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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宗室邵惠公顥子什肥導護叱羅協馮遷杞簡公連莒莊公洛生虞國公仲廣川公測弟深深子孝伯東平公神舉弟慶邵惠公顥,周文帝之長兄也。德皇帝娶樂王氏,是為德皇后。生顥,
至孝,居德皇后喪,哀毀過禮。德皇帝與衞可瑰戰,墜馬,顥與數騎奔救,乃免。顥遂戰歿。保定初,追贈大冢宰,封邵國公,諡曰惠。三子,什肥、導、護。
什肥事母以孝聞。文帝入關,不能離母,遂留晉陽。文帝定秦、隴,什肥為齊神武所害。保定初,追贈大將軍、小冢宰,襲爵邵國公,諡曰景。子胄嗣。
胄少孤,頗有幹略。景公之見害,以年幼下蠶室。保定初,詔以晉公護子會紹景公封。天和中,與齊通好,胄歸,襲爵邵國公。及隋文帝輔政,胄為滎州刺史,舉兵應尉遲迥,為清河公楊素所殺。國除。
會字乾仁,胄至自齊,改封譚國公。後與護同誅。建德三年,追復封爵常武公。
導字菩薩,少雄豪。初與諸父在葛榮中,榮敗,遷晉陽。與文帝隨賀拔嶽入關,常從征伐。文帝討侯莫陳悦,導追斬之牽屯山,以功封饒陽縣伯。及魏文帝東征,留導為華州刺史。既而趙青雀、於伏德、慕容思慶等作亂,導禽伏德,斬思慶,屯渭橋會文帝軍。及事平,進爵章武郡公,加侍中。及高仲密以北豫州降,文帝東征,復以導為大都督,行華州刺史,甚得守扞之方。及大軍不利,東魏追至稠桑,知關中有備,乃退。侯景來附,詔徵隴右大都督獨孤信東下,令導代信為秦州刺史、大都督、十五州諸軍事。及齊氏稱帝,文帝討之,魏文帝遣齊王廓鎮隴右,徵導拜大將軍、大都督、二十三州諸軍事,屯咸陽。大軍還,乃旋舊鎮。
導寬明,善撫御,文帝每出征,導恆居守,深為吏人所附,朝廷重之。薨於上邽,魏帝遣侍中、漁陽王綱監護喪事,贈尚書令,諡曰孝。朝議以導撫和西戎,威恩顯著,
令世鎮隴右,以彰厥德。乃葬上邽城西無疆原,華戎會葬者萬餘人,奠祭於路,悲號振野,皆曰“我君舍我乎”大小相與負土成墳,高五十餘尺,週迴八十餘步。為官司所止,然後泣辭而去。天和五年,重贈太師、柱國、豳國公。
導五子,廣、亮、翼、椿、眾。亮、椿出後於杞。
廣字乾歸,少方嚴,好文學。武成初,位大將軍、梁州總管,進封蔡國公,累遷秦州刺史、總管十三州諸軍事。明察,善撫綏,人庶畏悦之。時晉公護諸子及廣弟杞公亮等侈靡逾制,廣獨率禮,又折節待士,朝野稱焉。曾侍於武帝所,食瓜美,持以奉進,帝悦之。廣以晉公護擅權,勸令挹損,護不能納。後除陝州總管,以病免。及孝公追封豳國公,召廣襲爵。初、廣母李氏以廣患,憂而成疾,遂歿。廣居喪加篤,乃以毀薨。世稱母為廣病,廣為母死,慈孝之道,極於一門。武帝素服親臨。其故吏儀同李克信等上表褒述,申其宿志,庶存儉約。詔曰:“昔河間才藻,追敍於中尉;東海謙約,見稱於身後。可斟酌前典,率由舊章,使易簀之言,得申遺志,黜殯之請,無虧令終。”於是贈本官,加太保、隴右十四州諸軍事、秦州刺史,諡曰文。葬於隴右,所司一遵儉約之典。子洽嗣,隋文輔政,被害,國除。
翼字乾宜,封西陽郡公,早薨,曰昭。無子,以杞公亮子温嗣,後坐亮反誅,國除。眾字乾道,少不慧,封天水郡公,為隋文所誅。
護字薩保,幼方正有志度,特為德皇帝所愛。文帝之入關,以年小不從。普泰初,始自晉陽至平涼,時年十七。文帝諸子並幼,遂委以家務,內外無不嚴肅。文帝嘆之,以為類已。及臨夏州,留護事賀拔嶽。嶽被害。文帝至平涼,以護為都督,從破侯莫陳悦。後以魏帝功,封水池縣伯。從文帝禽竇泰,復弘農,破沙苑,戰河橋,並有功。芒山之役,為敵人所圍,賴都督侯伏龍恩救,乃免。坐免官,尋複本位。大統十三年,進封中山公。十五年,遷大將軍。與於謹徵江陵,進兵徑至江陵城下,以待大軍至,圍而克之。師還,護又討平襄陽蠻帥向天保等萬餘落。初行六官,拜司空。
文帝西巡,至牽屯山遇疾,召護至涇州,見文帝。帝曰:“吾形容若此,必不濟。諸子幼,天下事以屬汝。”護涕泣奉命。行至雲陽,文帝崩,護秘之,至長安乃發喪。時嗣子衝幼,強寇在近,人情不安。護綱紀內外,撫循文武,眾心乃定。先是,文帝常雲“我得胡力”當時莫曉其指,時人以“護”字當之。尋拜柱國。文帝山陵畢,護以天命有歸,遣諷魏帝以禪代事。孝閔踐阼,拜大司馬,封晉國公,邑萬户。趙貴、獨孤信等將謀襲護,護因貴入朝,執之,黨與皆伏誅。拜大冢宰。
時司會李植、軍司馬孫恆等密要宮伯乙弗鳳、張光洛、賀拔提、元進等為腹心,説帝,言護不守臣節,宜圖之。帝然之,數將武士於後園,為執縛勢。護微知之。出植為梁州,恆為潼州,遏其謀。后帝思植等,每
召之。護諫曰:“天下至親,不過兄弟。若兄弟自構嫌隙,他人何易可親?但恐除臣後,
回得逞其
,非唯不處陛下,亦危社稷。”因泣涕,久之乃止。帝猶猜,鳳等益懼,密謀滋甚,遂剋
將誅護。光洛告護,護乃召柱國賀蘭祥、小司馬尉遲綱等以鳳謀告之。祥並勸廢帝。時綱總領
兵,護乃遣綱入宮,召鳳等議事,以次執送護第。因罷散宿衞兵,遣祥
帝,幽於舊邸。於是召公卿畢集護第。護曰:“先王勤勞王業三十餘年,寇賊未平,奄棄萬國。寡人地則猶子,親受顧命,以略陽公既居正嫡,與公等立而奉之,革魏興周,為四海主。自即位已來,荒
無度,暱近羣小,疏忌骨
,大臣重將,鹹
誅夷。若此謀遂行,社稷必致傾覆。寡人若死,將何面目以見先王?今
寧負略陽公,豈可負社稷!寧都公年德兼茂,仁孝聖慈,今
廢昏立明,公等以為何如?”羣公鹹曰:“此公之家事,敢不唯命是聽!”於是斬鳳等於門外,並誅植、恆。尋弒帝,
明帝於岐州而立之。
二年,拜太師,賜路車冕服,封子至為崇業郡公。初改雍州刺史為牧,以護為之,並賜金石之東。
武成元年,護上表政,帝許之,軍國大事尚委於護。帝聰睿,有識量,護深憚之。有李安者,本以鼎俎得寵於護,擢為膳部下大夫。至是,護令安因進食加毒,帝遂崩。護立武帝,百官總已以聽護。
自文帝為丞相,立左右十二軍,總屬相府。文帝崩後,皆受護處分,凡所徵廢,非護書不行。護第屯兵衞,盛於宮闕。事無鉅細,皆先斷後聞。保定元年,以護國都督中外諸軍事,令一府總於天官。或有希護旨者,雲周公德重,魯立文王之廟,以護功比周公,宜用此禮。於是詔於同州晉國第立德皇帝別廟,使護祭焉。三年,詔自今詔誥及百司文書並不得稱公名,以彰殊禮。護抗表固讓。初,文帝創業,即與突厥和親,謀為掎角,共圖高氏。是年,乃遣柱國楊忠與突厥東伐,破齊長城,至幷州而還,期後年更舉,南北相應。齊主大懼。
先是,護母閻與皇第四姑及諸戚屬並沒齊,皆被幽縶。護居宰相後,每遣間使尋求,莫知音息。至是,並許還朝,且請和好。四年,皇姑先至。齊主以護權重,乃留其母,以為後圖。仍令人為閻作書與護曰:吾念十九入汝家,今以八十矣。凡生汝輩三男二女,今目下,不睹一人,興言及此,悲纏肌骨。賴皇齊恩恤,差安衰暮。又得與汝楊氏姑及汝叔母紇幹、汝嫂劉及汝新婦等同居,頗以自適。但為微有耳疾,大語方聞,行動飲食,幸無多損。
汝與吾別之時,年尚幼小,以前家事,或不委曲。昔在武川鎮,生汝兄弟,大才屬鼠,第二屬兔,汝身屬蛇。鮮于修禮起,吾合家大小先在博陵郡住,相將
向左人城。至唐河北,被定州官軍打敗。汝祖及第二叔時俱戰亡。叔母賀拔及兒元寶、汝叔母紇幹及兒菩提並吾與汝六人,同被禽捉入定州城。未幾間,將吾及汝送與元寶掌,賀拔、紇幹各別分散。寶掌軍營在唐城內,經停三
。寶掌所掠得男夫女婦可六七千人,悉送向京。吾時與汝同被送限。至定州城南,夜宿同鄉人姬庫
家。
奴望見鮮于修禮營火。語吾雲:“今走向本軍。”既至營,遂告吾輩在此。明旦
出,汝叔將兵邀截,吾及汝等還得向營。汝時年十二,共吾並乘馬隨軍,可不記此事由緣也?後吾共汝在壽陽任。時元寶、菩提及汝姑兒賀蘭盛洛,並汝身四人同學。博士姓成,為人嚴惡,汝等四人謀
加害。吾共汝叔母聞知,各捉其兒打之。唯盛洛無母,獨不被打。後爾硃天柱亡歲,賀拔阿斗泥在關西,遣人
家累。汝叔亦遣奴來富
汝及盛洛等。汝時着緋綾袍、銀裝帶,盛洛着紫纖成纈通身袍,黃綾裏,並乘騾同去。盛洛小於汝,三人並喚吾作阿摩敦。如此之事,當分明記之。今又寄汝小時所着錦袍表一領,至宜撿看,知吾含悲抱戚,多歷年祀。
禽獸草木,母子相依,吾有何罪,與汝分隔,今復何福,還望見汝。世間所有,求皆可得,母子異國,何處可求!假汝貴極公王,富過山海;有一老母,八十之年,飄在千里,死亡旦夕,不得一朝暫見,不得一同處,寒不得汝衣,飢不得汝食,汝雖窮榮極盛,光耀世間,汝何用為?於吾何益?吾今
之前,汝既不得申其供養,事往何論。今
以後,吾之殘命,唯繫於汝。戴天履地,中有鬼神,勿雲冥昧,而可欺負。
楊氏姑今雖炎暑,猶能先發。關、河阻遠,隔絕多年,書依常體,慮汝致惑,是以每存款質,兼亦載吾姓名,當識此理,勿以為怪。
護至孝,得書悲不自勝,左右莫能仰視。報書雲:區宇分崩,遭遇災禍,違離膝下,三十五年。受形稟氣,皆知母子,誰知薩保,如此不孝!宿殃積戾,唯應賜鍾,豈悟綱羅,上嬰慈母。但立身立行,不負一物,明神有識,宜先哀憐。而子為公侯,母為俘隸,熱不見母熱,寒不見母寒,衣不知有無,食不知飢飽,泯如天地之外,無由暫聞。晝夜悲號,繼之以血,分懷冤酷,終此一生,死若有知,冀奉見於泉下耳。不謂齊朝解綱,惠以德音,摩敦、四姑,並許哀放。初聞此旨,魂
飛越,號天叩地,不能自勝。四姑即蒙禮送,平安入境,以今月十八
於河東拜見。遙奉顏
,崩慟肝腸。但離絕多年,存亡阻隔,相見之始,口未忍言。唯敍齊朝寬弘,每存大德,雲與摩敦雖處宮
,常蒙優禮,今者來鄴,恩遇彌隆。重降矜哀,聽許摩敦垂敕,曲盡悲酷,備述家事。伏讀未周,五情屠割。書中所道,無一事敢忘。摩敦年尊,又加憂苦,常謂寢食貶損,或多遺漏。伏奉論述,次第分明。一則以悲,一則以喜。當鄉里破敗之
,薩保年以十餘歲,鄰曲舊事,猶自記憶;況家門禍難,親戚
離?奉辭時節,先後慈訓,刻肌刻骨,常纏心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