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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瓜地裏忙活的這麼多子,也真夠累人的,這不,王老漢一大早便溜達着進城了,説是散散心火。瞧他喜的,老樹皮似的臉都綻開了花——老漢承包的十二畝瓜園,昨兒個才提了蔓,賣了個好價錢。今兒個他懷裏揣着大把票子,
板兒
得直直的。
進百貨商場,扯佈置衣衫,那是婆娘們的事,王老漢最愛逛的是農貿市場。他穿過喧鬧的人羣——男的,女的,大人,小孩;擠過一個個繁忙的攤攤——金的,銀的,翠的,玉的,他着實到眼都不夠用了。驀地,一陣濃郁的飯香把他誘住了,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原來是一家新開的飯鋪。老漢心裏癢癢開了,雖説一大早,老伴兒就烙餅炒雞蛋,可…唉,人一有錢,嘴都變饞了。
老漢笑眯眯地進了飯鋪,要了酒和拼盤,喜滋滋地了一下,酒味醇,菜味香,樂得眉眼都擠到一塊了。忽然,窗外一陣
悉的叫賣聲傳進老漢的耳朵:“大西瓜,一
一斤,不甜甭給錢。”老漢尋聲望去,這賣瓜的正式自己的愣小子栓柱,賣的都是自己昨兒個挑出來的落蔓瓜。
“這瓜咋是這瓤口啊?”瓜攤上已圍上了人,有人説話了。
“甭看瓤口不好,嘗嘛,不甜不要錢。”栓柱從一盆清水中提起浸在水中的瓜刀,在瓜瓤上切下個薄片片,遞給了説話人。
“咋樣,咱這瓜甜不?”栓柱謹慎地問道。
“不錯,看咋不錯吧,咱這是真瓜不怕試驗。”栓柱悠然自得地説。
買瓜的人一下子多起來,幾個常吃瓜的買主認出浸在水盆中的那把瓜刀:“這準是王老漢種的瓜吧!”
“你真有眼,他是俺爹。”王老漢納悶了,這渾小子耍的啥把戲。他忽地一下明白了,壽眉一挑,推開才吃幾口的酒菜,衝出門去。
“小崽子!”正忙着稱瓜的栓柱聽見一聲山吼,忙抬起頭,嚇得出了一身冷汗,秤盤裏的西瓜落了地。
“爹!”老漢一把揪住兒子的衣裳領子,氣得連話都説不出來,舉起樹般的大手,一巴掌扇去。
“爹,俺…”
“你,你個小崽子,盡做缺德事。你衝大夥兒給俺説清楚,你到底搗的啥鬼。”
“爹…”
“説,不説,你看俺…”老漢又抬起那隻剛才擊得發麻的手。
“俺説,這瓜是落蔓瓜,爹不叫拉出來賣,是俺偷着拉到市場上…這瓜不甜,俺水盆裏放了糖,刀浸在糖水裏,切瓜時…”栓柱説到這,臉早漲得象紅布一樣,抱着腦袋蔫下去了。這時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人羣裏反而靜悄悄地無一點聲響。
“鄉親們,俺小子今兒個幹了沒臉的事,全怪俺家教不嚴,俺給大家賠個是。”王老漢説到這裏,兩隻樹般的手包成拳,向大夥兒認認真真地拱了幾下。
“幹買賣要講仁義良心,剛賣的這瓜錢俺全退給鄉親們。按制度,俺得受罰二十元。”説完,老漢把錢退給大家,分開眾人,拉着栓柱,頭也不回地向市場管理所走去。
身後的人羣中響起了掌聲,聯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