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第二天一早,恭王進宮,不到軍機處,在南書房坐。依然氣度雍容,跟值南書房的翰林,潘伯寅、許彭壽閒談那些名士近況,也問起張之、李端棻、黃體芳那些快“散館”的庶吉士,對於朝政,隻字不提。

在養心殿,軍機大臣奏對完畢,跪安之先,文祥踏上一步,莊容説道:“恭親王想當面叩謝天恩,在外候旨。”兩宮太后相互看了一眼,接着慈禧太后便問:“還有幾起?”召見通稱“叫起”一批或者一個人稱為“一起”問“幾起”即是問預定召見的還有幾批?這須問御前大臣才知道,而軍機奏對,關防極嚴,御前大臣照例遠遠地迴避。等找了來一問,説只有户部侍郎崇綸一起。

“那就撤了吧!”

“撤”了崇綸的“起”自然是叫恭王的起。那些侍衞和太監,揣摩的工夫都相當到家,一看這樣子,知道這天對恭王必有“恩典”——由紅髮紫,由紫發黑,現在又要紅了,所以紛紛趕到南書房來報消息。其實他們也見不着恭王的面,只在南書房外面探頭探腦,與恭王的侍從打道。不久,醇王的好朋友,新調了右翼前鋒統領,奉派御前行走的託雲保親自來通知召見。

進了南書房,他一面向恭王請安,一面説道:“王爺請吧!

上頭叫起。”

“噢!”恭王慢條斯理地站起身來,立刻有名聽差把他的帽子取了來,戴好又照一照手鏡,出門之先,回頭對潘伯寅説道:“我新得了兩方好硯,幾時來瞧瞧,説不定能考證出一點兒什麼來!”

“是!”潘伯寅答道:“回頭我給王爺來道喜。”恭王彷彿不曾聽見,慢慢踱了出去。從南書房到養心殿,一路都有侍衞、太監含着笑容給他行禮。但是恭王卻是越走腳步越沉重,在南書房聊了半天,還是把中的那口氣沉穩不下來。他一直在想,見了面兩宮太后第一句話會怎麼説?自己該怎麼答?或者不等上頭開口,自己先自陳奉職無狀?

念頭沒有轉定,已經進了養心殿院子。太監把簾子一打,正好望見兩宮太后,這就沒有什麼考慮的工夫了,趨蹌數步,進殿行禮。

那略帶惶恐的心情,那唯恐失儀的舉動,竟似初次瞻仰天顏的微末小臣,恭王自覺屈辱,鼻孔已有些發酸,等站起身來,只見兩宮太后都用可憐他的眼望着他,便越發興起無可言喻的委屈,連眼眶也發熱了。

是慈安太后先開口,她用一種埋怨的語氣説:“六爺,從今以後再別這樣子吧!何苦,好好的得破臉?你想,划得來嗎?”這句話一直説到恭王心底,多少天來積下的鬱悶,非發不可。於是一聲長號,撲倒在地!這一哭聲震殿屋,比他在熱河叩謁梓宮的那一哭還要傷心。新恨勾起舊怨,連他不得皇位的傷痛,都瀉在這一副熱淚中了!

“好了,好了,別傷心!”慈禧太后安着他,隨又向殿外的太監大聲喝道:“你們倒是怎麼啦?還不快把六爺給扶起來!”這一罵便有兩名太監疾趨進殿,一面一個把恭王攙扶起身,慈安太后便吩咐:“拿凳子給六爺!”太監不但拿了凳子,還絞了熱手巾給恭王,他掩着臉又噎了好一陣才止住眼淚。

等他坐定下來,慈禧太后才面不改地説道:“六爺,你也別怨我們姊妹倆。家事是家事,國事是國事,這一點你總該明白?”

“是!”恭王答應着,要站起身來回話。

“坐着,坐着!”慈安太后急忙擺着手説。

恭王是受了教訓的,如果坐着回話,又説是“妄自尊大,諸多狂傲”所以還是站起身來答道:“臣仰體兩位太后保全的至意,豈敢怨望?”

“你能體諒,那就最好了。”慈禧太后很欣地説“你的才具是大家都知道的,不過,耳朵子也別太軟。”這等於教訓他不可信用小人,恭王依然只能答應一聲:“是!”

“定陵的工程,你要多費心。”慈安太后説“奉安的子也快了。”

“今年有個閏月,算起來還有半年的工夫。一定可以諸事妥帖,兩位太后請寬聖慮。”

“還有皇帝唸書的事。現在雖派了七爺總司稽查,有空兒,你還是到弘德殿走走。”

下一页
【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大家在追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