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瘋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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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小的監房昏暗冰冷,由特殊晶石打造的柵欄構成堅固的結界,在眼看不清的空間裏泛着幽黑的光。令呆坐無語的芙羅娜倍抑鬱的是,這間監牢裏的犯人,只有她一個。

寂靜是這裏永恆的主題,除了自己的呼聲以外,芙羅娜聽不到任何其他動靜。沒有鳥叫,沒有蟲鳴,沒有輕風吹拂的唱,沒有軟語笑言的響,在這該死的監牢裏就連蟻鼠都沒有一隻!

真正的孤寂,死一般的靜默,芙羅娜蜷在角落裏,身體微微顫抖着。人就是這麼奇怪的生物,之前下定了決心要死在比凌手裏,現在卻害怕得無以復加。比起直面結局的痛快與決絕,這種等待死亡宣判的漫長過程,更加令人絕望、痛苦與無助。

但她卻不敢動彈,不敢入睡,甚至不敢昏。因為只要一挪動,她就能受到那股陰森的死亡氣息縈繞身周,而在她的夢境裏,渾身是血的小嬰兒會揪着她的胳膊、咬着她的肩膀,面目扭曲的大喊:“你這比毒蛇還要冷血的惡母,還我的命來!”於是,在幽暗陰森的監牢中,在無休無止的幻夢中,她沉默着,煎熬着,極力忍受着神上的折磨。

驀然間,一陣突兀的腳步聲從幽暗的監牢走廊裏傳來。在一片可怕的沉默裏,這沉重而帶着奇異節奏的聲響猶如穿透死寂世界的箭,喚醒了她的聽覺,也打碎了她地噩夢。

芙羅娜幾乎要此刻前來的這人。但下一刻,她的心緒緊張起來,胡思亂想着:“來人是宣判者嗎?我的死期到了嗎?”

“娜娜!”沙啞的女子聲音在結界外響起,帶着幾分森冷,令籠罩在監牢內的令人窒息的空氣更加冰寒刺骨。

聽到這個稱呼,芙羅娜情不自的哆嗦了一下,慢慢抬起頭,辨出了黑斗篷下緊裹的纖巧身影:“雪莉?”

“你地神智很清醒。”冷靜到淡漠的推斷説完,黑女子的身體貼近了結界外緣。下一刻。她便出現在監牢之內,芙羅娜的身前。雪莉本就最擅結界術,這裏的晶石監牢大半是她佈置,要想入內並不困難。

“你來做什麼?”芙羅娜不善地目光將直而立的黑女子掃視一週,嘴角浮起譏諷的笑。

“來看我是不是已經死了麼?”

“不,我知道你沒死。”雪莉的眸子裏閃動着幽冷的光芒,慢慢説道,“讓你就這麼死去,那真是太便宜你了。”心中閃過一個念頭,芙羅娜面上陡然出一絲惡毒的笑:“你為什麼這般恨我?喔,我差點忘了,你是喜歡蘇迪的啊,嘻…”用正正戳中對方要害的方法來換取即刻的死亡吧!她默默想着。再也不想忍受那可怕地寂靜與等死的絕望。

雪莉抿緊了嘴,慘白的臉與通紅的眼形成鮮明的對照。她的目光裏帶着極深的寒意,中翻湧着濃濃的殺機,無可抑制地瀰漫到全身,難以驅散。

“比起愛比凌愛到不顧一切的你,我那點所謂的喜歡算得了什麼呢?”她挑淺笑,一字一句的嘲着。

要比什麼能更鋒利的穿透對方膛,顯然雪莉輕易就找到了正確的方式。芙羅娜的臉迅蒼白起來。方才還亮晶晶地眼眸裏立刻被陰霾填滿。

“一定很奇怪比凌為什麼對你沒情吧?”雪莉看着對方陰沉的臉,心中漸漸快意起來。只是這還不夠,遠遠不夠!她已壓抑了一晚的怨恨痛苦,折磨得她幾乎生不如死,如果無法出來,她會瘋掉,她一定會瘋掉!

“我猜。起初的你不會對自己沒信心。你一定想着,不是容貌氣度的問題,不是聰明才智的問題,到底是什麼讓比凌不要你呢?難道是因為你不如賽菲爾有錢有勢?於是你拼命動用自己的黑暗勢力來幫助比凌,打壓賽菲爾。但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做只是將比凌推得越來越遠?你不知道,正是你這些愚蠢地行動。讓比凌無法喜歡你、親近你。見芙羅娜地身體微微顫抖。面上浮起不易察覺的惱怒,雪莉輕笑一聲:“還是不明白?你一定非常惑吧。為什麼比凌會對如此完美、如此出、如此人地你不屑一顧呢,這是多麼難以置信的事情!”

“現在,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它會幫你找到答案!”雪莉的雙眼因為某種難言的渴望而充血,看起來猙獰之極。芙羅娜情不自的往後挪了挪身子,垂下了與她對視的眼。

“不敢聽嗎?請放心,你永遠也猜不到我要説的是什麼…”雪莉傾近了芙羅娜軟綿綿的身子,在她耳邊低語,“不過,只要承認這一點,你的一切疑問都能得到解答!”她想説什麼?為什麼她的目光這樣可怕,又是這樣熱切?芙羅娜咬緊了下,死死盯着對方,裝出一副不屑一顧的神氣:“有什麼恐嚇的話就快説吧,我已經全不在乎了!”

“你有沒有想過…”雪莉陡然咯咯的笑起來,尖利的聲音迴盪在壓抑的幽黑中,顯得格外可怖。然而就在這怪異的笑聲裏,芙羅娜聽到了雪莉陰沉的聲音。她一邊大笑一邊着氣説道:“比凌和賽菲爾是同一個人!”芙羅娜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起來:“你要説的就是這個?”她笑得那麼放肆,彷彿被關在監牢裏等死的那個人是雪莉,而不是她。

雪莉不再説話,只是停了笑,靜靜看着對方。她的眸光幽冷森然,閃動着詭異的光。對着這樣地目光,芙羅娜漸漸笑不下去了。

“很荒謬?你覺得一個異術者能變換外表很荒謬?你不是已經做到了嗎?”雪莉冷冷説道。

“事實上,以前我也不知道這個秘密,但今天,我確認了。”

“靠嗅覺?他們有同樣的味道?”芙羅娜怔怔看着她,慢慢理解到她話中的涵義。比凌就是賽菲爾,這怎麼可能?可是,腦中似乎有個聲音在提醒她,雪莉一向聰明過人,犯不着拿這麼荒唐的藉口來打擊她!她儘可能選擇些明智的手段。比如告訴她比凌和賽菲爾已經訂婚,這不是更好更合理的報復方式嗎?

雪莉察覺了對方的疑惑,不由得冷笑起來:“對,比凌就是賽菲爾,賽菲爾就是比凌。當一個身份出現的時候。另外的身份只是替身在扮演,你只要多想想就會覺,其實他們有時候表現得很反常,就像是忽然變了一個人!”

“不,我不信!”大喊出聲,芙羅娜捂住了耳朵。但在一片混亂地思緒中,以前被她的嫉妒心深深隱藏的一條信息在腦中一閃而過賽菲爾會黃金斗氣,而且至少七級!不管是招數還是等級,她都和比凌一樣!

以前她只將之當作比凌善待賽菲爾的證據。然而此刻雪莉的震撼消息衝入耳中,她便不得不想到被自己忽略地事實:比凌和叉子同習鬥氣,都有不太一樣的招姿勢與運氣習慣,但賽菲爾在嘆息森林的戰鬥中,所用黃金斗氣幾乎和比凌毫無二致!她當時親眼見到了賽菲爾的鬥氣,不僅是近距離的觀察,更是親身體驗過。

世間真的有那樣相似的鬥氣嗎?猛然想起,約瑟曾經告訴她。賽菲爾有個和她容貌一致的替身,似乎連她的異術都能模仿一二。再想想與比凌地數次相處,他有時温情脈脈,對自己大有情意,那份眼中透出的喜愛不是裝出來的!但有時他又冷漠疏離,對待她如陌生人一般。有時候她的心中會生出這樣的錯覺那是不同的兩個比凌。

啊,她竟然被雪莉的話説服。開始產生動搖。她的心裏不停地懷疑,並且害怕起來。只是一句話啊,就能將她打落地獄深淵!這一貫淡然隨和的雪莉,什麼時候變成了惡鬼一般醜陋的傢伙,有若來自冥獄的魔鬼!

雪莉看到了她的驚疑,心中的恨怨酸楚夾着滔天怒意,一股腦的出來:“好好想想吧。你辛辛苦苦要到手地心上人。就是你殫竭慮要害死的人!你這可笑的女人,連自己到底愛上了誰都不知道。你的人生有過正確與美好麼?哈。只有無盡的諷刺與絕望,這是多麼可悲!”芙羅娜的臉上早已青白一片,如果雪莉説得是真的,那…

她不敢再想下去,但懷疑一經出現就像雜草蔓生,無數個念頭就在她地苦苦壓抑中滋生出來,如毒素般瀰漫在身軀裏地每一處。被一種病態的執念推動着,她不得不想,然後不得不相信。

這是怎樣一個荒誕而無望地人生啊!

驀然間,她只覺自己眼前的世界漸漸開始扭曲,有黑的陰影在她身邊詭異的跳着舞。她不出了幾聲尖鋭無比的驚叫,原本優美動聽的嗓音被過度的高分貝瞬間拉成乾澀喑啞的音。然後,她陡然不出聲音了,只能呆呆望着面容古怪的雪莉,心底被無窮無盡的懷疑與驚懼填滿…

原來一切都是虛假,一切都是笑話,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自以為是!這世間,沒有人能救她,沒有人會愛她,她也從來沒有得到過上天的眷顧與恩賜。

她的希望早已失去,她的神智在雜亂錯中混亂、分裂,然後在無邊無際的幽黑世界中走向失。

最後,她瘋了。

什麼境況的女人最可怕失去了喜愛之人、重視之人的女人,被怒火衝昏頭腦、被仇恨篡奪心智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可怕之極!

【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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