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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是他的理智天使,搖着他的衣領嘶吼:“厲橙,你拎拎清楚!這明顯是蕭以恆的陷阱,你要真把氈布揭開了,他肯定會狠狠嘲笑你的!”另一個是他的惡魔夥伴,在他耳邊吹起耳邊風:“哎呀,厲哥你可是堂堂校霸,蕭以恆不讓你做,你就這麼聽他話?再説了,他現在又不在,你就偷偷的掀開一角看一眼,然後迅速放回去,他不會知道的~”兩種聲音在他耳邊打架,最終結果不出所料的——小惡魔大獲全勝。
厲橙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雙手背在身後,邁着四方步,像是領導視察工作一樣慢悠悠踱到了那幅畫前。
灰的氈布軟軟地搭在畫架上,遮住了那幅畫的全貌,厲橙無從猜測那究竟是怎樣的一副風景。
説不定,氈佈下什麼都沒有,是故意在唱空城計。
厲橙手心微微發熱,他定了定神,終於不再猶豫,拽住了氈布的一角。
然後輕輕一拉————柔軟的氈布從畫架上滑落,厲橙掉入了一片盈盈的藍之中。
那是波濤,是碧水,是由數不清的藍組成的海面。
海水把陽光分割成無數明亮的塊,它們温柔地包裹着一道
的身影。
那道身影,屬於一名少年。
他在游泳——不,他更像是在尖上舞蹈。
他是赤的,但他的赤
並沒有給這幅畫帶去一絲
的
覺,他無需穿一片布料,因為他早已穿戴了陽光、水
、與氣泡。
少年的肩胛骨上覆蓋着勻亭的背肌,窩連接着圓潤的
部線條。他舒展着身上的每一寸肌
,兩條長臂撥開水面,雙腳勾起
花,一頭金
的碎髮在海水中緩緩盪開。
雖然,這幅畫並沒有畫出少年的樣貌,但厲橙在見到這幅畫的那一瞬間,他就清楚的意識到——畫中人,是他。
蕭以恆畫了他。
藍的水,金
的發,
的膚,橙
的光。
在蕭以恆眼裏,厲橙是被這些顏組成的。
但厲橙,又不僅僅是這些顏。
厲橙怔立在這幅畫前,彷彿靈魂已經被這幅畫“攝”住了。他喪失了一切行動能力,他忘了如何説話,也不記得如何控身體,唯有思維還在不停的轉動,讓他抑制不住地去幻想蕭以恆用筆塗抹這幅畫的樣子。
蕭以恆每天晚上都會一個人來到美術教室,悄悄畫他嗎?蕭以恆在畫這幅畫的時候,在想什麼,眼神又是什麼樣子的?蕭以恆會像今天一樣,穿着一條髒兮兮的圍裙,就連指尖上都染了顏料嗎?
蕭以恆……蕭以恆……蕭以恆……
無數聲音匯聚在了一起,厲橙怔怔地盯着這幅畫,有一股滾燙的情在他的心口迸發,又順着脈搏的跳動,傳遞到四肢百骸。
藝術永遠是傳遞情的最佳橋樑。當厲橙看懂這幅畫的那一剎那,他也看懂蕭以恆了。
比海水更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