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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楊進寶遠去的背影，田大海特別不服氣，怒道:“佟董，你這是咋了？為啥要把廢料給他？我扔坑裏，也不會讓他佔便宜。咱們的地槽挖出來，所有的土石方加起來，可以修一公里的路，楊進寶能省下好幾百萬呢。”佟石頭眼睛一瞪:“你給我住嘴！懂個
啊？我這人乾的是損人利己的事兒，損人不利己的事兒從來不做。那些廢料往哪兒丟？還要花錢買地方扔，直接給楊進寶，咱們省錢了，楊進寶也賺錢了，不好嗎？”
“你…想跟他拉攏關係？”田大海問。
“那倒不是，做生意看的是利益，有利益我就一定會做，沒利益的事兒我從來不幹，跟誰做生意都這樣。你也是，還跟人去幹架，也不打聽一下朱二嫂是誰？那可是娘娘山的母老虎，老虎的股摸不得…”
“我咋知道馬二楞的老婆恁厲害，瞧這打得？”田大海摸了摸臉，
到火辣辣地痛。
“以後注意點，別惹娘娘山的人，他們那個也不是省油的燈，想鬥也不能明着來，明槍易躲，暗箭才難防…”佟石頭就是壞，他才不跟楊進寶正面
鋒，因為
本不是人家的對手。
“喔，知道了…”田大海答應一聲，他沒有報警，白挨一頓打，因為沒必要。打得不是很重，再説因為這點事去打官司，會影響工程的，只能忍氣
聲。這邊的楊進寶回到帳篷裏，同樣把大舅哥跟朱二嫂罵了個狗血淋頭。他説:“哥，嫂子，你倆腦袋被豬拱了吧？
為啥要討那便宜，不知道我跟佟石頭不對付？山上有的是砂石，為啥不花錢買？”馬二楞説:“進寶啊，到山裏拉石料，一來一回五十多里，耗油啊，速度也慢，沒有這邊省事兒啊。
車跑一趟，運費加人工，最起碼一百多，這邊三十塊就搞定了。再説那些廢料他們也沒用，我就買了。”楊進寶怒道:“糊塗！我就是賠錢，也不想找佟石頭的便宜！你倆竟然還打人？沒王法了？以後給我老實點！”馬二楞跟朱二嫂不敢跟妹夫抬槓，只能點頭哈
:“記住了，記住了，以後不會了，你慢走，不留你吃飯了。”他倆這是想趕妹夫走。楊進寶扭轉身的時候，還咕嘟一句:“我的命好苦，咋就攤上了這麼個大舅子，造孽啊…”本來他在酒店吃飯，可飯沒吃成，反而
了一肚子氣。抬手看看錶，午後三點一刻了，忽然想起一件大事，豆苗還在酒店的客房裏等着。
女人可説了，半個小時自己不上去，她就割腕自殺。糟糕！豆苗會不會真的犯傻？於是，楊進寶趕緊衝司機小王呼喝一聲:“小王，快！開車回酒店。”小王不知道發生了啥事兒，已經將汽車打響。
楊進寶飛速上車，直奔酒店。衝進大堂，他就進了高速電梯，上去了20樓，然後直奔8號房。他心急如焚，預到不妙，都怪狗曰的馬二楞，耽擱了老子的時間，豆苗不知道咋樣了。女人送給他的門牌號是一張門卡，楊進寶靠近8號房，趕緊刷卡衝進了屋子裏。
剛剛推開門，他就大吃一驚，眼前的一切差點把他嚇死。豆苗真的再次割腕了，女人已經洗澡完畢，躺在了客房的牀上，身上沒有穿衣服。
上身只有一件兇罩，下面只有一條絲蕾，手臂，肩膀，肚子，兩腿，都是光溜溜的，
白如雪。她的右手握一把水果刀，左手的手腕上被劃了一刀，手臂耷拉在牀邊，鮮血從手腕上汩汩冒出。
豆苗已經割腕半個小時了，她等了男人太久，早就心灰意冷。約好了，半個小時楊進寶不來，她就自殺，於是就給了自己狠心的一刀。地上是咕咕的一大片血，豆苗因為失血過多，臉
煞白，嘴
乾裂，眼皮也睜不開了，呼
微弱。
“豆苗！你這是幹啥啊？”一道閃電在楊進寶的頭頂上炸響，他懵了。腦子裏一片空白，啥也不知道了。他不知道咋着跑過去的，也不知道咋着拿出手絹幫女人將傷口包紮好的，然後
下西裝，將女人裹上抱在懷裏，衝出了客房的門。扎進電梯以後，豆苗的腦袋跟手臂繼續耷拉在他的懷裏，軟弱無力。
楊進寶心如刀絞，只嫌電梯太慢，嘴巴里輕輕呼喚:“豆苗，你咋恁傻，恁傻啊？我説過要來的，只不過慢了兩個小時，你為啥不多等一刻啊？”可豆苗聽不到了，已經暈死了過去。電梯門打開，他一口氣將女人抱出酒店門，小王就在外面。
“哎呀楊董！豆苗姐咋了？”小王也嚇一跳。
“少廢話！快開車！開車！去醫院，快呀！”楊進寶瘋了似的嚎叫起來。
小王嚇了一哆嗦，飛也似得上車，將油門打響，楊進寶跟豆苗上去，汽車飛上了公路。他繼續抱着豆苗，眼淚不斷
淌。早知道她真的要自殺，乾脆讓她懷上娃算了。這已經是豆苗第二次自殺了。第一次是六年前，那時候巧玲離開娘娘山，去了大西北，他把彩霞接回來的時候。
那時候的豆苗因為巧玲的離開產生了希望，覺得楊進寶一定會娶她。可做夢也想不到，他會把彩霞從大西北回來，接着做了夫
。她萬念俱灰，於是就在租住的房子裏割腕了，幸好楊進寶趕到，救活了她。
現在六年過去，豆苗還來這一手。女人就這樣，一哭二鬧三上吊，雖然辦法老土，可非常管用。一路上，楊進寶直催促小王快點，他擔心晚一分鐘到醫院，豆苗真的會死。
小王也豁出命去了，連闖了兩個紅燈，馬不停蹄。扣分就扣分吧，罰錢就罰錢吧，反正豆苗姐的命要緊。汽車來到醫院，楊進寶飛步下車，抱着豆苗衝進了急診室:“醫生！醫生！救命啊…”幾個護士聽到他的呼喊，趕緊從急診室裏跑了過來。就這樣，豆苗被推進去展開了急救。楊進寶一股坐在門口的長椅上，到頭暈目眩。
豆苗無聲的抗爭，真的讓他心亂如麻。他也拿定了注意，兩個人好了吧，睡了吧，懷娃吧…決不能瞧着心上人死去。
不就是造小孩嗎？這對他來説很容易。豆苗都不怕十月懷胎，不怕做單身母親，我怕啥？就算背叛巧玲也認了，大不了回家跪
衣板，跪地求饒，沒啥了不起的。
不讓她懷上娃，豆苗早晚還會死…他在走廊裏一個勁地
煙，小王手足無措問:“進寶哥，要不要通知娘娘山的人知道，讓大山叔跟采芹嬸子過來？豆苗姐畢竟是他們的親閨女。”楊進寶擺擺手:“先別，兩位老人家年紀大了，受不了驚嚇。”
“那…讓巧玲嫂過來行不行？我怕這兒沒幫手。”楊進寶怒道:“閉嘴！你還嫌不夠亂？門口給我蹲着去！”
“可…如果豆苗姐真的有個好歹，總要讓村裏人知道吧？”小王是在巴結楊董。
他還覺得自己是個人物，總是喜歡替董事長
心。可他本不知道現在的楊董內心是多麼焦慮，煩躁。
馬沒拍好，結果拍馬蹄子上去了。於是他只好出去，蹲在了門口的位置。楊進寶接連好幾煙，足足等了半個多小時，裏面的醫生才出來。
“醫生，我女朋友怎麼樣了？”楊進寶趕緊扔掉煙頭問。他是董事長，這兒的醫生認識他，所以他在醫院煙，沒人敢管。
“楊董，還好你送來得及時，病人沒事兒，就是失血過多，已經醒過來了，希望你好好跟她聊聊，讓她的情緒好一點，這樣方便她的康復。”
“好，謝謝，太謝謝你了，現在我可以進去嗎？”
“可以，沒事兒了。”沒等醫生説完，楊進寶就撲了進去，豆苗果然醒了，不過女人的眼神很冷漠，臉上也沒有一點血，還是那麼蒼白。她的旁邊掛了吊瓶，吊瓶滴滴答答正在輸血。
“豆苗，對不起我錯了…今天是我不好，不是我有心失約。是工地上出事兒了，我不去不行…你原諒我好不好？”起初，豆苗真的很生氣，覺得男人就是把他丟下不管了。猛地聽到工地有事兒，她的眼皮抬了一下:“工地…咋了？”
“馬二愣子跟田大海乾起來了，我不去，哪兒就出人命了！”
“如果沒有這件事…你會不會上樓來找我？”豆苗問。
“會，一定會！我已經決定了，幫你生娃，瞧，是你自己丟掉了這次機會，沒事玩得哪門子割腕自殺啊？
這下好，只能等你傷好以後了，你如果不犯傻，説不定咱倆的兒子已經懷上了，這次可不能怪我…”楊進寶一邊解釋，一邊等於在開玩笑，她想豆苗高興，想她笑。天大的悲傷，只要一笑就萬事大吉。
“進寶…我真的想要個娃，真的啊！放心，只要懷上，我絕不打擾你跟巧玲的生活，我保證…嗚。”女人抱上男人又哭了。楊進寶將她納進懷裏，死死抱緊:“生！一定要生！咋着也要等你好了啊…”豆苗這才噗嗤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