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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先走,我們城門見…”一個飄渺的聲音在狂風暴雨中傳來。
滿空亂舞的劍影漸行漸遠,冷玉兒的心也漸漸沒入無邊無盡的黑暗中。懷中的冷卿兒趴在馬背上一聲不語,好似已經暈倒。
冷玉兒緊緊抓住馬鬢,無聲的哭泣着,臉上已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城門在哪?她不知道,她更不知道自己在奔向何方,她的世界頃刻間轟然崩塌,她是該恨那個慘無人道,嗜血無情的玉鳶兒,還是該恨那個無用懦弱的皇帝方玉龍,或許今天晚上她該和自己的親人死在一起,而不是就這樣倉皇逃命…
為什麼,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冷玉兒咬緊牙關,一次又一次無力地問着自己,難道她是皇后就可以肆意的殺人,就可以視天下蒼生為螻蟻,任意的踐踏?
“報仇,替我們報仇…”那些淒厲的聲音,怨恨的眼神和滿目的鮮血再一次衝撞着冷玉兒的心,不錯,也許現在她支撐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也只剩下報仇這兩個字了。
天空隨意潑灑的大雨打得人眼睛睜不開,天地一片混沌,厲風呼嘯而過,一道閃電劃過,樹影幢動,恍若厲鬼,擇人而噬。此時此刻,她才發現一個人的世界竟是那麼可怕,仿若沉落到無底的深淵,周圍是一片蒼茫絕域,全身無法動彈,無法呼,沒有一絲陽光,沒有一絲空氣,全身被無窮無盡的黑暗所包圍,好像跌入無邊無盡的夢魘中,絕望的快要死去一般。
白馬不知奔跑了多久,也許是一千年,也許只有一瞬間,冷玉兒不知道,她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要放棄,不要放棄,哪怕有一絲希望也不要放棄,她用盡全力的動彈了一下手指,慢慢的用舌頭抵開咬緊的牙關,大口的呼着空氣,彷彿又活過來一般,可是活過來又能怎麼樣,她的心依舊在滴着血,鮮血淋漓,痛徹心扉,一千年前和一千年後又有什麼區別?
一聲口哨聲仿若從天邊傳來,白馬立刻迴轉馬身,循着口哨聲飛奔而去。
黑衣人再次足尖點地,飛身上馬,調轉馬頭,打馬而去。
風疏雨住,馬蹄漸停,冷玉兒不知道黑衣人要帶她去哪裏,她的心漸漸沉定下來,可是她已經是一個風雨飄零的人,去哪裏又有什麼關係?
黑暗,還是無邊的黑暗,黑衣人停下來了,抱下已昏的冷卿兒,帶着冷玉兒慢慢前行。黑夜中,他的眼睛熠熠生輝,仿若天上的明星。
燭光剔亮,冷玉兒才慢慢看清自己所在的地方,那是一間小小的茅屋,屋裏只有一張簡陋牀,一張桌子,兩把椅子。那黑衣人將冷卿兒放在牀上,回身憐惜的望着冷玉兒。
冷玉兒也望着那雙充滿憐憫的眼睛,沉落的心再次如水一般翻騰起來,淚水漸漸凝聚在一起,漆黑的眸子裏波光盈盈而動,“你是誰?”聲音卻沉落的依舊像是在無底的深淵中。
“一飯之恩,姑娘也許早已忘懷,但是在下卻從來沒有忘記過。”他緩緩的説着,目中的憐惜之情似乎也多了一抹似水柔情。
她慢慢拉下黑衣人臉上的黑紗,黑紗下出一張曾經
悉而又陌生的臉,七年前的往事似乎如夢一般,從深深的心底緩緩浮起,在腦海中漸漸的清晰起來。
那張臉還和七年前一樣,稜角分明,温和明朗,眉目剛毅,風神清俊,一抹淡然淺笑,彷如的太陽一般,可以滌盡一切陰霾,化開冬
裏的萬丈冰雪,使萬物得以重生。他的背脊依舊彷如山脈一般,巍然不動,亙古不變。
只是此刻那張英俊的臉上卻有一絲如有若無的陰鬱,在他那恍若青山黛水的眉宇間轉不息,而那雙雜塵不染的眼睛也似乎經歷了滄海桑田,多了幾分無奈與沉重,卻依舊充滿憐惜的望着冷玉兒蒼白的臉龐。
“玉兒,你還好嗎?”一個輕渺如夢的聲音傳來。
還好嗎,他問我還好嗎?這豈非是一個諷刺,“你覺得我還好嗎?你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冷玉兒無力的拍打着他的膛,清淚肆無忌憚的劃過秀美的臉龐,沉痛的聲音恍如崩落的雪山。
“你為什麼只救我自己,為什麼,我寧願你不救我,我寧願死在那把屠刀下…”冷玉兒不斷責問着他。
“…”那一刻他只覺得自己的心彷彿下滿了雪,面對這樣的責問,他該怎麼回答,他不能告訴她,七後,漓楚大軍壓境,而皇上卻荒唐的在此地結婚,他也不能告訴她,皇后下令處置冷翡兒是為了穩定軍心,情理上理所應當,他更不能告訴她,那些人全都是他的屬下,他就是那個下令得人…
他何嘗不想救那些無辜的可憐人,可是那是皇后下的旨,他不能違抗,因為皇后不止用屠刀堵住悠悠之口,來維持她的皇家顏面,還為了穩定軍心,倘若等到明天,鬧得滿城風雨,眾説紛紜,軍心大亂,則此戰必敗,到時不止生靈塗炭,還會國破家亡…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救人還是在殺人?他何嘗不是在不停的責問着自己。
此時此刻他再也不是七年前那個落魄的江湖中人,現在他是兼濟蒼生,懷容天下的大將軍,他在意的太多,也有太多的無奈,他再也不能像七年前一樣,灑自在,笑傲紅塵,他肩上的責任太重,太重。他救不了那麼多人,只能救自己最放不下的人…
不知何時,那個動萬分的人兒似乎累了,趴在他的懷裏依舊不停地哭泣,“你明明可以救更多的人,你為什麼不去救…”那個聲音依舊不停的責問着他,宛如冷風夾雜着冰霰子,
面撲來,刺人筋骨,也刺痛了他的心。
他將動不安的她緊緊地摟在懷中,心
不斷的翻滾,他多想告訴她所有的一切,然後再帶着她遠走高飛,永不會來。
可是,到最後依舊是緊緊咬着牙關,一句話也沒有説。
漸漸地,疲倦的冷玉兒安靜的在他懷裏睡着了,秀美的臉上猶掛着一絲淚痕,沉靜如水宛如嬰兒一般,不帶有一絲塵世紛擾。他望着她的臉,清澈的眼神似乎穿越虛空,七年前的往事如水一般,恍惚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