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場覬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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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姐夫同車,比秀兒想象的還要彆扭。

因為那個男人在車下對十一疾言厲,耍盡了蒙古貴族派頭。上了車,聽到秀兒的招魂聲,卻又掏出手絹拭起淚來,嘴裏還哀哀切切地念着:“藴華,藴華,你可知道我心裏有多難過?你為什麼要走得這麼早?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地丟下我?”嗡嗡嗡蒼蠅一樣哼了數遍之後,秀兒煩了,忍不住質問他:“她為什麼要走那麼早,這還需要問嗎?難道是她自己年紀輕輕就活膩了?還不是被你家,被你媽的?”一旦罵上了,秀兒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一時間,對姐姐之死的傷痛憤懣,還有上次在家受的窩囊氣,全都一股腦兒爆發出來,直把罵了個狗血淋頭。

也不還嘴,只是越發哭得氣促聲噎噎地説:“我知道對不起你姐姐,對不起你們一家人,妹妹要罵我我也無話可説。你儘管罵吧,你罵罵我,我心裏還好受些。”得了,原來罵他是為了讓他消除負罪。難道,一個人的死,是罵罵就可以抵消的嗎?

秀兒對這個姐夫真的無語了。他的子不明不白地死了,可是看他這樣子,雖然哭着,眼裏卻並沒有真正的哀慼。都説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時,也是男人,他的淚,只讓秀兒覺得廉價。

最讓秀兒為姐姐不值的,還是對他的母親沒有絲毫怨言。可憐姐姐以死向她的惡婆婆抗議,她的丈夫卻無動於衷。姐姐白死了,人家母子還是親親熱熱的母子。

這樣的男人,罵他有什麼用?秀兒冷笑着説:“大姐夫,我給你提個小建議。”忙擦乾眼淚道:“妹妹有什麼話儘管説。”

“大姐夫下次娶親,一定要娶你們蒙古人,千萬不要再害我們漢人姊妹了。你母親骨子裏瞧不起漢人,認為漢人都是賤民,死了也不足惜。你再娶一個漢人,還是會被死她的,不死她不會幹休。”尷尬地低下頭,過一會兒再抬起頭來時,竟然一臉委屈地説:“可是我就喜歡漢人姑娘啊。我自己生得比較單薄,要再找個蒙人,她比我還高,比我的胳膊腿還,嗓門比我還大。我額吉的嗓門就夠大了,再找個大塊頭大嗓門回來,那我家裏不是要鬧翻天?”秀兒火了:“找個大塊頭大嗓門的,至少可以跟你母親抗衡,不會被你母親活活死!你要害死幾個老婆才甘心?”嘟囔道:“不會的啦。你姐姐藴華,我不是在這裏説她不對哦,我就事論事。那天她在房裏唱戲給我聽,被我額吉聽到了,只不過進來講了她幾句,婆婆數落媳婦有什麼呢?就像你娘有時候也會罵你幾句,聽聽就算了。可我真沒想到她會跑出去投河,要不然我死也不會離開卧室,會一直陪着她的。”秀兒氣得連聲音都顫抖了:“你的意思,我姐姐自殺是她氣量太小,太做作,你母親本就沒錯?”

“我不是説我額吉沒錯,可她就是那樣,嗓門大,罵起人來一府的人都聽得見。我從小這樣被她罵大的,要是我也像你姐姐一樣不經罵,早死一百回了。”秀兒差點一巴掌扇過去,哭着嚷道:“你是她兒子,她罵你罵得再狠,心裏是疼你的,你當然可以不在乎了。可是你母親疼我姐姐嗎?好端端的花朵兒一樣的人,死了直的躺在那裏,路人看了都會不忍,她可有一丁點心疼、一丁點後悔?可有過一滴淚?見到姐姐的孃家人,可有一句求諒解的話?就連我姐姐死了她都還是嫌棄她,連我姐姐的屍體她都恨不得直接扔出去喂野狗!也就可以想見,她平時是怎麼對我姐姐的了,罵起來肯定極盡羞辱之能事,我姐姐能聽聽就算了?我看你也跟你母親是一路貨,一樣的心腸狠毒,一點人味都沒有。”罵完,秀兒大喊:“停車,停車,我要下車!”怕車伕聽不見,秀兒又用腳大力踢車門。

馬車停了下來,的幾個家奴立刻打開車門緊張地問:“少爺,出什麼事了?”

“沒事,沒事,關上門,繼續走吧。”衝他們擺了擺手。

秀兒回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什麼沒事,我要下車!跟你坐在一輛車上我都覺得噁心。”話音剛落,幾把彎刀同時出鞘的聲音清晰可聞,一個小頭目一樣的家奴吼道:“大膽賤民,竟敢侮辱我家少爺,你想找死我就成全你!”忙出來打圓場:“沒事,沒事,她姐姐死了,她有點情緒不穩。你們都下去吧,我自己的事,自己會處理。”説時遲,那時快,秀兒已經縱身跳下了馬車。伸手想拉住她,卻只扯下了間的一條手絹。

秀兒跳下車後對説:“你回去吧,既然你和你的家人對我姐姐的死沒有絲毫的悔悟之意,我們一家人也不歡你。本來我姐姐生前你就從沒上過門,現在姐姐死了,更是不必了。大家從此老死不相往來最好。”秀兒這邊踢車門的時候,前面的馬車已經停了下來。原來老楊一直不放心秀兒跟同車,手裏的馬鞭揮得很輕,在前面慢慢開道,兩車始終相距不遠。耳朵也一直仔細傾聽着後面的動靜,所以秀兒大力踢車門的聲音老楊馬上就聽到了。他立刻停車跑了過來,正好趕上秀兒下車。

他把秀兒扶上自己的車,迅速關上車門,逃命一樣的打馬狂奔。

這邊的家奴請示主子:“少爺,要不要追過去把妞兒捉回來?這妞可真是個大美人,比她姐姐還要美上幾分。”狠狠地捏住手絹道:“不用,她跟她姐姐不同,子倔,不能用強的。我們只要一直跟着前面那輛馬車就行了。還有,你們派個人去給我買些香燭紙馬回來。”家奴説:“那些是他們漢人的鬼把戲,我們蒙人有我們自己的神,主子難道要去祭拜他們漢人的神?”家奴的語氣中不無責備。

惱了,喝道:“叫你去你就去,囉嗦什麼?”

“是,少爺恕罪。”家奴躬身謝罪,然後關上門分頭辦事去了。

把那條手絹放在鼻子底下聞了又聞,嘴裏喃喃地説:“真香!不是薰香,不是花香,而是我久違了的少女香啊。藴華婚前也有的,可惜一結婚就淡了,可惜啊…”

【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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