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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什麼要放火燒李大嬸家?張寧忽然想起當天旁晚的那件小事,王振逗人家孩子喊爹,被李大嬸撞見,惡毒地罵他是天閹…
王振成婚十幾年無兒無女,本身在街坊就有言,罵得確實過分了點。他放火就是因為這事兒?想到這裏,張寧不得不對王振刮目相看了,他還真幹得出來。
襟狹窄、心理陰狠,張寧的腦子裏出現這樣的印象…和這樣的人打
道,除非能把他一次
趴下再也翻不了身,不然最好別得罪。世道有言説得好,寧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罵一句就能燒房子,要是別的事,他會怎麼樣?
張寧便不動聲地附和道:“怕是冤枉了王茂才,鄉里鄉親的,我也不信火是你放的。”王振道:“可不是!那李大嬸就是個刁民,自家燒起來驚動了官府,自己怕被問罪就把髒水往別人身上倒。”張寧道:“那您現在有什麼打算,要不想辦法讓知縣重新審問?”
“算了,我到京師來之前就考慮過,不必理會此事,另有計較…”他看了一眼羅麼娘“你那裏可有個歇腳的地方?我就留三兩,到時候告知我的打算。”張寧注意到他看羅麼娘的眼光充滿了堤防,心下覺得有點反常:按理一個美女站在面前,而且還對他那麼好心的美女,但凡正常男子多少都有點暗
吧?
對王振毫無好,又沒有什麼
情,張寧內心是很不願意把他帶回家的。但在這兩千多里遠的外地,王振又是鄰居,實在難以做得太絕,而且張寧不想得罪這個人。
想想家裏就自己和兩個禮部配的雜役,其實留什麼人也無所謂了,王振總不會對自己不利,我和他無冤無仇的。
“家裏比較簡陋,王茂才不嫌的話房間倒是有的。”張寧不帶情
彩的口氣敍述道。
王振臉上一喜:“我現在這光景還嫌什麼,平安真是説笑!你能收留我已是謝不及,出門在外,還是老家的人好哇!”張寧笑道:“那就好,熱水熱飯總是有的,咱們這就回去,回去再説。”他看向羅麼娘,拱手道“咱老鄉給羅姑娘添麻煩了,不過得謝謝你。”羅麼娘用微酸的口氣道:“算了吧,我好心,也得人家領情才是。”她估計還惦記着上次張寧拒絕她租的院子那回事,這也怪不得張寧,他無名無分的為啥要接受一個女孩子的饋贈?楊士奇會怎麼想?張寧道:“晚上為老鄉接風洗塵,羅姑娘賞臉過去坐坐?”羅麼娘冷哼道:“您這是客氣話呢,還是盼着我推辭?”張寧不
好笑,忙道:“王茂才是老鄉,他不嫌我家簡陋,您嫌棄的話就當是客氣話好了。”
“話到你口裏就沒句中聽的!”羅麼娘翹起朱憤憤道“真看不慣你假模假樣的,我今兒就偏去看看,怎麼了?”張寧拜道:“榮幸之至,羅大小姐,您請上車。”於是羅麼娘坐自己的馬車,王振騎楊家的馬,張寧騎
驢…如果不是他身上的官服,整得身份最低似的。
穿過驢市衚衕,竹桃巷就在更東邊角落的位置。這條青石板路的巷子裏大部分是民宅,居住着一般的市井百姓販夫走卒,名字的由來就是很多家院子裏種着竹桃,不過現在的季節樹枝都光禿禿的,實在無甚風景。
***推薦一本書,內有各種絕女子,如同作者本人一般美好。***張寧的住處確實不甚寬敞,一進的小院硬歇山頂的房子,小院中種着兩顆竹桃,樹枝光禿禿的。
不過勝在房租便宜月租一兩,要是在後世、六百能在北京市區租到大小七八間房的四合院麼?
羅麼娘的馬車只好靠在院門外的路上了,巷子不寬立刻就被擋了一半路,馬只有拴在院子裏的竹桃樹上了,因為院子裏的馬廄太小。
兩個禮部分配的雜役過來牽驢子,家裏除了張寧就是他們倆,都不是很好的勞動力:一個快六十歲的馬伕張寧叫他何老頭。
另一個雖然是十幾歲的年輕人,可瘦骨嶙嶙的,而且嘴是歪的常常莫名其妙地“嘿嘿”傻笑,聽説姓牛,張寧覺他
“二”的,就擅自做主給他定了個排行喚作牛二。
牛二是跟班,幹些買柴買米打掃院子的雜活,但張寧覺得他的智商不太靠譜,常用度的錢都是
給何老頭管。
這兩人的工資是禮部發,張寧也不好挑三揀四。
“何老頭,今天家裏來了客,要現買一些東西,我怕牛二記不好,你去跑一趟。”張寧吩咐道“排骨、魚、豬、腿子
和作料,腿子
多買兩斤。”何老頭應了就去取錢,牛二牽了驢子去喂。張寧便將羅麼娘和王振請入一間西廂被當作書房的廂房款待,兩個雜役都不在,沏茶只有張寧自己動手了。
“讓你親自端茶送水,咱們真是消受不起啊。”羅麼娘笑道。張寧將茶水端來放到桌子上,不以為意地説道:“家裏簡陋,二位隨意一些。對了王茂才,東廂靠北的那間屋裏有牀,一會我拿被褥過去收拾一下,能湊合着住。”王振喝了一大口茶水,頗有些動道:“平安兄的這份情誼,王某人不會忘的。”張寧心道:情誼就算了,只要您別惦記着陰老子就行,我也沒什麼對不住您的。等到何老頭把東西買回來,張寧便起身道:“我換身衣服去做晚飯,你們先坐坐,失陪。”王振和羅麼娘聽罷立刻就大驚小怪,面
詫異,王振道:“君子遠庖廚,怎生敢讓平安兄下廚款待?”羅麼娘卻饒有興致地説:“你還會做菜?”張寧笑道:“平常是何老頭做三個人吃的飯菜,可是味道就不好説了,今天有客不能讓他做。”沒辦法,就張寧這個收入,月俸二兩五、房租就扣掉一兩,要儘量少去酒肆飯莊才行,不然要不了多久真得借貸度
。
如果到酒樓飯莊請客花銷太大,在家裏買東西就不同了,豬
一斤才二十文、鯉魚一斤不到二十文,這頓飯的花費不到二錢銀子就能搞定。
張寧換了一身月白麻布舊衣賞,就進了進了廚房,沒一會兒羅麼娘也跑進來了,見他挽着袖子拿起菜刀就掩嘴笑得不可開:“敢情上次在路上你買了把菜刀做兵器,原來真會菜刀刀法呀?”
“牛二,進來燒火!”張寧扯着嗓子對外面喊了一聲,轉頭回羅麼娘的話“正是如此,很久沒練了拿起菜刀覺仍然順手。”説罷嫺
麻利地把姜飛快地切成了很細的薑絲。
“進來了就幫個手,把山藥的皮颳了。”張寧頭也不回地使喚道。羅麼娘沒好氣地説:“我在家從來沒做過這樣的事。”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去了,見他不搭理嘴上又説道:“王茂才説得好,君子遠庖廚,難怪你不考進士!”張寧道:“不是人人都想光宗耀祖的,平淡是真。”
“那你還當什麼官,還不快去做隱士。”羅麼娘笨拙地擺那
可憐的山藥,沒想到很簡單的事親手做起來
麻煩的。
張寧語重心長地説:“隱士不是那麼好當的,人人都要吃穿住行,世外高人都有獨到的本事,我一肚子的聖賢書能當飯吃嗎?”倆人一邊鬥嘴閒扯,張寧一邊做菜。沒過多久,幾道菜就出來了:山藥燉排骨、炒魚片、胡蘿蔔燒腿子、炒
絲,還有兩道素菜。燒
得比較多,張寧舀了一碗,其它的就留給何老頭和牛二開葷了。
將飯菜擺上東廂一間做飯廳的屋子,張寧提來一罈紹興酒,三人便分賓主入座開動,豐盛的晚餐名義上是為王振接風洗塵,實際上張寧主要為了招待羅麼娘。不管怎樣,她幫自己修書報平安的事張寧是很的。
“嚐嚐味道如何?”張寧一邊倒酒一邊笑道。羅麼娘毫不客氣地夾了一筷子魚片,正想諷刺幾句,不料臉一變,忍不住説道:“張平安,行啊你還真有一手。”
“開玩笑,在下做幾道家常菜也不是得虛名。”張寧洋洋得意地説,端起酒杯向王振示意。
明朝的張寧當然不會做菜,帶來這份小手藝的是他後世的記憶。以前他就會做飯,而今做出來的味道也差不到哪裏去,現代常用的作料姜蒜葱醋酒鹽糖等物明朝都有,就缺份味
、辣椒,不過張寧用紫菜熬醬勉強代替味
,差得不多。羅麼娘忍不住説道:“我怎麼沒有酒杯,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啊?”
“女孩子喝什麼酒。”張寧看了看外面漸漸暗淡的光線“吃完飯我也不留你,早點回家。”
“你才是孩子!我爹都不過問,你還管我!”羅麼娘生氣地説“你是我什麼人吶?”她剛説完這句,忽然覺得不妥:好像我自己承認是他什麼人似的。她的臉便微微一紅,嘴上仍然不服:“拿酒杯來,看我不把你喝趴下。”羅麼娘在家的管束確實很鬆,楊士奇忙於公務基本不過問,她又沒有親孃在楊家,誰沒事管她?張寧道:“你真能喝酒…額對了,女俠,女中豪傑,失敬失敬。給你添個杯子不行了麼?”王振一開始還講禮儀的,但很快發現張寧
本沒那回事,自顧夾菜,他也就犯不着客氣了少説話多吃菜、海吃海喝起來,在路上風餐
宿,沒吃頓飽的,今晚這一桌雖不是山珍海味卻讓他非常受用。
羅麼娘大言不慚,三杯下肚臉已經紅得像桃花,眼神也離起來,話也有點不分場合了:“張平安,你那個方姑娘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和她怎麼了?”
“你別喝了。”張寧忙勸道。羅麼娘不依,又問王振:“你是他的鄰居?張平安在老家的名聲如何?”王振猥瑣地看了一眼張寧,説道:“平安兄是讀書士子,學識品行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