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九層妖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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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跌進的這個山縫,又窄又深,手電筒的照明範圍之外都是漆黑的一片,受到能見度的限制,不知道遠處是什麼地形。

大個子用手探了探劉工的鼻息,一抖落手説:“完了完了,氣兒都沒了。”我爬過去一摸劉工的頸動脈,確實是死了,心跳都沒了,於是嘆了口氣,對大個子説:“咱們把劉工埋了吧。”我取出工兵鏟想挖坑,尕娃在一旁把我攔住,指了指地下:“蟲子,火。”尕娃這一提醒,我才想起來,在山谷中就是因為想挖坑埋掉摔死的工程師,結果挖出只魔鬼一樣的瓢蟲,小分隊一共十四個人,在那驚心動魄的幾分鐘之內就死了十個,看來這裏的土地不能隨便挖掘,天曉得下面還有什麼鬼東西。

我有種直覺,那種古怪的蟲子,不是什麼神秘生物那麼簡單,它燒着了兩個人之後,就由一隻分裂成了三隻,這只是巧合嗎?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但是總不能把同伴的屍體就這麼擺在外邊,只能採取折衷的辦法了。我用手電筒照明,尕娃和大個子在附近撿了些碎石塊蓋在劉工的屍體上,算是給他搭建了一個簡易的石頭墳墓。

在這個過程中,洛寧始終坐在地上一動不動,靜靜的注視着劉工的石頭墓,最後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壓抑在心頭的哀傷,如決堤水般釋放了出來。

我想勸勸她,但是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説,被她的哭聲觸動,也是鼻子發酸,心如刀鉸,想起昨天晚上,小分隊還圍在營火前高唱軍歌,那嘹亮的歌聲似乎還回響在耳邊,然而今天大部分戰友都永遠永遠長眠在了崑崙山的大冰川下。

我扶着洛寧站起來,一起為劉工和其他戰友們默哀。那時候不管什麼場合,都要引用選,我帶頭念道:“漫天皆白,雪裏行軍情更迫。”其餘的三個人也同聲應和:“頭上山下,風展紅旗過大關。唯有犧牲多壯志,敢叫月換新天。”隨後眾人舉起右拳宣誓:“祝偉大領袖主席萬壽無疆,萬壽無疆,祝主席的親密戰友林彪同志身體健康,永遠健康。戰友們,同志們,請放心走吧,有些人的死輕於鴻,有些人的死重如泰山,為人民的利益而死重於泰山,你們就是為了人民的利益而犧牲。我們一定要繼承革命先烈的遺志,踏着你們用鮮血染紅的足跡,將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進行到底,最後的勝利永遠屬於我們工農兵。”當時我還是個新兵蛋子,從來都沒參加過戰友的追悼會,不知道應該説什麼,只是記得別人開會時都這麼説,在那種情況下,也沒什麼合適不合適之分了。

許久許久,眾人從痛苦中平靜下來,處理了一下身上的傷口,好在都是輕傷,不影響行動。隨便吃了幾口壓縮餅乾,聚攏在一起,商量商量下一步該怎麼辦,從被雪板壓住的山谷出去是不可能的,我估計整個山谷可能都被雪崩填平了,現在只能另找出口。

尕娃拍了拍自己身上空空的子彈袋,示意子彈不多了,我們進山的時候由於要攜帶很多裝備,所以彈藥配備都是最低限量,每人只有三個步槍彈匣,畢竟不是戰鬥任務,這一帶也沒有什麼土匪,所以提前考慮的有些大意了。雪崩的時候又扔掉了一部分彈藥,現在每人只剩下平均二十發左右的子彈,總共還有兩枚手榴彈。地下應該沒什麼野獸,子彈多了也沒有用,夠防身的就行了。

乾糧是一點都沒有了,能吃的剛才都吃了,必須想辦法在兩天之內找到出口,否則餓也會活活餓死在這地下了。不幸中的萬幸是洛寧身上竟然還有一個指北針。

山隙的深度超乎想象,向南走了一段之後就走到了盡頭,大地的裂縫翻轉向北,憑覺象是走到了大冰川的下面。

我們在黑暗中向前走了十幾個小時,越走地勢就越低,地下的空間也越來越大,洛寧用氣壓表測了一下,氣壓的數據換算成海拔高度,竟然只有四百多米,跟四川差不多,遠遠低於平均海拔四千多米的青藏高原,再這麼走下去,怕是要走到地心了。

最後地勢終於平緩了下來,耳中聽見水聲湍急,似乎不遠處有條地下大河。我見不再有下坡路,就以手電四處探照,想看看有沒有向上走的路,忽然發現手電筒照出去的光芒,在巖壁上產生了很多微弱的反光,象照在無數鏡子的碎片上一樣。

洛寧驚呼一聲:“是雲母!”其餘三人聽她説什麼雲母,也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聽他語氣很驚恐,以為是出了什麼緊急狀況,急忙把洛寧擋在身後,以最快的速度從背上摘下五六式半自動步槍,嘩啦嘩啦幾下拉開槍栓,準備擊。

洛寧奇道:“你們做什麼?”我一邊持槍戒備一邊問洛寧:“什麼母的公的?在哪?”洛寧説:“不是動物,我是説這周圍都是結晶體,雲母和水晶通常生長在同一地層中,啊,果然也有水晶。”洛寧雖然主要負責的是地圖測繪工作,但是經常同地質勘探隊一起工作,對於地礦知識也知道不少,我們周圍出現的象玻璃薄片一樣的結晶體,是一種單斜晶系的結晶,只有在太古雙質岩層中才能出現,河北的地下藴藏量很大,但是這裏的雲母顏極深,呈大六方柱形。品質遠遠超過內地河北靈壽縣所產,從雲母顏的深度這點上看,我們所處的位置已經深得難以想象了。

洛寧被周圍罕見的大雲母所引,看看這塊又看看那塊,我隨手撿起一小塊看了看,也瞧不出有什麼地方值得希奇。

這時忽然聽大個子對尕娃喊:“拉木措你幹啥呢?趕緊起來。”我用手電一照,見尕娃正在地上按藏民的方式磕頭,整個身體都趴在地上,這小子幹什麼呢?給誰磕頭?我又照了照他前面,不由得倒了一口冷氣。

在地下竟然聳立着一座用數千巨木搭成的“金”字形木塔,塔身上星星點點的有無數紅閃光,藉着那些微弱的閃光觀看,木塔的基座有將近兩百米寬,用泥石夯砌而成,千年柏木構築成了塔身,一共分為九層,每一層都堆滿了身穿奇特古裝的乾枯骨骸,男女老少皆有,每棵大木的木身上都刻滿了藏族的秘文,這是墳墓嗎?規模如此巨大,是誰在地下修建的?

我過去把正在地上磕頭的尕娃拉了起來:“雖然我黨我軍尊重民族政策,你個尕娃子也是藏族人,但是你穿着軍裝的時候,就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的一員,既然是共產主義者就不要玩那套唯心主義的哩格楞,不允許別搞宗教信這一套。”大個子在旁邊笑道:“行啊老胡,這家這小詞兒整的,有當指導員的潛質啊。”洛寧一直在看雲母,聽到我們三個爭吵,也過來走到近處觀看。

我對大個子搖了搖手讓他別打岔,繼續問尕娃:“這是什麼塔?上面寫的字你認識嗎?”尕娃一個勁兒的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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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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