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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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三月,中國大陸c市。

天氣很壞,雨下得淒涼。南逸風叼着煙,站在大樓下看着將天地連成一氣的雨幕,鋼筋水泥築成的城市森林在他眼中彷彿變成了一隻猛獸,正大張着嘴,將身陷其中的人慢慢噬。南逸風抬頭看天,大樓間出的狹窄的天空像是死神的臉,正笑着向他招手,他冷笑“我還沒有淪落到想自殺的地步。”抬起手腕看看錶,時間也差不多了,他要等的人是時候出現了。

街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各的傘出現在雨中。已是下班的時候,人們都匆匆地往家裏趕,遠遠地,街對面出現了南逸風無比悉的身影。她穿着白的連衣裙,撐着一把紫的傘,微微隆起的肚子掩住了她本來很妙曼的身材。看着她的身影,南逸風忽然變得動起來,猛地吐出煙頭,翻身上了摩托車。南逸風戴上頭盔,將車發動,緊緊地盯着她的腳步。她走到路邊,往左右看了看,便向路中間走去。南逸風加大油門,摩托車如風般衝出,她已經走到路中間,他已經衝到她身後,她聽到了車的轟鳴聲,停下腳步,回過頭,驚恐地看着他,他卻沒有停,一路直衝,朝她撞去,她嚇得忘記了閃避。

“砰”地一聲,車的前輪重重撞在她的小腹上,強大的衝擊力將她的身體拋了起來,又重重地跌下,在地上翻滾出去,滾出去很遠,濺出的血花將地上的雨水慢慢染紅。南逸風沒有停車,也沒有回頭,在雨中揚長而去。身後,那把紫的傘像蝴蝶一樣,在空中飄蕩着,隨着風越飄越高,直沒雲中。

那沒入雲空的高樓頂上,黑衣銀髮的男子嘴角叼着緩緩燃燒的香煙,靜靜地站在樓頂,身旁立着一隻黑得無一絲雜的大狗,冷眼看着地面上發生的一切,冷漠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他緩緩伸出右手,接住飄升至面前的雨傘,傘柄上,凝着一團雪白的光。

“人的生命真是脆弱啊。”他喃喃自語,將那團光輕握在掌心“但是靈魂,卻比生命更加脆弱。”白光在他掌心跳動,似在舞蹈,又似在顫抖。

“但是,地獄或天堂,暫時都沒有你的位置。”説着,輕吐出一口青煙,青煙在雲中幻化成一名美麗的女子,她輕撫着微微隆起的腹部,用無限憂鬱的眼神看着他。

“回去吧,回去報復那被妖獸噬了靈魂的男子,我允許你取他命。”他淡淡地説着,往掌心輕呵一口氣,那像雪一樣純淨且美麗的靈魂緩緩地飛離他的掌心,向下界飛去。青煙幻成的女子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在風中漸漸消散。

南逸風叼着煙,站在窗前看雨將夜變得一片蒼茫,青煙緩緩地飄升,住了他的眼。忽然一雙手從身後抱住了他的,頸上傳來子口的潤濕與温熱。南逸風伸手摘下嘴邊的香煙,將煙頭在煙灰缸裏摁滅,轉身抱住她,像撲食的猛獸,在她前狂吻。他的吻,引起了她更熱烈的反應,她輕哼着,將他引到牀邊,與他瘋狂纏綿。南逸風伏在子身上,心裏卻叫着另一個女人的名字,南逸風吻着子的頸,對那個女人喃喃地説着:“我愛你…我愛你…”子輕輕地應着:“我也愛你…”聽着子如夢的囈語,眼前彷彿出現了那個女人的身影,一襲雪白的連衣裙,一頭飄逸的長髮,揹着手,站在青草地上,對着他俏皮地笑。他騎上摩托車,戴上頭盔,猛擰油門,狂衝上去,將她撞倒,看她的血將綠草染紅。他跪在她的屍體上,吻着她微閉的雙眼,和她蒼白的臉,喃喃地説:“我愛你…”第一次對青梅竹馬的她説“我愛你”是什麼時候的事了?是在窗外飄着桃花花瓣的孩提時,還是空氣中夾着淡淡菊香的少年時?又或是在雪花飛舞的大學時代?南逸風似乎已經忘了。唯一忘不了的,是她對他説出“分手”兩個字時的堅定與決絕。大學畢業後,她嫁給了一個比她大九歲的男人。那男人事業有成,家財千萬。過了這些年,南逸風也是一個事業有成的男人,家中也有了美麗的子,但是他卻不能忍愛她丈夫能享受擁有她的幸福。聽説她懷孕了,當南逸風在街上與她擦肩而過時看到她挽着她的男人,一臉幸福的笑,他的嫉妒便達到了頂峯。

南逸風製造了一起車禍。他在雨中騎着摩托車將她撞倒,讓她的幸福在車輪下變得肢離破碎。

產了,椎以下失去知覺,半身不遂。她的丈夫和她離婚,沒留一分錢給她。她父母早亡,在世上已沒有一個親人。她將在輪椅上渡過她的下半生。

聽到這個消息後,南逸風淚滿面。他親手毀了她,他對她的愛,卻並未因為她的背叛有絲毫變質。她的丈夫並沒有因為失去她而變得不幸,他在與她離婚後迅速結婚,娶了一個剛從大學畢業的漂亮女孩,在婚禮上,一對新人很幸福地笑。於是,在一個大雨的夜晚,南逸風用車輪將他的生命和幸福一起輾得粉碎。

“除了我,沒有任何人有資格令她不幸。”南逸風對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男人和女孩淡淡地説。

最近南逸風常作同一個夢。他夢見一個血模糊的嬰兒在雨中蹣跚地走着,咧着只有一條細縫的嘴向他笑,他想逃,他開着車在大街上狂竄,東奔西突,停下車氣時,卻發現那嬰兒已到了車內。它撲上來,大口地啃他的腿,用它那四顆細小的牙齒將他的骨頭咬碎,撕下一塊塊冒着血的吱吱地嚼着,他大聲呼喊,拚命地蹬腿,想將它踹開,他的反抗卻沒有一點效用,眼睜睜地看着它吃完他的四肢。它抬起頭,抹淨嘴角的血跡,對着車窗外説:“媽媽,來一起吃呀!”車窗外,白衣長髮的女子正坐在輪椅上冷冷地看着他…

當南逸風再一次從噩夢中驚醒,窗外正下着黑的雨,子在他身旁酣睡,絲毫沒有察覺他的恐懼。南逸風顫抖着點上一枝煙,心緒在煙霧中慢慢地平靜下來,他想,或者該去看看她了。

按響門鈴,門緩緩地打開,她坐在輪椅上,白衣如雪,長髮順直如爆,她看着南逸風淡淡地笑,眼角已有皺紋,鬢角已有微霜,生活的不幸,已讓她衰老了不少。她將南逸風和子讓進屋裏,南逸風四下打量,這是一間很舊的房子,狹小的空間,簡陋而陳舊的擺設,唯一像樣的,就只有房內那條沙發。他們在沙發上坐下,南逸風將子介紹給她,她對着子友好地笑,伸出手想與子握手。子挽着南逸風的臂,驕傲地打量着眼前這個被貧困與疾病糾纏的女子,對她伸出的手不屑一顧。她絲毫不以為意,淡淡地向他講述着她現在的生活。房子是父親的遺產,住在這裏倒也安心,左鄰右舍對她很是照顧。只是這裏是六樓,平時上下樓有些不便。她無法工作,便寫一些文章在雜誌上發表,以此換取一些生活費,子雖説堅難,倒也平靜。南逸風問她,對那起車禍怎麼看。她一再表示所有的責任全在她自己,是她過馬路時太不小心,沒有看清左右的車輛。她説她對不起她的孩子,要不是她太不小心,那條小生命怎會還沒見着陽光就夭折。聽到她的話,南逸風心中泛起一陣酸楚,他幾次想對她説,他一直愛着她,他想照顧她的下半生。可是看到身邊的子,他言又止。

談了一陣,她説對不起,忘了給你們沏茶,推着輪椅到了廚房。見她走了,子粘上南逸風的身體,附在他耳邊輕聲説,這就是你以前愛的女人?這女人有什麼好的?南逸風淡淡地笑“愛是沒有理由的。”説着,南逸風一隻手輕輕掩上了子的嘴,子以為他在開什麼玩笑,眼中含着笑,毫不掙扎。她沒有看到,南逸風的另一隻手,從懷中掏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他掩着子的嘴,將匕首緩緩地刺入她的心臟。子的瞳孔在瞬間張大,眼中的笑意變成了恐懼。他笑着,看着正受着生命力一絲絲消逝,卻無力掙扎無法喊叫的子,看着他掩着她嘴的指縫間滲出的鮮血,看着她因疼痛而變得扭曲的臉,輕輕地説,無論滄桑如何變幻,唯一不變的,就是我愛她的心。

身後傳來瓷器落地的碎裂聲,南逸風回過頭,看着一臉恐懼的她。茶具在輪椅下摔成碎片,地上的水冒着騰騰熱氣。他笑着,向她伸出滿是鮮血的雙手,右手中還握着一把閃着血光的匕首。你看,我連她都殺了,現在,你總該相信我對你的愛了吧?多好啊,終於沒人能阻礙我們了,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

她漸漸平靜下來,淡淡地看着他,臉上出一絲微笑,眼中閃爍着奇異的光芒。

是啊,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

她對南逸風説着,向他伸出雙臂,像要攬他入懷。南逸風撲上去,用一雙血手將她緊緊抱住,吻着她的頸,喃喃地説:“我愛你…我愛你…”她輕聲應着:“我也愛你…”南逸風腿上忽然傳來一陣鑽心的痛,回過頭,只見一個血模糊的嬰兒,正用它那張僅有一條細縫的嘴中四顆細小的牙齒,啃着他的小腿。他驚叫一聲,反手一刀揮出,將那嬰兒砍飛出去,重重地撞在牆上。那嬰兒爬起來,一抹嘴上的血跡“媽媽,來一起吃呀!”他驚異地回頭,看着緊摟着我的她。她閉着眼,喃喃地説着:“我愛你…我愛你…”他大叫一聲,一刀刺在她的脖子上,鮮血像噴泉一樣湧出,噴出的血濺到他的眼中,眼前一片血紅。南逸風拔出刀,又瘋狂地刺下,他不停地刺,直將她的腹和脖子刺得血模糊,她的聲音卻像夢魘一樣纏繞在他耳邊。他聽到她説:“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猛地推開她,退後幾步,看着已成血人的她。她的呼早已停止,可她的聲音卻沒有消散,整個屋子裏到處充斥着她輕柔的囈語。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南逸風狂叫着,衝到窗邊,外面正飄着細雨,灰暗的天空,像死神的臉,在向他招手。南逸風回過頭,看了看躺在沙發上的子,坐在輪椅上的她,和牆邊那正抹着怪笑的嬰兒,長嘆一口氣,輕輕一跳,躍出窗外。身體像羽一樣在空中飄蕩,冰冷的雨落到他的臉上,洗掉他臉上的血。南逸風從六樓墜下,恍惚間,看到下面的街道上,白衣如雪的女子抱着一個血模糊的嬰兒,仰望着他。她的聲音又在他耳邊響起“我愛你…”年青的探長叼着煙,看着這間處處透着詭異的小屋,屋裏四處散發着屍臭,警員們正忙着四處取證。

屋裏的傢俱都很陳舊,上面積滿灰塵,牆角的壁櫥上,擺着一個玻璃罐,裏面用藥水泡着一個剛成形的坯胎。屋子正中的沙發上,卧着一個女人的屍體,她的口被利器刺穿,血遍地。廚房門口有一張輪椅,輪椅上坐着一具已嚴重腐爛的女屍。窗口丟着一把染血的匕首。

“下午五點左右墜樓而死的男子是本市傑出青年企業家南逸風,死在沙發上的女子是南逸風的子,窗邊的匕首正是殺死她的兇器,匕首上有南逸風的指紋。看樣子是南逸風殺了子,然後畏罪自殺。”法警向探長報告。

“真的是這樣嗎?”探長吐出一串煙圈。

“輪椅上的女屍身上三十多處刀傷是怎麼回事?壁櫥上的坯胎又怎麼解釋?”

“輪椅上的女屍正是屋主,從腐爛程度上來看,已經死亡三個多月了,本來的死因現在還無法確認,身上的刀痕是留有南逸風指紋的匕首所刺。據鄰居們説,他們已有很久沒見女屋主出來過。而那坯胎是人類嬰兒的。”

“呵呵,”探長看着沙發上的女屍,強笑着“南逸風為什麼要專程到這死了人的屋子裏來殺人?他又為什麼要刺這已腐爛的女屍三十多刀?就算以前有深仇大恨,人死了,恨也應該早就沒了啊。”探長説着,緩緩走到窗邊,看着窗外紛飛的小雨。

“或許這隻能用靈異事件來解釋吧,將案子移給‘靈組’…”時間退回南逸風墜樓時那一剎。

一道血紅的光芒自南逸風頭頂衝起,往天上直飛,沒入雲中。

接着,又一道黑光自樓頂上的天台冒出,猛撲向紅光,嘶吼聲中,紅光滾落到天台上,就地轉了幾圈,變成一隻血紅的怪物。

通體血紅,拖着長長的尾巴,有着人的面貌,卻長着兩隻虎耳,兩顆刺出口外的獠牙,遍體紅的茸,四肢如猛虎一樣壯。

它四肢着地,口中噴着氣,目光兇狠地看着眼着黑衣銀髮的男子。

黑衣銀髮的男子叨着煙,冷漠的臉上不見一絲表情,純黑的大狗威風凜凜地站在他身旁,閃着寒光的獠牙上沾着點點血絲。

“吼…你是誰…為什麼要殺死我的寄宿體?”

“妖族戒律第一條,不得在非自衞時殺害人類,第七條,不得侵佔人類軀體。任犯一戒者,殺-無-赦!”黑衣銀髮的男子冷冷地吐出這句話,純黑的大狼長嘯一聲,猛地撲上。紅的妖獸在黑狼的鋼牙鐵爪下變成飄飛的血霧。

黑衣銀髮的男子吐出一口煙圈,像是自言自語,又像對那隻黑的大狼説:“中國啊,很久沒回來了。風間炎月呀,逃避了我風間滄月兩千年,怎麼突然想到出來了?現在的空氣裏,到處都是你惡的氣息呢!”

【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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