動靜,宋十九自她懷裏掙出來,搖擺着蹣跚的小步子,小手抱住棺木,短腿兒一跨,咕嚕一聲滾了進去。
“這……是是,幹啥?”塗老幺目瞪口呆,話都説不利索了。
“認娘麼?”阿音狐疑地望着在棺木中打滾兒的小人。
卻見宋十九在那棺材裏翻騰了幾下,小手扶住邊緣站起來,晃晃悠悠地舉出一卷畫,遞到李十一面前,水嘟嘟的小嘴張了張:“這個。”她黑寶石一眼的瞳孔懵懂而天真,眼白帶着嬰童特有的淡藍
,分明是一個不諳世事的稚子,可自棺木裏爬起來的場面又如此離奇,令人心頭無端端地一跳。
李十一沉着眼神望她。
阿音倒一口涼氣,這技能……獵犬?
李十一瞥她一眼,上前將宋十九手裏的畫拿過來,想了想又順手撫了撫她的腦袋,宋十九將小小的腦袋軟軟依偎在她身上,見她十指靈活地拆開,暗黃
的
畫被歷史侵襲,斑駁地昭示着歲月的痕跡,邊角有些缺損,好在中央的圖案尚算完全,畫上沒有
彩,只黝黑的線條生硬地勾勒出一個身着
領曲裾的女子,長髮過
,低低束着,身姿窈窕,年歲正好。
儘管畫藝並不妙,卻依稀能辨認出那女子掩面哀泣的愁容,李十一拇指撫了撫衣飾上描繪的帶鈎和皮革,輕聲疑惑道:“
秋時的畫作?”兩大一小三個人靜悄悄地望着她,李十一認真的模樣好看極了,她的好看是自言語的停頓中錯落出來的,是自動作的進退中拿捏出來的,連輕言細語亦透着不由分説的篤定,令人踏實到骨子裏。
塗老幺不曉得她在想什麼,大氣不敢出,宋十九困了,只倦倦地靠着她,終是阿音出了聲:“想來是它了,帶回去罷。”她摩挲了幾回單薄的胳膊:“怪冷的。”自陵墓裏出來,已是月影西斜,管家同家丁還在山腳下候着,燒着篝火打盹兒,見着他們出來,驚喜極了,忙將備上的大襖子搭了他們一身,領着摟着的上車回了府。
那吳老爺見着畫,喜得淚花兒都溢了出來,一面揩着眼角一面翻來覆去地摩,同尋回了心肝兒似的不自勝。
寶貝失而復得,吳老爺沒了旁的心思,捧着畫便入了書房。管家到底得體些,依照信裏所託的付了銀錢,又安排李十一幾人在東廂房歇下,説是若無事便小住幾
,若有要緊的,也待明兒一早買了車票再走。李十一恭敬不如從命,攜着大小几個入住東院兒裏。管家又着了小廚房的管事夏婆婆,好不豐盛地備了一桌子菜,熱騰鮮香令人食指大動,塗老幺也不客氣,胡吃海
直打嗝,夏婆婆瞧得歡喜,又緊着送了幾盤糕點來。
酒足飯飽後,便各自回了廂房,宋十九乏得厲害,李十一替她擦了手腳,又將在棺材裏打過滾兒的衣裳換下,大巾被一裹便將她哄睡了去。
約莫至了亥時中,院子裏傳來隱隱約約的琵琶聲,悠揚婉轉,似天外來音,纏綿悱惻縈着清月打着紗窗。
李十一掩門出去,卻是多飲了幾盅酒的阿音坐在石桌旁,抱着一把窄頸大肚的柳木琵琶,素手撥絃迂迴捻,行雲
水的樂曲自指縫裏傾瀉而出,環着若有似無的酒意,嫋嫋繞樑。
李十一坐到她對面,道:“倒是許久未聽你彈琴了。”阿音停下動作,橫着玉臂抱住琵琶,笑道:“姑的琴聲值錢得很,你有幾個錢?”語畢她塌着肩膀噙着笑,朝李十一伸出手。
李十一波瀾不興地動了動眉睫,道:“我有錢。”想了想又添一句:“有許多。”阿音“噗嗤”笑一聲,收回手:“是了。”她埋頭一把琴絃,悠悠道:“既有錢,你這倒鬥下墓的
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呢?”李十一未答,阿音也不再追問,直起身子輕攏絲絃,繡口一張盈盈唱曲。
“鴉翎般水鬢似刀裁,小顆顆芙蓉花額兒窄。待不梳妝怕娘左猜。不免金釵,一半兒蓬鬆一半兒歪。”她的眼神煙霧似的,被月
妝點過,濕噠噠地含着水,浸
脂粉的身段同琵琶疊在一處,豐潤白
,透着不知今夕何夕的誘惑同寂寥。
若有人望着她,便約同於望進了月亮裏。
次清晨,塗老幺起了個大早,喝三吆四地挨個拍了門,李十一正坐在桌前,不慌不忙地餵了宋十九一口稀粥,宋十九胖乎乎的臉蛋兒鼓鼓囊囊的,一面咀嚼一面眨眼睛,似一隻偷藏果子的小松鼠。
阿音打着哈欠靠在門邊,塗老幺照例鑽進屋子裏,以不吝打劫的勢態挨個檢查一遍,連桌底亦彎瞧了瞧:“東西都收拾齊整了沒?可有落下的?”原本只是隨口一問,卻見李十一用瓷勺颳了刮宋十九嘴邊殘留的湯汁,淡淡道:“有。”
“什麼?”塗老幺疑道。
李十一收回勺子,角意味不明地揚了揚:“時間。”塗老幺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阿音站直了身子盯着屋內人。李十一將碗放下,指着宋十九道:“她沒長。”作者有話説:《一半兒·鴉瓴般水鬢似刀裁》:“鴉翎般水鬢似刀裁,小顆顆芙蓉花額兒窄。待不梳妝怕娘左猜。不免
金釵,一半兒蓬鬆一半兒歪。”第9章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