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第二章明朝更覓朱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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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里無雲的,晴空耀目,碧藍如洗。

陽光極好,透過嬌豔含羞的花枝灑開一地碎影明媚,柳舒展,榆槐成蔭,濃濃翠翠已是一片秀潤。望秋湖上水光淡淡,暖風如醉微波點點,飛花輕舞,落玉湖,飄香榭,輕輕嫋嫋,安閒自在。

微風陣陣吹得珠簾輕搖,沿着天機府後殿走進去,巨大的水磨青石地面平整深遠,安靜無聲,四處仍泛着些許的涼意。

忽然有輕微的腳步聲自殿外傳來,一人邁步拖沓,一人步履落地卻幾不可聞,一前一後,深入大殿而去。

細花透亮的冰盞,清清飄着幾朵舒展的黃菊,纖柔的下卷第二章明朝更覓朱陵路手指襯在似能沁出水來的天青細瓷上,雋秀而雅緻。

“鳳主,人帶來了。”卿塵靜靜放下手中茶盞,鳳眸微抬,越過冥則那張和他的聲音同樣古板的臉,看往他身後。

“下官…見過王妃!”卿塵柔軟的出一絲輕緩的微笑“王御醫,我今天覺得有些不舒服,辛苦你來府中一趟了。”御醫王值今早剛出伊歌城便被攔個正着,糊里糊塗進了凌王府,額前隱隱帶着絲冷汗,垂首道:“這本是下官份內之事,但在王妃面前,下官不敢班門斧。再説…再説今下官並不當值,所以什麼都沒有帶,肯請王妃準下官回去拿才好。”卿塵微微揚了揚頭“若是為此,便不必了,金石針藥凌王府中一應俱全,你可以隨意取用。此時出了這裏,只怕你去得,回不得。”王值心虛地抬眼看了看上面,寧靜的殿宇中,一幅長長的紫檀木螺鈿嵌邊屏風繪着輕雲出岫的奇山景緻,屏風前凌下卷第二章明朝更覓朱陵路王妃一身湖淡裝如籠着煙水,清雅的眉眼,沉靜的角,在那抹清透的目光下他只覺得無處遁形,彷彿心中想什麼都被看得一清二楚,連一句謊話都無心再去搜羅“王妃…下官…下官…”卿塵徐徐説道:“我要問什麼,想必你自己心裏也清楚,把你知道的説出來,凌王府絕不會為難你。”王值低聲道:“下官愚鈍,實在不知王妃所言何事。”卿塵眸光潛靜,聲音也淡淡:“哦,看來需要我提醒一下你了,這樣吧,不如你先見幾個人。”微一示意,冥則轉身出去,不多會兒冥衣樓部屬抬了幾副擔架進來,白布一掀,竟是幾個已死多時的黑衣人。

王值唬了一跳,顫聲道:“王妃…這…這是何意?”卿塵對幾具屍首視而不見,只靜靜看着王值:“這前兩個人是昨晚凌王府的侍衞在你家宅後院截下的,後兩個是死在伊歌城外,半夏亭。”聽到“半夏亭”三個字,王值渾身一震,匆忙垂下眼睛,身子因懼怕而微微顫動“下官…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冥則見他一口咬定毫不知情,冷聲道:“鳳主,將他給屬下吧,半個時辰之內屬下定當一字不漏地讓他説清楚。”卿塵笑了笑,説道:“你們那些法子,王御醫恐怕經受不住,不過看看也好,難保想起些什麼也説不定。”

“是!”王值戰戰兢兢地被冥則帶到數步之遙的一間暗室,剛一開門,他忽然驚恐地叫了一聲,伸手抵住門邊後退。

卿塵端起手邊的茶,似是沒聽到那聲充滿恐懼的驚呼,緩緩啜了一小口。冥則冷哼一聲,手下只加了幾分力度便將王值推入室內,眼見門便要關上,王值失聲驚叫:“王妃!王妃!我説,我全都説!王妃饒命!”

“冥則!”卿塵並不高的聲音淡淡響起,冥則黑着臉將已經手足痠軟的王值拎起來帶回原處。

淡淡一抹微苦的花香四溢,卿塵將茶盞放下,潤雅的水中,幾朵‮花菊‬身不由己,浮浮沉沉,慢慢又恢復了平靜。

冥則一鬆手,王值撲倒在前面,幾失聲痛哭:“王妃,不是下官不想説,下官一家老小都在他們手中,下官是不敢説啊!”卿塵道:“你一家四口人本是被帶去了半夏亭等你,若凌王府的人去晚一步,加上你五個人,現在恐怕已經在路上了。不過這條路卻不是離開天都重獲自由的路,而是黃泉路。你的父母兒現在都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把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説出來,我不會為難你。”王值匍匐在地,本以為今可以與家人離險境,誰知前狼後虎,處處都是死路一條,心中慘然不已。卿塵卻像是能看透他的心思,淡聲道:“你放心,我無意拿你的家人脅迫你,想讓你説實話有很多種方法,我並不十分喜歡用這一種。即便今你不説,我也會派人將他們送出天都好好安置,但是要不要和他們一起走,卻需要你自己想清楚。”事已至此,王值走投無路,只得説道:“下官…願意説。”卿塵垂眸看向他:“貴妃娘娘究竟是怎麼去的?”王值聲音發澀:“表面看起來是自縊,其實在懸樑之前便已經有人下了毒手了。”卿塵道:“什麼人做得?”王值急忙道:“這個下官確實不清楚。”卿塵量他也不可能知道具體,便再問:“那麼是誰授意你大膽瞞下此事?”王值道:“是…是定嬪娘娘,我一時貪財…只想貴妃娘娘在宮中向來沒有人注意,不會有什麼事,誰知…誰知…”卿塵聲音微冷:“你大概忘了一件事,貴妃娘娘是四殿下的母親。”王值語音發抖,顫顫説道:“四殿下…啊!是…是…下官該死,下官該死…”卿塵一時間不再説話,王值俯在地上,明明是清涼的大殿,他額頭卻汗淋淋一片,一滴接一滴落下,不多會兒身前的地面上便洇了深青一片。

定嬪,卿塵神情靜漠地望着那一盞‮花菊‬飄曳,果然是汐王。她纖細的手指在光潔的案面上輕輕劃下一道橫線,沿着這道橫線寫下去,是一個“五”字。最不惹人注目的一個,隱在暗處的,伺機而動的,一匹狼。

若説這大正宮中還有那個皇子比四皇子更沉默,那便是五皇子夜天汐。

閒玉湖上潑墨詩沒有他的身影,崑崙苑中縱馬飛獵不見他出現,太極殿前文武聚匯也聽不到他的高談闊論。默默無聞的人,雖統領着京畿司,卻着實是天都最出力不討好的差事。

但他是踏實的,似乎甘心被湛王的風華所遮蓋,也甘心追隨在凌王如中天的戰功威名之後,甚至有些時候人們都記不起還有這樣一位皇子。

他的母親定嬪,出身卑微,相貌平凡,在三宮六院的妃嬪之中隨時可能被忽視。承平宮常年門庭冷落,一年之中怕也唯有幾次盛大的宴會才有機會見着天帝,深宮歲月,白頭寂寥。

然而野心不會因為這些而被磨滅,相反,如同野草,即便處於貧瘠的石縫,風吹雨淋,當它滋生蔓延的時候,任何事情都擋不住,任何人都無法逃

卿塵抬手輕輕拂過,案上留下的痕跡瞬間被抹煞,她看向王值:“你跟他們走吧,會有人送你們離開天都。我給你一個忠告,從今天起忘了蓮貴妃,忘了定嬪,最好連王值這兩個字也忘掉,凌王府護不了你們一輩子,你好自為之吧。”温婉的聲音似在耳邊,卻又高高在上“謝…謝王妃開恩!”王值以額觸地,抬起頭來,只見凌王妃早已起身,沉靜的衣袂如雲嵐,從容飄逸,隱隱消失在大殿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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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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