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周漁地看着陳清。
陳清道,再説,我習慣了兩地跑,我還喜歡上了這漫的愛情之旅呢。説着他笑了。
周漁也笑了一下,但馬上恢復了憂慮:陳清,你這樣跑我很動,可是我——我真的有點害怕——我有點害怕了,這樣跑下去——陳清問,你害怕什麼?
周漁一下子沒有説話。陳清出一種奇怪的笑容:害怕?——什麼?怕失去我?
還是我失去你…
周漁連忙説,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難道我這樣來回跑——還讓人不放心?陳清説,我們一定非得在一起嗎?
周漁皺着眉問:難道你不喜歡在一起?
陳清答道,難道非得在一起?——他低下頭,又説,我這樣來回跑,你還説我不想在一起。
他們又喝了點酒。不過那天晚上沒有做愛。此後陳清沒再提調往省城或者周漁辭職的事。周漁覺得有一種覺在慢慢生長:像一
草,本來長在地上,有一天突然被風吹離,據説吹到另一地落下後,仍會成為種子生長起來。但什麼時候落地什麼時候生長,周漁一點把握也沒有,幸福的周漁好像漸漸變成了一個憂鬱的周漁。
陳清在周漁再次來三明後發現了她的憂鬱。那天晚上刮颱風,暴雨將至。周漁縮在陳清懷裏,兩人緊緊依偎。望着窗外的暴雨,陳清説,從小時候開始我就覺得,在暴雨時躺在被窩裏更舒服。周漁問,為什麼呢?陳清想了想,説,更顯得温暖呀。
周漁説,我看是因為害怕。
害怕?陳清奇怪地問,誰害怕?
你唄。周漁説。這時一記響雷,窗外好像有人的喊叫聲。周漁説,有人在喊你吧?陳清説,沒有,雷聲把你的耳朵炸糊塗了。他拉上被子把兩人蓋住。在電閃雷鳴中,周漁品嚐了自從他們相遇以來最甜的一次做愛。
大雨過後,周漁看見陳清睡着了。以前做愛後陳清從來沒有獨自先睡過,他不是那種男人。周漁定定地看着他,漸漸也到疲勞。正當她似乎要沉入夢鄉時,窗户玻璃上好像印着一個女人蒼白的臉。周漁驚叫一聲,陳清一下子坐起來,周漁説窗户外有人,陳清一看,什麼也沒有。你今天怎麼啦?陳清道。不知道。周漁用手捂住
口:我
悶得慌。
這是天氣的原因。陳清下牀穿靴子。
你要幹嗎?周漁問,不要離開我。
陳清穿衣服:我去配電房看一下。雨這麼大,我得看看線路。
周漁穿衣服:那我也去!
陳清笑了:我一會兒就回來——配電房有什麼好看的。
不,我一定要去。
陳清把她攬在懷裏,看她的眼睛:周漁,你真的那麼愛我?唉,你真的愛我。
陳清看着又漸漸加大的驟雨説,其實我更喜歡在暴雨中相偎的覺。
為什麼?周漁説,我倒希望平和的生活。
因為暴雨中抱在一起那種覺更真實,更實在。陳清説,你還是別去了吧。
他們走入了風雨。他們果然在雨中緊緊擁抱着前行。雷電大作,風把雨吹斜了。
到了配電房門口,陳清説,你在門口等着。周漁着氣説,陳清,我們回去吧,我
口痛得很。
陳清笑了:來都來了,我進去看一眼就出來。
説着他向配電房走去,周漁的心一陣絞痛。陳清站在配電房門口還回了一下頭,一記閃電突然來臨,白光照亮了陳清的臉。他突然變成了一個白鬍子老頭那樣的臉,周漁從未見過這張臉。白白的陳清向周漁笑了一笑,揮揮手進了配電房。但他一踏進配電房的積水中就撲倒在地。
陳清被抬出來的時候,半邊身子是黑的。電線掉進了配電房的水裏,陳清是觸電而死的,他的耳處也是黑的,像被人
打過。三天的守靈中,周漁沒掉一滴眼淚,倒是穗子端着爸爸的遺像一直哭。周漁沒哭,陳清打網球的相片不像遺像,周漁哭不出來。她一點也沒覺得陳清走了。倒是壽衣穿在他身上讓周漁
到怪異,特別是棉球
在陳清的耳眼裏讓她不舒服,還有沒鞋底的簡易壽鞋穿在一個威猛的男人腳上,那種
覺極其怪異。
三天後,陳清火化掉了。他成為一罐子灰後,周漁才放聲痛哭出來。她不理解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剛剛還會表達愛情的人,會突然變成一把灰。周漁淚水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