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海到盡頭天作岸 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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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內外一片肅然悲涼,大正宮太極殿前,羣臣縞素跪叩。此時已拜為麟台內相的斯惟雲手捧昊帝傳位詔書,率幾位相臣跪在殿內,面對着的,是湛王白衣素服的背影。

噩耗傳入帝都都已經過去一個多月,東海水軍數十次出海尋找帝舟,卻始終一無所獲,昊帝與天后生還的希望已極為渺茫。但無論如何勸説,湛王始終堅持不肯繼承皇位。國不可一無君,斯惟雲等悲痛之餘憂心不已,今再次殿前跪求。湛王卻一字不言,只是望着那金鑾寶座,兀自靜立。

斯惟雲抬頭,眼前那頎長的背影,在高大雄偉的殿堂前顯得如此孤寂,他幾乎能到湛王心中的悲傷,那是一種刻骨銘心的痛楚帶來的悲傷,無言,無聲,無止,無盡,瀰漫於整個輝煌的宮闕,天地亦為之寂寥。

“王爺。”斯惟雲再次叩請湛王受命登基,身後眾臣一併俯首。

湛王終於轉過身來,殿前喪冠哀服一片素如海,皆盡落在他幽寂的眼底“你們退下吧。”他緩緩説了一句。

“王爺。”

“退下吧。”斯惟雲與杜君述相顧對視,無奈嘆息,只得俯身應命。

羣臣告退,大殿內外漸漸空曠無聲,暮餘輝落上龍階檐柱,在殿中光潔如鏡的玄石地上塗抹出靜寂的光影。

夜天湛往前走去,空蕩蕩的大殿中只有他的腳步聲清晰可聞,走過漫長的殿堂,邁上高高的玉階,最後停在至高處那張龍椅面前。他伸出手,觸摸到那鎏光金燦的浮雕,忽然猛地一用力,龍鱗利爪直刺掌心,尖鋭的疼痛驟然傳遍全身,心中萬箭攢覺彷彿隨着這樣的痛,稍微變得模糊。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這張龍椅,百般滋味,盡在心頭。曾經他最想得到的,曾經他苦苦追求的,現在近在眼前,然而卻只有一個人,永遠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他得到了什麼,失去了什麼,在最不想得到的時候得到,在最不想失去的時候失去。

痛過之後,心中彷彿一片空白。他撐在龍椅之上,居然發現自己笑了出來。絲絲苦澀浸入骨髓,無聲的嘲,無形的笑。

“父王。”身後突然有人叫他,夜天湛回頭,見元修手中拿着什麼東西站在大殿的一側。見他轉身,元修便走到玉階之前,抬頭道:“皇伯母去東海之前留給我這個木盒,囑咐我在三個月後親手給你。”夜天湛接過元修手中的木盒,悉的花紋,緻的雕刻,正是他昔年出征之前送給卿塵的。他急忙打開盒蓋,裏面仍是那支玉簪,白玉凝脂,木蘭花靜,旁邊是一副雪的絲絹。隨着他手腕一抖,絲絹上兩行字跡展開在眼前。分明是兩個人的筆跡,卻神骨相合,如同出自一人之手…

託君社稷,還君江山。

元修站在旁邊,看到父王的手在微微顫抖。

“父王?”他忍不住上前叫了一聲。

夜天湛雙手緊握,猛地閉目抬頭,久久不能言語。待到重新睜開眼睛,他眼底紅絲隱現,角卻緩緩逸出了一絲通透而明澈的笑。

帝曜十一年七月,湛王登基即位,稱聖帝,改元太和。

太和元年,冊王妃靳氏為貴妃,嫡皇子元修為太子。九月,御駕東巡,駐琅州三月有餘,至歲末,返駕帝都。

數年後,天下大治。太和一朝,朝無貪庸,野無遺賢。九州歲收豐稔,米每鬥不過二錢,終歲斷死刑僅餘二十餘人。東至於海,南極五嶺,夜不閉户,路不拾遺,道途不驚,史稱“太和盛世。”琅州觀海台,夜天湛負手獨立在山崖之巔,浩瀚的東海舉目無極,長風吹得他長衫飄搖,卻不能撼動那拔身姿。

遙遠的天際仍籠罩在一片暗青的蒼茫之中,崖前是陡直的峭壁,前赴後繼的海擊上岩石,捲起驚濤萬丈。碎如雪,半空中紛紛散落,隨着洶湧的濤聲遙遙退去,消失在波瀾浮沉的遠處。落,洶湧澎湃,一過後又是一,週而復始,無休無止。

無盡,天外有天。

夜天湛望着這片他曾經歷盡風,一手締造了安寧的東海。海天一線處漸漸出一道晨曦,隨着朝陽慢慢升起,海面上浮光絢麗,雲霞翻湧,彷彿深處藴藏着巨大的無法抗拒的力量。終於,一輪旭噴薄而出,萬丈光芒奪目,在天地間照出一片波瀾壯闊的輝煌。

夜天湛渾身沐浴在這旭的光輝之中,深邃的眼底盡是明亮與堅毅,回首處,長風萬里,江山如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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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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