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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茂才説:“我想是讓我去賺徐壽輝。”張無忌目視劉基一笑,劉基問:“他會上當嗎?”
“會。”康茂才説“徐壽輝這人毫無計謀。我過去又與他友善,我若説我做他內應,他必信無疑。前不久他還從安慶來信約我為內應呢。”張無忌説:“你寫信託可靠人送到採石磯去,約他在江東橋會合。”康茂才答應下來,康茂才家裏有個看門老人,從前侍奉過徐壽輝,因忠厚老實,很受徐壽輝信賴,派他帶信前往,必有成功把握。
張無忌同意派這老頭當信差前往。徐壽輝一見這老頭來,很親熱地招待他,問他來幹什麼,他説受康將軍之託來送信,隨着呈上了康茂才的密信。
康茂才約作內應,説他守的江東橋不過是快朽爛的木橋,屆時徐壽輝鉅艦可直衝木橋殺入張無忌水寨,能一舉成功。徐壽輝絲毫不疑,款待了老翁,且規定了暗號,到時候喊“老康”為號。這邊張無忌下令改建江東橋。
江東橋本是一座木橋,此時李善長正督俞通海、廖永忠等人拆橋。李善長限定拆橋、建橋要在一夜間完成,這談何容易。廖永忠不明白拆木橋建石橋是為什麼?李善長説:徐壽輝到此,船再硬也不敢撞擊石橋逃生啊。廖永忠這才明白了。張無忌、劉基帶了一大批將帥過來了。劉基慨地説:“我們的誘敵之計並不高明,徐壽輝居然沒有識破,這就因為他是驕兵。”張無忌命令身後的馮國勝、常遇
二位率帳前五翼兵三萬人馬埋伏在石灰山側。又令徐達帶兵守南門,楊景駐兵大勝港,張德勝、吳良統師出龍江關外,張無忌坐鎮在盧龍山,約定到時候若見他那裏舉紅旗,是報敵兵至。舉黃旗,便起伏兵截殺。將領都説:“遵命。”劉基説:“徐壽輝丟盔卸甲之
到了。”徐壽輝竟未識破張無忌的計謀,仍按原計劃督水陸舟師沿江洶洶而來。
徐壽輝坐在指揮船上,到了大勝港,河道很窄,船速放緩,張定邊對徐壽輝説,大勝港水道過窄,只能同時通過三條船,太危險。徐壽輝一看,也怕中埋伏,馬上命令水師退出大江,用大船衝擊江東橋,從那裏過,康茂才在那裏接應呢。
張定邊立即傳令調鐵甲大船衝江東橋,打開通路。一夜間已變成堅固石橋的江東橋靜悄悄地卧於江中,像條巨蟒。
徐壽輝的先頭船隻扯滿帆向江東橋撞去,只聽轟隆隆幾聲巨響,幾條船全解體了,進水的船開始下沉,士兵紛紛落水。徐壽輝大驚:“不是木橋嗎?怎麼變成相公的了?康茂才呢?見到他了嗎?”張定邊説:“沒有康茂才的影子。”徐壽輝站到船頭直着嗓子高叫:“老康,老康!你在哪兒呀?”沒有迴音。
徐壽輝這才大夢初醒,説:“可恨康茂才騙我!”他急令回船,在龍灣靠岸,令水師上岸立柵為營,叫陸路軍隊馬上過來接應。張定邊揮舞着旗子,指揮船隊迅速撤出。可惜為時已晚,徐壽輝軍已陷入張無忌張着的巨大網中,他尚且不知。
此時張無忌正冒着酷暑站在盧龍山上督戰,一把巨大的青傘罩在他頭上,前面大旗上有八個大字特別醒目:弔民伐罪,納順招降。
劉基、吳良、郭英立於身邊。太陽如火,酷熱難當。侍者吃力地從山下了水來,郭英對張無忌説:“洗洗臉涼快一下吧,天太熱了。”張無忌回眸眾人,人人汗下如雨,士兵伏在驕陽下,更像烤焦了一般難耐。張無忌下令把傘收起來。侍者收了傘,張無忌也暴
在太陽底下,立刻汗出如洗。
他叫人把一桶水給兵士送去了,自己忍着飢渴。這情景,被將士們看在眼中,誰不佩服,連劉伯温投向他的目光也是讚許的。太陽底下,石灰山上曬得半焦的灌木和草叢中,全是埋伏的士兵,常遇、藍玉也耐着
子等待戰機。
遠處赤旗終於從盧龍山上升起來了,藍玉捅了常遇一下。他們看見,徐壽輝的軍隊已棄船登陸,與陸師合兵,正浩浩蕩蕩開來。黃旗升起來了。平地一聲雷一樣,吶喊聲震天動地,馮國勝、常遇
、藍玉首先從地上跳起來,率部衝下去。
敵將張志雄、梁鉉、俞國興大驚,張志雄幾乎傻了,這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伏兵啊!他們慌忙戰,但常遇
部攻勢太猛,徐壽輝軍支持不住,紛紛後退。背後又有徐達率兵截住去路,張志雄喊了聲:“快上船。”一些兵士剛剛上船,未來得及升帆,張無忌的水師將領康茂才、廖永忠等早已率舟師左右攔截,飛箭如蝗,許多徐壽輝的兵士中箭而亡,跳江的多溺死。漫山遍野是殺聲,滿地是死屍,江中也漂着死屍,少數敵船望風而逃。
徐壽輝正着急時,張定邊坐了小舟過來,呼喊着:“陛下,不好了,張志雄、梁鉉、俞國興全投敵了,百餘艘戰艦也落入敵手。快下來,張無忌殺過來了。再不走,命難保了。”徐壽輝説:“小船怎麼能行?還是你上這混江龍上來吧。”張定邊説大船掉頭不便,目標又大,不如小舟靈活。徐壽輝無奈,剛下到小舟中,急忙又爬上大船,跑下底艙,拖着驚慌失措的若蘭出來,這時廖永忠的水師已圍上來了。
幸好張定邊親自執槳,划着小船,繞開主江道,從蘆葦叢中鑽走了。張無忌站在“弔民伐罪,納順招降”大旗下高興地看着眼前水、陸戰場的廝殺,對劉基説:“如無先生閉着眼睛的舉動,沒有今大捷了。”劉基説:“有人出主意,得有人聽才行。還是主公英明,能夠決斷。你看,號稱不可一世的徐壽輝,不是一瞬間土崩瓦解了嗎?”張無忌正要説話,胡惟庸過來了,報告説新降的張志雄説,安慶之兵這次全叫徐壽輝帶來了,安慶只有一千守卒,是一座空城。
“這真是良機呀。”張無忌説“我意馬上派藍玉率輕騎進佔安慶,命徐達、馮國勝、常遇盡行追擊,不給徐壽輝以
息之機。”胡惟庸説:“我已擅自做主,令徐、常等將軍做追擊準備了,只等一聲令下了。”張無忌不無驚異地看了他一眼:“我若是不這麼下令呢?你可有越權、擅專之罪了。”胡惟庸從容不迫地説,主公如果想不到輕取安慶,那不是有悖常理了嗎?
張無忌不但沒怪罪他,反而笑了。他們對話時,張無忌一直有幾分驚疑地盯着胡惟庸看,又是佩服,又有點討厭。劉基問:“他是誰呀,如此斗膽?”張無忌説:“忘了寧國之行了?他就是把寧國治理得路不拾遺、夜不閉户的縣令胡惟庸啊!我把他調回來,當了都事了。”都事與縣令同級,還是七品,但地位顯赫。
胡惟庸向劉基點頭示意:“今後請先生多多教誨。”劉基説,峻法嚴刑治民他很欣賞,但剝皮的恐怖做法,不敢恭維。
胡惟庸強調矯枉必過正,世風正過來,即可廢止,這也是權宜之計。胡惟庸走後,劉基對張無忌説:“明公看樣子很賞識胡惟庸。”
“你不也一樣嗎?”張無忌説“寧國之行,我們合演的一齣戲,不是很成功嗎?”劉基説,這人很聰明,或者説是過於聰明。這話隱含着複雜的含意。張無忌問他是什麼意思?劉基説:“我聽説他很會燒河豚,並且捨命為李善長嘗毒,這才逐漸被提拔起來的。”張無忌哈哈笑道:“會做官又會燒河豚,又有什麼不好呢?”劉基見張無忌聽不進去,便不再多言。張無忌先南後北的策略已經旗開得勝,趁徐壽輝新敗,他本人換上了龍驤鉅艦,主桅上依然高挑着“弔民伐罪,納順招降”的大纛,率雄師乘風溯江而上,直向安慶進發。
這天,只見幾萬只白翼水鳥圍着張無忌的坐船鳴叫,久久不肯離去,張無忌以為怪異,劉伯温説這是吉慶之象。
張無忌便叫士兵拿了粟米向空中拋灑,那些有靈的水鳥竟然在空中啄食粟粒,不待粟粒落於江中便銜到口中,它們上下翻飛,如天女散花一樣,張無忌一直仰頭看着它們。
徐壽輝已成驚弓之鳥,固守安慶不敢出戰。張無忌命徐達以陸師為疑兵惑徐壽輝,令廖永忠、張志雄率水師攻擊徐壽輝水寨,破舟船八十餘艘,一舉攻入安慶。
大軍追到小孤山,徐壽輝率殘部逃回武昌,張無忌洋洋得意地進了九江城,臨時以原來的知府衙門為平章府。
胡惟庸今天值班,早早來到了鄱陽湖畔的營帳。胡惟庸進來時,見屋中無人,案上放着一本翻開的書,屋中央有一盆炭火,燒得正旺。胡惟庸便在房中等。從這裏望出去,可見鄱陽湖一角,湖上風大,狂濤萬丈,白掀天,這是一年歲尾的寒冷時節,天空飄灑着雪花。
胡惟庸無意中看到了一幅女人畫像,壓在一疊公文下,他出來一看,是一幅美人圖,正是他給張無忌的若蘭畫像。
不知什麼時候,張無忌在空白處題了一行字:何得睹芳顏,於願足矣。胡惟庸臉上
出驚喜,看起來自己並未猜錯,張無忌既不是克己復禮不近女
的聖人,也不是因守清規而疏於情
的準和尚。
他下決心,非替張無忌把若蘭到手不可,這是比什麼都來得快捷的投注。論才學,他不缺。論計謀,他不少。但比起美人來,也許只有江山可與之媲美,別的都不在話下。
胡惟庸若有所思地將若蘭畫像又放回了原處。一陣腳步聲傳來,胡惟庸退到門口,謙恭地站好,張無忌跺跺腳上的雪進來了,抑制不住興奮地説:“好大的雪,明年當是個豐年,瑞雪兆豐年,鄱陽湖上下這麼大的雪,不多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