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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你有什麼事?”他坐下來,完全顧左右而言他“今天的蛋煎得太老了。”我瞪着他,氣憤之下聲音都是抖的“在你心裏我究竟算什麼?牀伴還是別的什麼東西?你把什麼事都憋在心裏,是不是我不值得和你分擔?”他放下手中的麪包,因意外而震驚:“你發燒啊你?一大早説胡話。”我把手包放在桌上,質問他:“這是什麼?這裏面是什麼?”他死死盯着手包,神凝滯,彷彿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接着他就翻了臉,跳起來惱羞成怒:“誰他媽的讓你動我東西來着?你以為你是我什麼人?”眼淚一下衝出眼眶,傷心和失望把我的心填得滿滿的,我失去自控能力,衝着他大聲嚷:“孫嘉遇你到底是人不是?你還有心嗎你?彭維維説我賤,我就是賤,除了賤,我他媽的還是一徹頭徹尾的傻
!”視線模糊得看不清任何東西,我站起身想離開。
他一把拉住我:“你聽我説…”我掙扎着要離他的手掌,胡亂拍打着他的頭臉:“你放開我!”他把我拽進懷裏,用力制住我的掙扎:“玫玫…”我停下所有的動作,渾身的力氣彷彿一下消失。
這是他第一次叫我玫玫。
“玫玫,不是我不願意告訴你。”他説得很慢,彷彿在艱難地挑選着詞句“我喜歡看見你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無憂無慮坐在鋼琴前。看到你高高興興的樣子,我就覺得賺錢多少還有點兒意義。那些煩心事,我不想讓你知道,因為那是我的事,不是你的。男人淪落到要女人分擔壓力,還算是男人嗎?寶貝兒,我是疼你,一定要我説到這份兒上,你才明白?”我再死磕一會兒,終於軟下來,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眼淚浸濕了他肩頭的襯衣。不是被
到死角,他絕不會放軟了聲音,説出他認為
麻的話。我頭回覺得自己不是東西。
“我害怕你知道嗎?”我嗚咽着説“我害怕有一天再也看不到你。”我心底其實並不願追究他昨晚的行蹤,知道得太多煩惱更多,就這樣吧,我願意做只糊塗的鴕鳥。
他撫着我的背,輕輕嘆口氣:“什麼生意都要付代價的,能把這七八年維持下來,有些事我就是想躲也躲不過去。”
“別再做了行不行?你不是説過帶我去奧地利嗎?我們走吧,畢了業我就可以掙錢,不用你養我,到時候我養你。”他被我這句話給逗樂了:“你的野心還真不小,要養着我?行啊,能吃女人的軟飯是我人生的至高目標。
“不要臉!”我掛着一臉淚珠笑出來“那你跟我去奧地利嗎?”
“去,當然去。等我把這兒的業務結束就跟你走。”他敷衍我。
“你説話算話,甭忽悠我。”
“我發誓行了吧?嗨嗨嗨,你看看都幾點了?”他催我離開“洗洗臉上課去,甭瞎心,管好你的功課就行了。凡事有我,還沒我邁不過去的坎兒呢。”那天之後,我平添了許多心事,變得極其沉默。
晚上再也不象以前一樣,腦袋挨着枕頭就能睡着,而是整夜整夜地做惡夢,有時從夢中驚醒,滿心恐懼地伸手往旁邊摸一摸,察覺他依然在身邊,才能放心接着入睡。
五月底,我的專業課和俄語都通過了入系試考,但這個結果並沒有給我帶來想象中的狂喜。那把手槍帶來的陰影,還沉甸甸地壓在心頭,許久不曾散盡。
從考場回去,我很平靜地給爸媽打個電話,把好消息通知他們。
接電話的是我爸。奇怪的是,他也沒有過多的興奮,只問了問何時開始入系學習,以及學校什麼時候放暑假,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去。
我問他:“我媽呢?我想和我媽説話。”爸説:“你媽出差了,不方便給你打電話,等她回來再説。”我覺詫異,可又找不出什麼破綻,只得滿懷狐疑地掛了電話,開始一心一意地盼望暑假的來臨。
妮娜又找人幫我錄了一盤練習帶,連着她自己的推薦信,分別寄給了原來的同行朋友,兩位在奧地利音樂學院任職的客座教授。
所有的一切都很順利,餘下一個多月時間,我只需把幾門預科專業課做個總結,同時等待奧地利學校的通知。
孫嘉遇的清關業務停過一陣兒,過不久就恢復了正常。我相信他説的,沒有他過不去的坎。閒暇時到處尋找奧地利的資料,天馬行空一般遐想在那邊的學習生活。
然而這道坎,他終究沒有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