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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願意對自己的生活作任何解釋,只是像一株樹,要把牢牢地紮在這片土地上。才可以生長,才可以屹立不倒。
不是沒有想過,回到中國去。然而,如何能?她已經不去想這個問題。就好像缺了一個必要條件,便永遠都無法解出方程式的答案。
雖然在國內眾人眼中,近十萬美金的年薪足可維持相當體面的生活。但是拋去聯邦税、州税等等,還有房租水電、汽車消耗、鐘點工的勞資,所剩無幾。她還要儲蓄房子的首期,生活並不容易。
父母説要來美國看她,她藉口工作忙沒有時間陪同,一次次推掉了;又説因為換成了工作簽證,再拿到綠卡前,也不適合回國。
都是很冠冕堂皇的正當理由。
家人便不再説什麼,只是偶爾旁敲側擊,讓她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一眨眼,便不是2字當頭,怎麼也不能説自己還是個女孩子。她想起田馨多年前遊説,女人是年夜麪條,過了30就不值錢。現在,都已經過了保質期。
吃過晚飯,何洛收拾散落一地的雜誌,把電視聲音關小。她在浴缸裏放滿水,繼續點昨天的半迭香
油蠟燭,在沐浴的時候做一個面膜。這是一天中最放鬆的時刻。閉上眼睛,昏黃的燭光中總有往事的影子在晃動。
也只有每天的這個時刻,她不去約束自己的情緒,讓那些歡笑哭泣的畫面在腦海中奔湧。
她想起五年前的恩節,地球那邊傳來了關於章遠的消息,説他有了新的女朋友,美麗聰
,是某大財團總裁的千金,家世比起鄭輕音,有過之而無不及。何洛在準備南瓜派,看了李雲微的email,忘記自己是否放了糖,於是又放了一量杯。甜的發膩,足可以遮擋苦澀的淚。
那段時間她常常在夢中驚醒,似乎還是章遠沿着碧草萋萋的斜坡走向長途汽車,她翻過手中的照片,河洛嘉苑四個字,在小區的門前熠熠閃光。
他的寓所裏帶着她的名,此時卻又換了別的女主人。或許,是不需要的,那個家境殷實的女子,必然不屑於生活在一個前女友的陰影下。
何洛還是不願意相信。在陰天的午後,她站在白霧茫茫的金門橋上。
“如果地球是平的,我是不是就可以看見你?”在信封背面,她寫下這行字。彼岸,正是凌晨四點。忍不住掏出手機,按下爛於心的號碼。電話接起來,一個慵懶的女聲問:“喂?”尾音拖得很長。
她説“喂”沒有戒備,甚至不屑於問,你是誰。
清脆的聲音在何洛心底響起,像細密的瓷器加熱後猝然放進冷水裏,噼噼啪啪炸裂開來。
whenyoucometosanfrancisco。
何洛腦海中是向着愛情飛奔的阿甘,她大步地跑起來,在棧橋邊伸展雙臂,虛空的懷抱,來海風猛烈地吹。
想到海子的詩:面向大海,暖花開。
彼時,章遠騎着車,她的頭靠在他背上,每棵樹都像跳舞。
舊金山的十一月,繁花凋敝,年華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