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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有,也是好的。”
“寫萍也好,”她掛着淚珠子喃喃道,“寫……萍水相逢也好。”宋十九拉着她的手,終於咬
掉下眼淚來。
萍被嚇了一跳,笨拙地伸手撫摸她的頭髮,似從前李十一那樣,她想了想,又道:“等我回去,入了輪迴,再轉生時,指定能過上頂好的的
子,不挨炮,不捱打,有飯吃,有書念,人人見了只管笑。”
“我娘説,”她頓了頓,“能勝利的。”黑夜將一切結束,似守序的黑無常。世間總有規矩,如太陽東昇西落,如黑夜與光明輪番值守。但總有那麼些規矩之外的東西,決定了白是陰雨天還是豔陽天,決定了夜裏是否有星辰。
説完了話,宋十九送萍回屋睡覺,李十一立在書桌前,攤開方才那本書。
屋外一陣清涼的風,有墜星似的光華落下,這光華尋常人瞧不見,只落在李十一的眼裏。
她伸出右手,將那一沓宣紙三兩下撥開,歪歪扭扭的“萍水相逢”四個字逐漸變淡,似被人用橡皮仔細地擦去,不留一丁點痕跡。
一旁的照片上,有個侷促卻喜慶的姑娘,穿着紅豔豔的襖子,靠在宋十九身邊。
她的身形漸漸模糊,最終消失不見,只留下孤零零的空位。
李十一將照片同紙張夾進書裏,合攏放置一邊,抬頭看窗外星星點點的光芒。
不知過了多久,門才被推開,宋十九不置一言地走進來,兩眼生豔,手指縈香,長長的頭髮垂到了地上。
她使一回時間之術,頭髮便長長一寸。
李十一坐在牀邊候着她,宋十九悄無聲息地走過去,依偎在她的大腿上,臉頰枕着手背,將起伏的單薄的脊背留給她。
她沒有哭,也沒有鬧,但這個乖巧的趴着的動作,像在請求李十一撫摸她的背部。
李十一執起一旁的梳子,為她梳理長長的頭髮。一下又一下,令宋十九想起古人成婚的吉祥話——一梳梳到頭,二梳梳到尾,三梳白髮已齊眉。
她將頭在李十一的小腹上蹭了蹭,低聲説:“我知道,她活不了了。”
“當初在縉雲山上,遇到秦良玉時,你同我説,秦將軍壽終正寢,輪迴轉世,你説,你查閲了府間籍。”
“若萍回去後活得好好的,你會告訴我的。我便會歡歡喜喜地送她回去。”
“你不想騙我,卻也不忍心告訴我。”李十一仍舊專心梳她的頭髮,等她將話吐盡了,才緩慢而温柔地開口:“神之無為,不是不作為,公平,便是最大的作為。”神之一職,便是在守護世間最大的公平與因果。
“發動戰爭,挑起侵略之人,必定付出代價。奮起抵抗,得道多助之人,終將來光明。歷經硝煙,能懂和平之珍貴,穿越死亡,才有對生之敬畏。”太陽會落下,可也會在第二
升起。
人之生生不息,便在於他們永遠不缺乏承受黑暗的勇氣,也永遠不拋棄接朝陽的希望。
任何事情由李十一講出來,都成了道理。宋十九喜歡聽李十一講道理。
“還有嗎?還想聽。”宋十九輕輕問。
“有。”世上有許多相遇,是為了令人長相廝守,可有更多的相遇,只是為了在離別的時候,讓你認認真真地講一句“珍重”。
這話李十一未説出口,但她知道宋十九明白。
所以她有更重要的話要説。
“你知道,當年我為何挑中了你嗎?”宋十九抬了抬頭,眼依舊紅彤彤的:“為什麼?”李十一淡淡笑:“因為你暖乎乎的。”時間被這句話抵着一秒秒往前挪,從摟住髒兮兮的萍時宋十九扔下的傘,到宋十九明知被防着卻仍舊走回來的院子,從她被偷走的快活歸位時裏頭滿滿當當的李十一,再到她在訛獸
裏因眾人被困發出的第一聲怒吼,從不捨得秦將軍的大明為她造的一個夢,再到因素昧平生的阿
紅了的鼻頭。
最後是一個男裝少女,毫無畏懼地闖入泰山府,要為好友討一個説法。
她或許不算成,也未見得時時理智,但她赤誠而柔軟,大大的身體裏,有小小的温暖的心臟。
“那在重慶的小樓裏,我等你歸來時,有一句未説出口。”李十一將梳頭的手停下來,搭在她温順的頸窩。
“你……”她頓了頓,“你比我見過所有的姑娘都要好。”
“不,不只是姑娘。男人,女人,神仙,鬼怪,飛禽,走獸。目之所及,目之不所及,你最好。”
“不是尚可,是你最好。”
“我早該同你説的,是我不對。”宋十九咬住下,含淚微微笑,笑着笑着又有些心酸,她覺得自己越發像一個人,聽聞只有人才如此,笑着笑着便會想哭。
她想起阿瑤説李十一渡劫投胎,忽然有了一種荒誕的想法,興許令蘅挑了燭龍之後,上報府間籍,府間籍道燭龍頑劣,犯下諸多錯事,因此判令蘅同她共入輪迴,彌補她的過失,歸整她的因果,教養她,勸化她。否則,舉世無雙的令蘅大人怎的輕而易舉就被自己推入了輪迴道呢?
或許是命中註定,就似唐三藏給孫悟空戴上了緊箍咒,令蘅給燭龍,叩上了鎖心咒。
聽起來多少有些天馬行空,但她還有許多許多的時間可以問身邊的人。
這一辰光大好,是二月十八。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