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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於承珠只要一説出鐵鏡心的名字便可以無事,但她一想到鐵鏡心在縲紲之中,誰都不記掛,只託自己帶信給這個小姑娘,不知怎的,突然童心大起,要試試這小姑娘的本事,當下雙掌一起,一招“烘雲托月”化解了那小姑娘的擒拿手法。這招“烘雲托月”是左掌託開敵人的肘尖,右掌跟着反抓,左掌是虛,右掌是實。那小姑娘冷不防被她托起手肘,“噫”了一聲,雙肩一沉,迅即還了一招“七星手”反擊於承珠前,於承珠右掌那一抓竟然落空,心中也不
暗暗佩眼那小姑娘變招的迅速,當下立即雙掌一分,左臂如弓,右手五指如箭,從“烘雲托月”一變而為“彎弓
鵰”於承珠對於掌法雖非所長,但她師承的“百變玄機劍法”最講究身手的快捷,這一下出手如風,左臂攔着了那小姑娘的雙掌,右手中食二指倏的點到了那小姑娘
前的“
突
”那小姑娘杏面飛紅,突然伸口一咬。於承珠猛地醒起,自己現在是男子打扮,這一招“彎弓
鵰”大是無禮。
那小女猝然張口一咬,這一下”怪招”大出於承珠意料之外,幸而於承珠縮手得快,要不然兩指頭幾乎給她咬斷。於承珠心中好笑,正想説話,那少女掌法一變,左掌一拍,右掌疾上,一掌接着一掌,竟似狂濤駭
般地翻翻滾滾而來,絕無半點空隙,於承珠吃了一驚,仗着身法輕靈,騰挪閃展,轉瞬之間,躲過了她的七七四十九掌,幾乎給她
得透不過氣來,心中暗暗驚奇:這少女的功力顯然較自己為淺,但掌法的凌厲迅速卻遠在自己之上,而且她每次出掌都是雙掌相連,形成一個個的圓圈,不住地向前推
,就如一個波
接着一個波
,前
未逝,後
又來,當真是見所未見。於承珠的師父張丹楓博識各家武學,平
也常與於承珠談論,但卻從來沒有説過這種掌法。
這少女的掌法以七七四十九掌成一段落,循環反覆連用,四十九掌一過,稍微一遏。於承珠立刻用“小天星”掌力,將內家真力凝於掌心,輕輕一引,把那少女的雙掌封出外門,笑道:“好掌法,咱們不必再打啦。我是給你帶信來的。”那少女用力一掙,沒有掙,但覺對方的掌心似有一股粘力,將自己手掌
住,牢不可
。要知張丹楓自得了彭和尚的遺書——“玄功要訣”之後,經過了十年來的靜心參悟,已練成了最上乘的玄宗內功,於承珠雖然年幼,功力未到,但所得的是張丹楓的真傳,已是非同小可。
那少女頗詫異,問道:“帶什麼信?”於承珠道:“鐵鏡心的口信。”那小女道:“鐵鏡心託你帶信給我?你在什麼地方見着他了?”於承珠道:“在知府的衙門,他明天就要被知府
給
本人呢!”那少女秀眉微蹙,憂形於
,於承珠見了,不知怎的,心中微
酸意。那少女忽道:“當真是鐵鏡心託你帶信?你叫什麼名字?”於承珠道:“我姓於名叫承珠。你呢?”那少女道:“於承珠?沒聽他説過這個名字。”於承珠道:“我們是新認識的好朋友。”那少女忽地一聲冷笑,道:“鐵鏡心怎會有你這樣的朋友?輕薄狂徒,冒名騙子,吃我一劍!”於承珠和她一邊説話,不免分心,那少女驟出不意地雙掌一沉,擺
了於承珠的掌力,倏然之間就拔出劍來,當真是快如閃電!説到那個“劍”字,劍尖晃動,身形未換,已接連地刺了三劍。
於承珠心中生氣,想道:“你劍法雖然厲害,難道我會怕你不成?”正想拔劍抵敵,忽聽得山背後一陣追逐喊叫之聲,那少女突然收劍,叫道:“是成二哥嗎?”於承珠與她不約而同地回頭望去,只見山坳已轉出兩個人來,一個軍官着長劍正在追逐一個少年漢子。
那少年漢子生得濃眉大眼,穿着一件打開鈕釦的開短衣,一張面孔曬得黑裏泛紅,完全是濱海漁民的打扮,樣子樸實無華,功夫卻頗有
底,只見他手使一
纏頭金絲桿
,被那軍官追得急了,時不時地突然回頭就是一
,那軍官使的是一炳月牙彎刀,招數
奇之極,少年漢子的突襲每每被他輕描淡寫地化開,但那漢子慣於行走山路,他的輕功不及對方,就用突襲來阻止對方的追擊,只要阻得一阻,便立即跳到地形崎嶇、荊棘尖石密佈之處,那軍官往往要繞路來追,因此竟給他逃到了石屋的面前。
這時於承珠和那少女已經罷鬥,不約而同地往前上,那軍官見了於承珠,似乎頗為吃驚,嚷道:“哼,你這小子也在這裏,你是石老頭的什麼人?”於承珠這時已認出這軍官不是別人,正是御林軍的副統領東方洛,於承珠在京城偷父親的首級時,曾與他
過手,深知他的厲害,她雖然不知“石老頭”是什麼人,料想東方洛來此必無好事,當下立即揮動青冥寶劍,便待與那少女聯手夾攻強敵。
卻不料那少女已搶快一步,唰唰兩劍,刺到了東方洛前,與東方洛先
上了手,同時大聲叫道:“成師哥,你給我對付這個小子,這小子膽敢來欺侮我,他不是好人!”口中説話,手底毫不放鬆,一口青鋼劍緊緊地纏上了東方洛的月牙刀,叮叮噹噹地打得好不
烈。
於承珠怔了一怔,那少年漢子非常聽他的師妹的話,竟然拋開了當前的強敵,杆一壓,就將於承珠的青冥寶劍壓着,於承珠怒道:“你們怎麼這祥不識好壞!我是來幫你的!”寶劍一
,化解了杆
的壓力,那少年頗出意外,但仍是不敢放鬆,追上兩步,杆
一橫,遮住門户,睜大眼睛,喝道:“你是什麼人?”那少女叫道:“成師哥不要聽這小子的花言巧語,他剛才還膽敢對我無禮呢,你給我先將他打走。”那少年漢子一聽説於承珠曾對他的師妹“無禮”
然大怒,冷不防又是當頭一
,於承珠大為生氣,施展出移形換步的上乘身法,在
底一鑽,滑似遊龜地一閃閃開,反手一劍,唰的一聲,將那少年衣服的兩顆鈕釦挑開,冷氣森森,直沁肌
,那少年吃了一驚,卻見於承珠突然地將寶劍
回,冷笑説道:“真是狗咬呂
賓,不識好人心,不看在鐵鏡心面上,我這一劍就將你刺了個透明的窟窿!”那少年漢子心頭一震,急忙問道:“哪個鐵鏡心?”於承珠冷笑道:“還有哪個鐵鏡心?還不就是現在正被監
在知府衙門的那個鐵鏡心!”那少女一面揮劍抵擋着東方洛的攻勢,一面卻仍在留神地聽他們談話,這時又叫道:“不要聽他胡説,鐵師哥哪有這樣的朋友。”忽聽得嚓的一聲,原來是東方洛趁那少女説話分神之際,猛斫一刀,幾乎把那少女手中的青鋼劍震得
手飛去。
那少年吃了一驚,金絲桿轉了一個方向,那少女又問道:“不必管我,我對付得了,你替我打發那個小子。”她竟然十分好勝,不願要師兄相助。那少年稍一躊躇,結果還是聽了師妹的話,霍地一捧,又向於承珠的下三路捲來,於承珠大怒,騰身一躍,一招“金針度線”想索
把那少年的鈕釦全都挑開,教他知難而退。那少年的功夫遠不如鐵鏡心,亦不如他的師妹,但究竟是曾得名師傳授,剛才吃了於承珠的虧,這次已有了防備,他輕功稍遜,臂力卻是極為雄渾,杆
一個盤旋,將全身遮得風雨不透,於承珠的室劍竟然刺不進去,那少年居然還乘隙進攻,於承珠劍走輕靈,和他拆了十多招,忽地用了一招絕妙的劍法,將他的杆
迫住,寶劍一個迴環反削,嗚的一聲,將他的杆
削去了一截。於承珠叫道:“你不信我,也該信你的師兄鐵鏡心。”那少年漢子貌似
魯,人卻樸實,不似他師妹那樣猜疑,心中想道:“這小子劍法不在我鐵師兄之下,若然他真是懷有壞意,剛才那兩劍豈能對我留情?”雖然仍未放鬆戒備,手中杆
卻已按着不動,睜着兩個大眼睛問道:“你到底是幹什麼來的?”於承珠道:“是給你的師兄帶口信來的。”那少年道:“帶什麼口信?”於承珠道:“他被
在知府衙門,明
可要
給
本人了。”那少年“哼”了一聲,道:“就是這麼幾句麼?”聽他語氣,瞧他神
,似乎這些事情他早已知道。於承珠道:“你還要問什麼?”那少年略一沉
,昂頭問道:“依你所説,我的師兄是被軟
在知府衙門?”於承珠道:“不錯。”那少年道:“我師兄有降龍伏虎之能,草上飛行之技,何以他肯讓知府
與倭奴?”於承珠道:“這是他自己的意思,什麼用意我也不知道。他向我念過兩句詩,説是要彎弓
南山虎,拔劍思除北海蛟,聽來好橡他別有打算呢!”那少年眼睛一亮,忽地叫道:“師妹,這人説得不錯,他確實是替咱們的師兄帶口信來的。”那少女一聲不響,於承珠心中奇怪,抬頭望時,看見她和東方洛打得非常
烈,一片刀光劍影,耀眼
花,兩人相鬥,竟化出了十數條人影,卻又全不聞兵刃碰擊之聲,但站在離他們十數丈之處,也
覺到寒風颯颯,冷氣
人。於承珠是個劍法上的大行家,只一看,便知道他們各以最迅捷的招數廝拼,兩方都在乘埠抵隙,避招進招,看似遊鬥,其實卻兇險之極。哪一方稍有不慎,只怕就要立刻血濺黃沙!
那少女的劍法和掌法同一路數,一招未盡,第二招又已發出,連綿不斷,而每一劍招劃成一圓圈,一個圓圈接着一個圓圈,有如後之推前
,與任何一家劍法,都絕無半點相類之處。東方洛也使出了極其飄忽不定的刀法,行前忽後,行左忽右,每劈一刀,都挾着呼呼的風聲,但碰着了少女這種驚濤駭
般滾滾而上的劍招,也給
得四邊遊走,刀鋒挑不離劍圈。於承珠看得目眩神搖,心中暗道:“若然這少女功力稍高,樂方洛絕不是她的對手!”猛地想起一人,衝口問道:“你們是石驚濤的弟子麼?”那少女詫道:“你怎認得家師?”當時天下有四位著名的劍客,南邊是張丹楓,北邊是烏蒙夫,西邊是陽宗海,東邊是石驚濤。四大劍客之中,以張丹楓的年紀最小,聲名卻最大,石驚濤的年紀最大,知道他的人反而不很多。因為他在二十多年之前,就曾因為盜了大內的寶劍,犯了重案,逃亡海外,二十年來江湖上不聞他的消息。所以後一輩的許多都未聽過池的名字。張丹楓也只知道他創有一套“驚濤劍法”年輕之時,曾執晚輩之禮向自己的師祖玄機逸士請教,玄機逸士那時正練成了白雲青冥兩把寶劍,就隨便拿起了一把青冥寶劍和他試招,在十招之內,將他的長劍削斷。當時玄機逸士便曾大大地稱讚過石驚濤的劍法,那時也給他指出了劍法中的許多破綻。玄機逸士的話絕無半點客套,要知玄機逸土那時已是天下第一高手,晚一輩的能夠和他拆到十招,那確是絕無僅有,但石驚濤卻甚
羞愧,同時又羨慕玄機逸士所練的寶劍。雖然他也深深佩服玄機劍法的
妙,但私心裏卻認為玄機逸士之所以能在十招之內削斷他的兵刃,那還是靠寶劍之力(殊不知玄機逸士只因為恰好有這兩把寶劍在手邊,所以便順手拿來過招。若用普通的刀劍,也同樣可以削斷石驚濤的兵刃)。因此他後來才動了到大內盜劍的念頭。
於承珠是見了少女這套獨特的劍法,儼似驚濤駭,聽得東方洛説出“石老頭”三字,這才想起來的。果然一猜便中,那少年漢子甚是驚詫,正在追問,忽聽得叮噹一聲,火星飛處,東方洛橫刀疾斫,自己的師妹卻不住地後退。原來那少女劍法雖妙,氣力卻是大不如人,東方洛趁着她氣力不繼,四十九路劍法告一段落之際,突然反撲,驚濤劍法全在那股凌厲的去勢,忽然受阻,就似波濤碰到了石堤一般,衝不過去,
頭反而倒拋回來。那少女給東方洛連
數招,劍鋒反彈回來,幾乎傷了自己。那少年大叫一聲:“不好”正待上前助戰,忽聽得“嗤”的一聲,東方洛刀上的月牙,已勾破了少女的衣袖。
東方洛這手刀法當真是使得非常狠毒,刀上的月牙勾着了少女的衣袖,明晃晃的刀尖直往裏扎,少女的半邊身子受了牽制,手臂轉動不靈,青鋼劍也被東方洛的刀柄鉻住,急切之間,不能撤劍回防,眼見那刀尖扎下,便將是斷腕折臂之災。於承珠一聲長笑,叫道:“好妹子,你們師兄妹敍敍,讓我接替你吧。”長笑聲中,金花手飛出,噹的一聲,第一朵金花將東方洛的刀尖打歪,第二朵金花把少女的衣
割斷,那少女手臂活動,急忙反手一劍,東方洛跳過一邊,卻被於承珠截着了去路,那少女回劍再前,於承珠已與東方洛
上了手。
那少女呆了一呆,只見於承珠劍勢輕靈翔動,轉瞬之間,已與東方洛拆了七八招,那少年漢子抹了口額冷汗,上前拉着他的師妹道:“我看這位少年英雄是真心真意來幫你的。”少女“哼”了一聲,杏臉飛紅,不發言語。那少年又道:“他説是咱們鐵師哥的好友,我看並非虛假。”少女怒氣未消,含糊説道:“怎麼見得?”那少年將她拉過一邊,嘟嘟咕咕地低聲説話。於承珠一面抵擋東方洛的攻勢,一面冷眼偷窺,心中暗暗好笑。見他們二人頭授頸地談笑,態度甚為親熱,心中忽地一鬆,想道:“原來她和這位師兄,
情更好。那少女適才出言不遜,屢次要驅逐她。於承珠本來有點生氣,這時卻不知怎的忽然對她好
起來,覺得她稚氣未消,大是惹人憐愛(其實於承珠與她一般年紀,同樣也是稚氣未消)。
於承珠分了心神,胡思亂想,劍勢稍松,東方洛立刻乘機反撲,月牙刀一伸一踞,儼如毒蛇吐信,幾乎刺到了於承珠的咽喉。那少年漢子一眼瞥見,叫聲不好,杆一揮,奔上幾步,忽聽得“叮噹”一聲,火星飛濺,東方洛刀上的月牙,已被於承珠的青冥寶劍削去了兩齒。原來於承珠自出道之後,經過了大小十數次的廝殺,實戰的經驗增長了許多,而且又得黑白摩訶講授五行拳
義,武功上也有增益,與第一次鬥東方洛之時,已是大不相同,那一次她與東方洛只不過
換了十來招,打成平手。這一次東方洛仍想欺她年輕識淺,用繁複的進手刀法,趁她分神之際,欺身劈祈,哪知招數用老,於承珠突然使出玄機劍法中內八圈的
妙劍法,一舉反擊,若非東方洛經驗豐富,武功也確有造詣,變招得快,月牙刀也幾乎被她削斷。
那少年不大聲叫道:“好!”他的師妹雖然沒有喝彩,心中卻也暗暗佩服。只聽得於承珠揚聲叫道:“你們師兄妹都打得累啦,好好地歇歇談談吧。”哈哈地笑了幾聲,那少年漢子面紅耳熱,但見他師妹瞪眼鼓腮,卻是目不旁瞬。
於承珠和東方洛這時已鬥了一百來招,大家都出了全力廝拼,越鬥越烈。但見於承珠那口寶劍翻騰飛舞,倏進倏退,時如彩蝶穿花,時如蜻蜒點水,劍光霍霍,賽如冷電寒霜,繽紛飛舞,那少女不倒
了一口冷氣,心道:“我只道我們的驚濤劍法,已是天上無雙,哪知世間上還有如此
妙的劍法!”東方洛的月牙刀法,亦是自成一家,刀口背和刀上的月牙,都有不同的功用,或劈或斫,或拍或勾,一口刀兼有鈎劍之長,每一招都是陰狠惡毒,亦確是武林罕見的刀法。但比起於承珠的“百變玄機劍法”卻還是不免相形見絀。本來東方洛的功力和經驗要比於承珠稍勝一籌,他原可以以這兩樣長處,善自運用,來抵消招數上的吃虧。但於承珠除了招數
奇之外,還兼有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劍,東方洛的月牙刀不敢和他硬碰,刀上的月牙,不能近身,功用減了幾分,這樣在兵器上又吃了虧,更是相形見絀了。
鬥了一百來招,於承珠漸漸搶到了上風,神大振,劍勢如虹,變幻無方,越發凌厲。那少女看得出了神,心中的怒氣,早已化為烏有。那少年漢子見於承珠佔盡上風;心頭一鬆,忽而問道:“師妹,師父他老人家是不是真的回來了?”少女一心觀戰,正看到緊張之處,信口答道:“來了,來了!”原來她正看到於承珠使出一招絕妙的劍法,這一劍本來是自左而右,劃成半個圓弧,劍到中途,卻忽然一變,劍鋒突然一顫,從右邊反削過來,以少女這樣的全神貫注,竟然看不出於承珠的手法如何變化,是以
不住叫出聲來。
這一叫不打緊,卻把東方洛嚇了一大跳,心中想道:“這幾個小畜生分明是石驚濤的晚輩,已這樣厲害,石驚濤來了,那還了得?”他本來是奉皇命來搜捕石驚濤的,初來之時,還恃着本身技業,以為石驚濤雖是久已成名,但而今年老力衰,未必是自己的對手,哪知初碰到少年漢子,捉他不着,再碰那個少女,已是難鬥,如今戰於承珠,要保持不敗,亦恐不能,心中早是氣餒,一聽説石驚濤來了,吃一大驚,於承珠唰地一劍反削,“咋”的一聲,將他肩上的兩骨頭,削去了一大截。東方洛反身一躍,顧不着疼痛就急忙滾下山坡。於承珠收劍不追,哈哈大笑,轉過身來,對那少女道:“如今你該相信我了吧?”那少女瞪了瞪眼,她的師兄已搶前一步,施禮説道:“多承相助,小弟在這廂謝過了。”於承珠道:“咱們忙着和這廝打了半天,還沒有請教姓名呢。”那少女仍不出聲,那少年卻
快快地笑道:“我的師妹叫石文紈,我叫成海山。我師妹就是石老劍客的女兒。”石文紈雙辮一甩,鼓氣説道:“你又不是和他對親,向他背家譜作甚?”於承珠“咭”地笑了一聲,石文紈言語出後,才覺得自己太沒遮攔,羞得滿面通紅。
成海山被師妹責備,不敢回嘴,但低下頭低聲下氣地辯解道:“別人早已知道咱們師父的名字,何況又不是外人,説與他聽有何妨礙?”於承珠接口道:“我叫於承珠,我的師父叫張丹楓,説起來當真不是外人。”成海山“啊呀”一聲跳了起來,叫道:“原來是張大俠的弟子,怪不得如此本事!”石文紈抬頭瞧了於承珠一眼,心中想道:“張丹楓名震當世,義俠無雙,卻怎麼收了這麼一個輕薄小子為徒。”於承珠道:“我師父久仰尊師大名,無緣相會,今我自當代表我師父謁見石老劍客,就請文紈姐姐為我引見。”成海山忙道:“不敢當,不敢當!”須知張丹楓雖然年輕,卻是四大劍客之首,於承珠説得太客氣了,成海山是個老實人,故此立即替自己的師父謙謝,同時心中想道:“這姓於的文質彬彬,怎麼我師妹卻説他無禮?”石文紈冷冷説道:“即算我父親在家,他也不會見你!”成海山道:“師妹,你,你怎可…”石文紈瞪他一眼,道:“你,你,你什麼?”成海山本想説道:“你怎可如此失言?”見他師妹一瞪眼睛,後半截話縮了回去,改口問道:“師父他老人家不是回來了嗎?怎麼又不在家中?”石丈紈道:“誰説他回來了?”成海山一怔,道:“你説的啊!”石文紈道:“你見了鬼啦,我幾時説過?”成海山大奇,道:“那麼敢情是我聽錯了?那個鷹爪子也聽説是他老人家回來了,這才追着我來啊。”石文紈道:“我父親數
前曾託人捎了信來,説是不
就要搭海船回來,卻還沒有來到啊。哼,哼,那鷹爪子耳口倒真靈,活該他送上門來受這一劍。”忽而想起“這一劍”乃是於承珠刺的,又不言語了。
於承珠道:“如此説來,我也無緣拜見了。”石文紈一面孔的冷意,並不回答。於承珠站在她的門前,見她並不邀自己進門去坐,情知她是恨自己適才出招“輕薄”卻苦於無法向她解釋,訕訕地甚覺不好意思,停了一停,見石文紈仍無言語,只得拱手説道:“你的口信已帶到了,沒什麼事,我告辭啦。”成海山拱手説道:“多謝你今拔劍相助。咱們鐵師兄的事,我們早已知道啦,鐵師兄特意讓你帶口信來,讓咱們認識,可見鐵師兄確是不把你當作外人。鐵師兄之事,自然逢凶化吉,你放心好啦!”成海山此話,特意點明鐵鏡心不把於承珠“當作外人”其實是説給他的師妹聽的,於承珠聽了,心中卻好生奇怪。
於承珠不想道:“原來鐵鏡心的打算他們早已知道了,而且看來是早已有了安排。既然如此,那何必還叫我帶什麼口信?”她卻不知,鐵鏡心是因為見他盛意拳拳,好像若不給他了些事情代做,他就不安心似的,因此特地叫她到白沙村來會見自己的師妹,卻料不到於承珠胡裏糊塗和他的師妹結下隙怨。
於承珠回到城中,與張黑説了這兩的經過。張黑也猜不透鐵鏡心打的是什麼算盤,告訴於承珠道:“葉大哥那邊已有了消息,説是大後天就一準有人來與咱們聯絡,可是大後天恰巧是台州知府和
本人‘會審’鐵鏡心的
期。”於承珠忙問道:“你怎麼知道?”張黑道:“外面出了告示啦。許多人都説要去看會審呢。”原來這公開會審乃是鐵鏡心力爭得來的,
本人自恃勢力,不慮有它,也就答應下來了。於承珠道:“既然如此,到了那天,你留在家中等待葉大哥派來的人,我去看審。”中國的知府會同
本的市舶使會審犯人,而又準人觀審,這乃是台州從來所無的事,羣情洶湧,都在惱恨
本官的兇橫,不滿知府的怯懦,讓外人干預司法。這一
一大早就有無數人湧到衙門,於承珠亦混在其中。午時一到,只見台州的知府伴着一個肥肥矮矮的
本官升堂,眾人指點説道:“這就是
本的市舶使高橋了。”高橋帶有兩名武士隨侍,其中一人於承珠認得那是貢船中的七段劍客江口,另一個聽旁人所説,卻是
本駐在台州的武官瀚越,據説也是一位六段的武士。
知府升堂,裝模作樣地一拍驚堂木,從籤筒中出一支籤一摔,喝道:“將犯人帶上!”不一刻差役將鐵鏡心帶到,只見他昂然直立,雙目炯炯,盯着那個
本官,正氣凜然,毫無懼
。高橋給他瞪得反而有些怯意,拍案喝道:“好大膽的支那犯人,你知罪嗎?”他這話是用
語説的,自有通譯譯成漢語,鐵鏡心朗聲説道:“不知!”高橋道:“你殺人越貨,打死了我們
本的船主,搶了我們
本船的貨物,還膽敢扯下我們大
本的太陽旗,罪證確鑿,當受極刑。支那的知府官兒,我説這不必審啦,就由頒越大佐監斬了吧。”後面半段是面向知府説的,一副驕橫之氣,咄咄
人!
鐵鏡心一聲冷笑,説道:“你們的船長先打死了我們的中國人,搶了他的貨物,另外還傷了十多個人,我路見不平,即算打死你們的船長,也只是一命賠一命。我們搶回來的是中國船自己的貨物,你們的船當就溜走了,哪曾有什麼損失?”高橋
然大怒,面向台州知府斥道:“貴知府豈可容犯人咆哮公堂,給我拿下!”正是:城中究是誰天下?咆哮公堂倭焰張。
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黃金書屋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