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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國對於平凡的人來説,仍然是一件不可企及的事情。家裏有人出國就好像手中握着一個晶瑩剔透的寶貝,所有人都認為這個寶貝價值連城。如今韓江林手裏的寶貝被打破,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裏面並非碧玉,而是玻璃渣子。玻璃渣子不僅扎破了他的手指,還扎傷了他的心。
為了暫時忘卻痛苦,韓江林從書堆中翻出故事極強的通俗小説《教父》,躺在牀上看了整整一個通宵。天亮以後,他在街道的喧鬧聲中輕淺地小睡。睡到下午兩點,餓得飢腸轆轆,頭昏眼花,他才爬起來泡了一袋方便麪填肚子,又歪在牀上看小説。
手機鈴響,韓江林從睡夢中驚醒,用手扒了扒,碰了手機一下,卻沒有拿起來,任由鈴聲頑強地響下去。第三遍,聽得心煩,他才抓起手機,見是吳興財的號碼,不敢怠慢,趕忙拿起來。
"韓書記,在哪裏?"韓江林懶洋洋地説:"在家呢。"
"書記貓在家裏不接近羣眾,羣眾失去了領頭羊,哪還有什麼奔頭?過來吧,我們幾個羣眾在蘭芳酒家。"
"哪些?"領導就是領導,地位越高,脾氣也大,語言值錢,説得越短,吃飯也不能像過去那樣,只要有飯吃有酒喝,什麼三教九都可以湊數。
吳興財忙説:"遠大化工的鄧總我們幾個蘭花愛好者,鄧總聽説明南江要搞風情節,想和你商量一下,能不能搞一個小小的蘭花展,據説廖建國書記對蘭花也非常
興趣,贊成
這麼一個展覽。"
"好啊。"韓江林心想,南江森林覆蓋達百分之八十,自古盛產蘭花,歷史上,南江的蘭花曾經做為貢品被送到京城。如今,城市的養花愛好者增多,可以考慮推出蘭花產業了。城市養蘭風興起,南江各村挖蘭成風,野生蘭花被風捲殘雲般地破壞,資源枯竭。先前的挖蘭人,如今有不少變成了養蘭專業户。孫浩曾經在黨委會上提出擴大蘭花產業的想法,當時大家只是議了議,沒有形成統一的意見,南江蘭花一直處於自生自滅的狀態。
辦蘭花展打造南江蘭花品牌,不僅能豐富風情節內容,擴大南江的名聲,還能夠引起市委書記的重視,這是一箭雙鵰的大好事。遠大的鄧總對蘭花興趣,願意資助花展,想睡覺碰到枕頭的好事,即使鄧總不找他,他也會主動與鄧總聯繫。
韓江林跳下牀,穿好衣服,氣神又回到身上。與工作和事業相比,個人的憂傷實在算不得什麼。這個念頭一出現,
中有一點"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豪邁。
走進蘭芳酒家,韓江林看見一個悉的背影在抹桌子,心裏一愣,那點豪邁頓時像薄薄的紙一樣被捅破,委屈傷
的情緒恣意蔓延,骨頭也好像在酸水裏泡酥了。
夏蘭轉身看見韓江林,美麗的大眼睛裏閃過一絲驚喜:"小韓來了?"韓江林眼裏幽怨的神情把她嚇住了,忙問,"你怎麼啦,沒事吧?"韓江林正想説什麼,看見蘭芳姑媽從廚房裏出來,頭一側,叫了聲"姑媽",説了幾句話,
中恣意的酸楚沉靜了一些。
蘭芳説:"鄧總和吳老闆在樓上等你。"韓江林答應一聲,上樓前,目光與蘭關切的眼神碰了一下,淒涼地笑了笑。
蘭想説什麼,礙於養母的面,
言又止。
樓上臨江包房,除了鄧總、吳興財,還有遠大化工的兩位主管,另有兩位陌生人。鄧總站起來給韓江林介紹:"這兩位是南原市裏的老闆,一位姓王,一位姓李,都是遠大的客户,也是愛蘭之人。"大家見過面,兩位老闆客氣地給韓江林遞上名片,説了一通"請多關照"之類的客氣話。
韓江林笑道:"-關照-可是本話,
本侵略中國的過程中,把許多詞語也輸入了中國。"
"鄧總如今變成國內的本人了。"吳興財突然冒出一句。
鄧總滿臉疑惑:"此話怎講?"
"投資賺錢,把不少詞語也帶進來了,比如説-埋單-什麼的。"
"苗家銀飾、酸湯魚不是向全國?"鄧總見吳興財滿臉壞笑,知道上當,對韓江林説,"強龍難壓地頭蛇,酒桌上我還從來都不是吳總的對手。"韓江林説:"棋逢對手,將遇良才,你們是惺惺相惜。"鄧總點頭贊同,説:"我們公司在許多地方辦廠,南江黨委政府的支持最為得力。"吳興財説:"那當然啦,要不怎麼韓書記那麼年輕就能當上部長呢?"韓江林不想
得像王婆賣瓜似的在客人面前賣
,問王老闆:"你們
覺南江的蘭花怎麼樣?"王老闆點點頭。
"南江蘭花讓你們賺了不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