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今曰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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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寧急道。冬雪答道:“出事時我沒有在後山,據受傷的人説,看清了那人的相貌,估摸着有三四十歲,長得很高,面枯而瘦,面骨大…”她一邊描述,張寧的眼前就浮現出了詹燭離那張欠的臉來,更離譜的是想象中的人還彷彿説了句話:有酒就好。

這傢伙不是詹燭離是誰?除了他誰沒事半夜跑到荒山裏晃悠?張寧頓時心急如焚,又問:“我和隨從進來的地方,是否就是辟教的‘後山入口’?”冬雪道:“是。”詹燭離那廝會不會看到我進土地廟的密道了?!他是怎麼查到除“鬼寺”之外的另一個入口的?張寧忽然想起帶路的教徒閒聊時的話:正門的位置視線太開闊,容易暴,咱們走另一條路,每個月運補給進山就是從這裏,要隱秘一些。

那廝肯定是暗地裏觀察了辟教徒的活動,慢慢摸索到後山入口的!這個好酒而無量、一身邋遢的傢伙,還真是個人才,張寧真不知該誇他還是罵他。

果然有能耐會辦事的人不一定就好,萬一他是自己的對頭呢?起先張寧還説“稍安勿躁”現在他也急了,忙在門外喊教主。

可仍然沒有動靜,彷彿壓沒人,他便問周圍的人:“教主會不會在院子後面的温泉?”一個婦人道:“教主在房裏歇息,這麼晚了不會去沐浴。”張寧遂走上台階,用手掌猛拍。冬雪等見狀驚訝變,正待要勸,木門已經“砰砰”被他拍響。冬雪忙道:“貴客失禮,不怕教主怪罪?”張寧不管她,繼續拍。

過得一會兒,裏面總算傳來了姚姬冷冷的聲音:“是誰,要上房揭瓦嗎!”張寧道:“是我,十萬火急之事,快開門我有話要説。”姚姬的口氣隨之改變,在裏面説道:“我已寬衣睡下,衣衫不整不便立刻相見,先等等。”剛才喊那麼大聲她怎麼也沒聽見?實在有點奇怪。這個念頭在張寧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他現在也顧不上想這種小事,回頭説道:“去個人,把我的兩個隨從叫起來,讓她們收拾好等着。”女人起牀確實有點墨跡,張寧急忙提前做了個準備。

“我得馬上離開闢教回去。”張寧在門外一邊想一邊説“走之前其實也沒什麼要説的了,就是道個別。”裏面姚姬的聲音變得有些急促:“發生了什麼事?”張寧道:“昨晚我到辟教的事,可能被人盯到了,我得回去想辦法處理。”這時門內輕輕一個響動,姚姬的聲音道:“你一個人進來,把門關上。”剛才明明聽見姚姬説寬衣睡下暫時不太方便,沒一會兒工夫就讓張寧進去,還是個男的,院子裏的幾個人微微有些疑惑。加上教主允許一個所謂貴客的人住在一個院子裏,這時不少人都隱隱猜測到了張寧的身份。

若非教主十分親近的人,怎麼會如此待遇,加上張寧年輕的年齡,這種隱隱的關係在小圈子裏就變得愈發明朗了。

張寧走進佈置雅緻的屋子,只見暖閣前掛着珠簾,裏面燃着紅燭,細碎的珠子垂着當着視線,隱約可以看到裏面一個妙曼的身影在動,好像仍在繫帶。

張寧想起昨晚的不歡而散,忽然間覺得心裏念想的那個姚姬彷彿在漸行漸遠,他遂不造次,只規矩地呆在珠簾外面。裏面姚姬説道:“是不是上次方泠帶信來的那個詹燭離?”

“極可能就是他。”張寧道“這人離我們的視線已近月,一直下落不明,我曾派人沿驛道察領取驛馬記錄,推算他很可能已折道返回,目的就是為吳庸密查我的活動。吳庸便是在我做湖廣按察使後胡瀅安在身邊的眼線,此事應該得到過宣德帝的首肯。

如果昨晚詹燭離確實看到了我進入密道,無須物證、只要他一個認證,傳到宣德帝耳朵裏,後果不堪設想,我肯定是不敢再返回官場了。”張寧早就意識到了此行有隱患,當時想親自送方泠來的行程都取消了。

可是來與建文帝相認這件事,無法拒絕,人總是存在僥倖心理,哪裏會覺得正好被詹燭離目睹這種小概率事件會發生?

所以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懊悔的,很多事都存在風險,這回運氣差而已。眼下能做的只有設法彌補,怎麼彌補?張寧忽然想起了一個詞:殺人滅口。如果失敗的話就沒法混官場了,只能投身“亂黨”

如此一來,辟教也會成為宣德帝想剷除的威脅,處境更加不妙。

自己的處境也好不到哪裏去。連姚姬都要屈身去討好建文,張寧可以想象自己可能面對的處境地位。***人道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對於現在面對的困境,張寧早就有心理準備,一面為朝廷“盡忠”、一面與建文黨羽勾結,事情遲早有敗的一天,早晚而已。

只是他還沒找到怎麼解決的辦法。

“我一會兒就離開闢教總壇,您派個人送我們出去。”他在珠簾外面沉思了一會兒便説“預先準備接受皇上召見的安排,只有取消了。”姚姬口氣有些不滿:“我知道此事很重要,但皇上專程到這裏來,知道你為了其它事而取消行程,定然認為你對他不看重,會影響皇上對你的印象。”張寧一時沒細想,隨口生硬地説:“失去皇上的歡心,與被朝廷通緝,哪樣更嚴重?”

“你如此説話是何意?”姚姬帶着點生氣地説“你給我進來!”不知怎地,張寧的犟脾氣又在這時犯了,他便説:“您剛起牀衣冠不整,我進去像什麼話?有什麼事就這樣説吧,我能聽見。”姚姬一下子開珠簾,瞪着眼睛説道:“我是你的娘,還叫不動你了?連一點禮數都不懂,孔聖人是怎麼教的!”她嗔目的樣子依然別有一番風情,實在是臉長得太漂亮的緣故。不過她的怒不像是在撒嬌賣憨,可能是真動氣了,口起伏之下微微顫動。張寧不由自主地被引目光,只見她穿的立領上衣的領子沒整理好,鎖骨位置的一片如玉肌膚仍外面,不知怎地只了一小片肌膚,卻更能引得人胡思亂想。

不過張寧一想到她興致編排舞蹈的事,情緒就更加複雜起來,心裏一亂説話也沒了講究:“您已經猜測過的,既然皇上要親自下來的一個重要目的,是為了見你。那我在與不在,也不會讓皇上白來一趟的。”

“你…”姚姬一跺腳,片刻後她忽然“噗嗤”笑出來,臉上一片緋紅。張寧頓時愕然看着她,心道:這就是所謂氣極反笑?

她可能也意識到現在不是該笑的時候,很快就故意拉下臉來,説道:“進來説吧,外頭就隔一扇門,被人聽見我們吵鬧很不好。”或許是剛才那個笑容讓張寧的情緒微微有些改觀,這時便順從地跟着走進去了。

“你還和我鬧彆扭。”姚姬漸漸平息了怒氣,恢復了平時的那般從容,漸漸地她的聲音小下來,輕輕説道“皇上已經老了,不會發生你想的那種事。”張寧疑惑地看着她的臉:“你昨晚不是説皇上高興了,就要侍寢?”姚姬臉不自然,説道:“這是你該過問的嗎?”很快她便板起臉,義正詞嚴地説“你居然為了這種事和我鬧彆扭,讀書明理是怎麼回事,你想想其中的理來。這樣是對是錯?是非黑白你都不分了!”話説到這份上,張寧已無言以對,暗自微微嘆息了一氣,沒什麼好辯駁的,道理誰不懂?

他遂側頭避開姚姬故作嚴厲的目光,正好看見牆角那張歪歪斜斜的放着古箏的桌案,好像剛剛被移動過,他沒多想就向下看,只見那桌案下的石板沒蓋好,還有條縫。

他恍然明白,剛才和冬雪在外頭叫了許久都無人應答,也許那時姚姬正在密室裏。張寧進過那間密室,無門無窗四周鑲石,難怪不容易聽到院子裏的動靜。

姚姬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剛剛還義正詞嚴的臉頓時羞得通紅,那樣子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雖然紅的臉無法掩蓋,但她很快又恢復了若無其事的樣子,直的背和脖子讓她的氣質依然端莊賢淑。

這時張寧馬上也覺很尷尬,他確實是無意間看到的,並沒有窺視她人隱私然後給人難堪的想法。

現在只好裝傻了,別提那茬更別解釋,是最好的辦法。他便左顧而言它,岔開話題道:“我考慮過,現在不能捨棄官身,所以希望您能在父皇面前幫我解釋解釋並請罪。等一下我的兩個隨從就該準備好了,我得儘快趕回去設法彌補。”説到這裏,張寧的臉上有些失落和傷,叫姚姬看着、心裏突然生出莫名的同情心來。姚姬輕輕説道:“若是無法補救了,你早作安排,到娘身邊來,我會全力保護你。”張寧聽罷嘆了一口氣,微微搖了搖頭,並未説什麼,片刻後才説道:“既然道過別,也沒別的事了,我這就出去瞧瞧桃花仙子她們。您等會兒派個人給我。”説罷他便拜了拜,轉身走過去掀簾子正待要走,忽然姚姬問道:“我這個娘是不是做得不好,讓你輕視失望了?”張寧頹然道:“怎麼會?我有什麼道理過多索求?”

“那你為什麼要嘆氣?”姚姬動容地望着他。

“我嘆自己的…無力,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擺被世人縱的命運。”張寧忽然轉過身來,勇敢地直視姚姬“我嘆數月來的每天的想法,其實都是錯的,見面才知相距千里。”姚姬聽罷面着急,忙道:“我也每念想着平安。”張寧沉片刻,心道她只有一個兒子,就算二十幾年沒見了,哪裏會有不牽掛的?人之常情。他便點點頭:“嗯,今別後,我也會時常掛念你的,請多保重。”

【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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