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這人便是這般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如何樹立威望和大義、如何得到人心歸附,古往今來無數的人着書立説出謀劃策,是一個極其複雜的工程。但張寧眼下有一個最簡單快捷的辦法,讓建文復辟!皇帝不是誰都可以當的,幾千年來神州大地早已形成了規則。

要麼是從夷狄政權裏武力奪回江山,誰有本事誰就是得國最正的帝王,恢復漢家衣冠天下人都服你,太祖朱元璋的明證。要麼是中央王朝自己崩了,大夥兒一起逐鹿中原分個高低,公平公正。

但如果已經有一個比較正統的皇帝,誰再有野心就是謀反人人得而誅之,不然你有兵我也有兵,你當得皇帝、我為什麼當不得?

服不了人,天下就亂了,五代十國往事歷歷在目。如果能讓建文復辟,一切就能名正言順,最多是朱家內部的大統之爭而已。

因為建文本來就當過皇帝,而且他是太祖的長孫、被太祖親自扶上皇位的人。他一旦再次有了有力支持者,又在戰場上取得了勝利,重新獲得人們的看好是極其正常的事。

***在常德的姚姬下令全城慶賀勝利,要大張旗鼓地宣揚一番,一時在官吏的督促下城裏張燈結綵如同過節一般。

王府裏也在籌備一場宴會,盛請賓客為前方慶功。盛宴邀請了許多人,但前來赴宴的人中間鄭洽才是姚姬最重視的一個人。

按照此時免費的宴席安排,明朝地方上已不時興像隋唐或更早那般、一邊喝酒吃一邊欣賞歌舞,士林更喜歡清雅一些,吃飯就吃飯、看戲是看戲。

賓客先上席按尊卑入座享受美食美酒,吃過了飯再到園子裏喝茶用點心看戲。王府裏的人挑選了兩台戲班子準備節目,除此之外,顧寒也要親自登台為貴賓們獻藝。

在這個時代女子拋頭面獻藝本不是什麼好事,不過並非姚姬她的,是顧寒自己要唱《牡丹亭》。她這種做法實屬正常,世間的士人學得一肚子學識也想要有用武之地。

於技藝,偶爾總是想要在人前得到認可,人之常情罷了。加上她以前的經歷,以及在王府上沒有妃子名份,故姚姬並不反對。午宴之後,她還親自去瞧正在梳妝妝扮的顧寒,並讓自己的近侍小月去侍候梳妝,關切之意明顯自然。

剛回常德城的桃花仙子也在旁邊饒有興致地看顧心打扮,各種用度細非常。桃花一臉羨慕地説道:“顧姐姐的打頭瞧着素雅,卻是這般講究,這才是真正的女子哩。”顧寒的左手正讓侍從在畫指甲,自己卻在銅鏡裏瞧着塗紅,她聽得桃花仙子説話,便停下來回應道:“台上一時功,台下十年功,可不容易。”姚姬也開口説話,顧寒又想站起來聽,卻被姚姬制止了,讓她忙自己就行。

“自家的男子在外血拼殺,婦人才能在家裏講究這些東西,不然哪裏有這般條件?你説是不是?”顧寒急忙恭敬地答道:“是。”桃花仙子卻大膽一些,抿了抿嘴道:“我可不敢説他是自家的男子,怕沒那資格…”姚姬聽罷並不生氣,桃花仙子那口氣如同賭氣撒嬌一般,要不是和自己親近她能這樣説話麼?姚姬便輕輕提到:“這事你放心罷,我説話算數的,平安也總得聽我的話。”桃花仙子回過味來,臉上微微一紅:“我、不是那個意思。”姚姬微微嘆了口氣“平安本來並非領兵打仗的人,他子温和,飽讀詩書…”她説罷從衣袖裏拿出一張信紙來“桃花仙子看看他寫的信,一手好字,本就是那筆的手,而不是拿刀槍的。”桃花仙子依言接過來看,自然就看到了張寧寫的關於託付姚姬聯絡建文帝的事。

姚姬打量着桃花仙子的臉,輕輕説道:“要勸他的父皇出山,只有通過鄭洽才行,鄭洽應該是把你當成侄女一般的親戚,很信任吧?平安從小沒見過他的父皇,如今又要自己負起重任,他心裏一定是希望父子能夠團聚,有父母能夠依靠…”説到這裏姚姬的聲音微微有些哽咽了。

“夫人,只要我能為王爺做到的事,您就儘管開口罷。”桃花仙子正道。姚姬當然明白自己是在演戲,有些戲她比“戲子”顧寒還演得好,她自然也不會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説謊…説到什麼團聚、什麼依靠,至少姚姬是完全沒有真情實的,當初建文對她來説不過是一個代表了權力財富地位的符號,後來她發現建文本沒法依靠。

哪怕建文給了她一個兒子,但她也沒有絲毫情。在她眼裏,只有張寧才是一家人,因為他是真誠的、靠得住的人。

或許馬皇后才是建文帝真正值得珍惜的人,哪怕姚姬從骨子痛恨厭惡馬皇后,但理智告訴她只有馬皇后才和建文至始至終在一條船上。而她姚姬,對建文來説本來只是一個宮女,她也沒想過對他絕對忠誠。

這邊代完桃花仙子,園子裏的戲班子也要開始表演了。賓客們已經入座,但姚姬並不面到人堆裏去,她只在戲台對面的一座閣樓上設座觀看。

然後派人去請今天最重要的貴賓鄭洽到樓上上座。沒過多久,一身整潔士庶長袍的中年人鄭洽就上樓來了。

鄭洽剛上樓時看到了姚姬一眼,姚姬今見客是沒有任何遮掩的,她的美豔容貌叫鄭洽臉都是一變,鄭洽急忙低下頭不敢再直視。這是建文皇帝的妃子,又是如今湖廣大軍閥湘王的母親,無論她多麼風情萬種,鄭洽都不敢有絲毫非分之想的。

姚姬臉上帶着微笑,好似一眼就看透了鄭洽瞬間的矛盾心思。時至今她才敢這樣堂而皇之,因為有了實力可以保護她。不然就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又有俗話言男不財女不,美貌不一定是好處…

當年南京失陷後,她和一部分建文餘黨逃出城來,隨行的御前侍衞竟然在生死關頭也心懷不軌,幸得有個姓曹的太監提前預防,才幫助她逃離魔掌。

“臣文華殿大學士(建文封)鄭洽拜見貴妃。”鄭洽彎拜道。因姚姬只是嬪妃,又不是皇帝,鄭洽這個建文身邊的大臣是無須下跪的。姚姬坐得很端莊,不緊不緩地説:“鄭少保入座罷,下邊的戲都開始唱了。”

“臣謝恩。”鄭洽依言欠着身體輕輕坐在給他準備的椅子上,轉頭去看戲台上的戲。不過此時他估計是完全不知道戲子們在唱什麼的。他的目光也再也沒敢放在姚姬身上,怎麼着也是自喻君子的人,非禮勿視。

這時姚姬又關切地問了鄭洽的近況好壞,言辭十分得體。鄭洽一時間忍不住想起了馬皇后常常刻薄的言語,心下當然就在私下對她們的為人方面有了高下評判。***滿園賓客歡聚一堂,情如人們喜歡的大紅一樣,昭示着紅火的家勢。

那戲台子上的戲子科打諢時不時引得人們鬨堂大笑。偶爾也有人遮遮掩掩回頭仰望閣樓上的光景,大約還是有人知道姚夫人在上面接見鄭洽的。

鄭洽坐得位置側對着樓台,他要扭着頭才能看到下面的戲,二人的目光都看着台子的方向好像是在看戲,實際上他們誰也不知道那邊究竟是什麼節目,心思都完全不在上面。

鄭洽時不時要轉頭過來答話,小心應付着,他可能也不想在姚夫人面前出什麼洋相。等到顧寒上台時,鄭洽才終於留意到了節目,回頭説道:“這是方姑娘的戲罷!”姚姬微笑道:“鄭先生看出來了,上台的確是‘顧寒’。”鄭洽嘆道:“王府上請來的戲班子定是湖廣有些名頭的,不過與顧姑娘比起來,卻也是差了一截,今恐怕只有顧姑娘能讓賓客們記得,別的人都是綠葉。”

“顧寒要趁此歡宴上台,我也沒怎麼勸她。”姚姬專門提了一句表明不是自己要求她拋頭面的,她又説道“這人便是這般,一世短短數十載光陰、能奔波的年生更短,身入一行便難有機會改變了。

鄭先生讀書入仕,‘南京之役’後已無官可做,卻也不是沒法另擇它途麼?”鄭洽忙道:“臣得天子知遇之恩,此生只要忠於君父,別無他求。”姚姬道:“當年鄭先生中進士後,親朋鄉鄰定是對你豔羨尊敬,如今卻只能默默無聞虛度光陰,你真願意就此了結?”鄭洽拱手拜了拜,無言以對。姚姬抬頭看着樓台外顧寒正在表演的《牡丹亭》,過得一會兒又問:“聽説你最近仍在江西督管一座道觀修建?好幾年前那座道觀就動工,一座小小的道觀如許多年還不能完工?”鄭洽猶豫了片刻只得應道:“是。”想來這辟教中收留了許多牽連建文餘臣的人,多年以來恐怕有不少人已經被姚姬拉攏過去了,這些人在餘臣中關係複雜、人多眼雜,所以姚姬才會得到他在江西修道觀的消息。

人家都直接問出來了,鄭洽也不好當面説謊,只好承認了事。姚姬的目光從鄭洽臉上掃過,輕輕一笑端起清茶小小地抿了一口“一座小道觀要費那麼多時,恐怕下面是寢陵?”鄭洽聽罷吃了一驚,從椅子上頓時站了起來,隨即又彎下站着。

“鄭先生勿急,我也只是猜測、沒有憑據,當然也不會宣揚出去,讓鄭先生為難。”姚姬依然端莊地坐着,比大學生鄭洽還要淡定“只不過,你們讓天子的寢陵位於偏僻之地,還要在建造上遮遮掩掩不能堂皇、刻字也不能詳,真是對君父的忠麼?

【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大家在追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