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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搗得百轉千回,擱到面上時往往只剩不大緊要的一些。

無法要求任何人對此同身受,甚至希望沒有任何人對此同身受,宋十九生出了難堪的佔有慾,對象是李十一的漫和温柔。

她不應當用漫這個詞形容面前的人,可當李十一以略帶鼻音的言語説出那一句時,她生出了天大地大就只餘她們兩個的錯覺。

她同她走在山裏,走在水裏,走在豔陽天,也走在雪道間。一腳深,一腳淺,深的是深年久月的陪伴,淺的是淺嘗輒止的愛情。

宋十九偷偷瞄李十一,若説她最喜歡李十一的地方,大抵是她的睫,濃密而纖長,不像旁的姑娘那樣捲翹,總是矜持而冷漠地垂着,恰到好處地將她的眼神隔絕出莫測的深意,似珠簾制的帷幕,半遮半掩,遐想萬千。

她的睫翻書時會動一動,思考時會動一動,看旁人時不大動,看宋十九時,偶然會動。

令人心滿意足的,也不過就是這個“偶然”。

宋十九咬了咬下,手指上纏着一軟綿的頭髮,不大長,她將其繞了兩圈,窩在手心裏。

不大一會子又入了山神廟,小蛇早早兒地盤在瓦片上候着,見着宋十九,同昨兒一樣迅速地下了地,抻着身子彷彿在熨燙皺了的衣裳。

還鼻子同借時沒什麼兩樣,眼一睜一閉便成了,宋十九暈暈乎乎地摸着自己的鼻子,冒堵了似的了好幾口空氣,卻一時半會聞不出什麼味道來。

常言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便是這個道理。好鼻子才用了整一,再揀回來不大靈的,便很不適應了。

宋十九甕聲甕氣地要同小蛇道別,卻見李十一言又止地瞧了小青蛇好大一會子。

小青蛇也發現了不尋常,梗着腦袋瞪她一眼。

李十一微微俯了俯身,將薄一抿,又迅速放開,温聲道:“我有一樣事由,想請雨大人幫忙。”她想過了,雨師妾善御蛇,耳目又通,託她打聽神獸的下落,總比自己無頭蒼蠅似的要好許多。

宋十九側臉問她:“什麼事由?”她竟不曉得,不是很高興。

李十一看了她一眼,又轉過去:“請問雨大人,是否知曉螣蛇的下落?”小青蛇稍是一愣,又仰着脖子打望李十一,認真道:“老實講,我不是很願意搭理你。”這令蘅改頭換面,一時竟沒認得出來,那回廟向雨大人彙報,捱了好大一頓批,方曉得是這麼個人物。它不明白九大人怎的同這禍害搞在了一處,還少女懷似的拋着桃眼兒一地往她身上招呼,若不是蛇生不出雞皮,恐怕它能立時抖落一地。

只是大人們的事由,它小靈蛇也不好探聽,暗自腹誹一番便也罷了,連帶着對李十一的嫌棄都十分有禮有節。

李十一聞言怔住,她極少向人提請求,更是從未被人這樣不講情面地回絕,令她一時竟忘了起身,幅度微小地擴了擴眼睛,牙齒輕輕咬着口腔內壁。

宋十九覺出了李十一的難堪,一時也顧不上追問什麼螣蛇的緣故了,只蹲下身輕輕點了點青蛇的腦袋,裝腔作勢地佯怒道:“青青。”九大人生了怒氣,那自是了不得了,小蛇將身子一拉,站得直直的,大氣兒不敢出地應了一聲,應完了才覺出不對來,小心翼翼遊了遊脖子,問她:“青青是誰?”

“你。”宋十九道。

小白狐喚作阿白,小青蛇自然應當叫青青。

“噢。”小蛇點頭,行罷。

宋十九見它乖巧,滿意了些,將手收回來搭到膝蓋上,又細細問一遍:“那騰蛇的下落,你能否説與我聽?”

“能。”小蛇十分有原則,“螣蛇老不羞,不是什麼正經蛇,慣愛往煙花柳巷裏鑽,一月前在張家口的暗門子裏現了身,半月前聽聞上海灘的‘仙樂斯’亦有動靜。”宋十九聽得臉紅紅,不自覺抬手放在臉邊輕輕地扇,又生怕小蛇瞧出她沒見識來,便老神在在地點了點頭,“唔”一聲算過了耳。

她手一揮招呼小蛇退下,站起身來仰臉看李十一。

她想要向李十一邀功,又怕碰了壁的李十一不大喜歡她顯擺的模樣,便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口,輕聲道:“走罷。”李十一卻笑了,好看的嘴角看透她心思一般挽了挽,“嗯”一聲提步往回走。

宋十九又扇了兩下風,只覺燒得厲害,什麼暗門子仙樂斯,原來都不及李十一的一彎嘴角來得人。

李十一同宋十九出了門,塗老幺又當起了二十四孝老爺們兒,阿音左右無事,原本要回衚衕,走到半路鞋跟兒卻打了拐,在地上輕輕一磕移了足尖,往阿羅宅子裏去。

她低頭裹着大衣慢慢走,尖細的高跟在小水坑裏一步步地碾,半晌伸手撥了撥頭髮,罕見地恍惚起來。當初因着那個緣故入了暗門子,軟了肢輕了骨頭,如今得了阿羅作她的藥,不見五指的子有了出路,她竟有些拿腔作怪地不適應起來。

好比説她在暗道裏練就了一身走夜路的本事,自我滿足得很,自以為一輩子待在裏頭,也能過得舒坦。乍然卻有人將她拎到了陽光底下,夜行的本事不再是本事,掩蓋在黑暗裏的短處卻真真切切地成了短處,令她免不得想要伸手摸一摸亂糟糟的頭髮,黑乎乎的臉皮,同混混沌沌的眼珠子。

矯情。她“噗嗤”一聲笑自己。

她這樣想着

【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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