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大任堪當金雕振翼 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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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半圓形的窗户啓開一半,自窗中望去,可見山下隱約的湖光水,右面則是重疊連綿的屋宇及明滅不絕的燈火。

此刻,已是初更了。

楚雲在適才的歡宴上,因為過份的喜悦而飲了不少烈酒,這時腦中有些暈眩,他喝了一口桌上芬芳無比的香茗,又站在窗前讓夜風吹拂了一刻,才覺得清醒了不少。

窗外,有一陣淺淺的花香傳來,這花香淡而雋永,雖不濃郁,卻另有一股令人難忘的幽雅。

“嗯,武老前輩非但才高技絕,甚至連生活的情調也與眾不同,他真懂得享受與佈置呢,看他此處的寢居及回魂島上的秘室,都豪華舒適得宛如皇宮…”楚雲打量着四周,讚歎不已,這時,房門忽然被輕輕的敲響了。

“進來!”楚雲緩緩回身望去。

房門呀然啓開,四個白衣,清麗俗的少女,已婀娜而入,輕輕俏俏的跪在地上,為首的一個白衣少女,銀鈴般説道:“啓稟盟主,小婢等特奉總管事之令,前來侍候盟主,尚乞盟主支使。”楚雲微微一笑,有些奇怪的道:“這裏有女眷麼?”那白衣少女柔和的道:“本盟上下,已移居此處幾達三代,各級盟友大多成家,眷屬皆居於宮後左近,明便將有十二名女子前來供盟主挑選…”楚雲驚道:“挑選什麼?”白衣少女似乎微微一怔,惘的道:“由盟主挑選六名,做近身侍妾,難道盟主尚不知曉麼?”楚雲不由有些手足無措,急道:“咳咳,不,這怎麼可以?這…豈不耽誤別人一生幸福?”白衣少女恍然一笑道:“盟主且請勿虞,能力盟主近身侍妾,皆為本盟眷屬中未嫁少女之殷切願望,全為各人自願,沒有絲毫勉強,昔年老盟主亦曾擁有近身侍妾數十人呢!”楚雲用力搖頭道:“不,這不大好,啊,你們可以站起來了。”四名白衣少女,緩緩起立,俏生生的站在一旁,八隻眼睛,卻不停的凝注楚雲,眼中的光芒,柔膩得足以化百鍊鋼為繞指柔。

楚雲不料劫後恩仇中,還有這條旎的規矩,但是,反過來説,這又何嘗不代表全盟上下,對他們盟主的熨貼關注呢?

這時,門外一陣步履聲響,一名黑衣大漢躬身站立門外道:“稟盟主,副盟主與凌霄堂主求見。”楚雲頷首道:“快請!”他又回頭道:“咳,你們四人可以先進去收拾一下。”四個白衣少女微微一福,碎步向內室行去。

片刻間紫心雕仇浩已偕狂鷹彭馬行人,見禮後,楚雲讓二人落座,迫不及待的道:“仇副盟主,聞説明須由在下挑選六名恃妾,未知此事可真?”仇浩頷首道:“不錯,未知盟主意下如何?”楚雲搖頭道:“在下不近此,大無必要,而且,將來更會誤及人家一生…”仇浩笑道:“盟主,回想老盟主在世之時,曾言人有天,無庸假冒道學,只要不做傷天害理之事,自可順乎自然,而這批少女,不論今昔全力自願侍候盟主,全為侍妾,與盟主後正式結親,毫無於連。”楚雲深沉的道:“話是不錯,但在下尚有大任未了,如何能沉溺温柔鄉中?罷了,尚請副盟主代為諭令免行。”楚雲言談之時,有一股自然的威嚴與雍容語中,紫心雕仇浩肅然正座,在覺上,他幾乎以為是在傾聆昔年的無畏金雕親自説話。

此刻,他用力點頭,道:“謹尊盟主諭示。”坐在一旁的狂鷹彭馬,沉聲啓口道:“盟主,盟主的兩大隨身護衞已於門外靜候謁兄,此乃於各環各堂屬下選,盟主是否召見二人?”楚雲一笑道:“真麻煩各位了。”彭馬連道不敢,回首招呼一聲,兩個身着青衣,面目悍冷峻的青年,已大步行人,納身便拜。

楚雲注意到二人所着衣衫與眾不同,低聲問道:“二位大名?”兩人直的跪在地上,右面一人恭謹之極的道:“‘煞星子’盛陽。”左首一人隨着道:““快刀三郎’李銷。”楚雲道:“二位可以平身了,後相處如常,勿庸過於拘泥。”楚雲雕仇浩忽道:“盟主,此二人乃為本盟年輕一輩中,功夫最為傑出者,他們一心為盟主效力,依循盟規,二人已褫奪穿着‘太陽衣衫’之權,直到三年之後,經盟主認定二人確實忠貞不渝,恪盡職守,方始準其復穿‘太陽衫’,否則,便永遠軀逐出盟,並殘一臂以示懲戒。”楚雲嘴微動,似有所言談,但隨即又淡淡一笑,沒有多説。

這時,紫心雕與狂鷹二人,又將劫後恩仇目前情況詳細解説了一遍,於是楚雲知道這靈秀的山有一個悄麗的名字:“情影山”更驚異着劫後恩仇現在這一股奇大的力量與嚴密的組織,最後,紫心雕道:“本盟人數極眾,連眷屬約有兩千餘人之多,在倩影山後墾有良田百頃,枴子湖內可網新鮮魚蝦,除了衣飾油鹽須每年出山購置一次外,其他均可自給自足。”三人又隨意聊談了一陣無畏金雕昔年舊事,夜已漸深,紫心雕與彭馬相偕起身,問安後緩步離去。

楚雲送走二人後,回身卻發現煞君子盛陽及快刀三郎李銷肅立未動,他一笑道:“你們可以回去休息了。”煞君子盛陽躬身道:“弟子等將夜不息為盟主護衞,盟主有事尚請指派。”楚雲雙肩微聳,爾雅的笑道:“罷了,在本山之內,無庸如此緊張,不會有刺客的,而且,我也不會偷偷溜走啊,你們先去休息吧。”二人不敢多説,躬身退去。

於是,楚雲愉快的笑了,他在這幾年來的痛楚生活中,第一次覺得情的泉源充實了,第一次有回到“家”的覺,是的,他怎能不深深的呢?那神秘老人——無畏金雕武血難,給予他的大多了,而他的昔部屬,也與他有同樣的豐富情啊!

枴子湖的湖水永遠是那麼平靜與澄清,綠得可愛,藍得醉人,空中的白雲映在水中,如一隻只透明而難於捉摸的天鵝,倩影山似一個凝眸睬視着湖水的含黛少女,悠悠的,痴的,卻又永恆的啊,於是,太陽與月亮循環着捉藏,湖水不息的輕吻着細沙,不知不覺的,六十個白天連着六十個夜晚,迅速而又安詳的逝去了…

這兩個月來,劫後恩仇往昔的愁雲消散了,信心重又恢復,一切舊的施律開始行展,到處充滿了蓬的生氣,如初升的朝旭,有着明朗而豔麗的光芒,而不久,當旭陽再升,就會刺目與耀眼了。

又過了十天。

劫後恩仇的一切內務,都已進入常規,楚雲對一切的事物,皆己悉得宛如對他自己身體上的各部分一樣了。

這些天來,他忙於策劃與巡視各處,發揮了他驚人的毅力與雄才,神上的透支是巨大的,因此那一股埋藏在他心靈深處的仇恨,被他強制着,壓迫着,甚至不去回憶,不去思考,但是,如今劫後恩仇內的事已經告一段落,那股深沉的仇恨又不可抑制的爆發了,如山洪的突潰,洶湧而澎湃,在靜止時如火烙般烤炙着他的神經,‮夜午‬時又似毒蛇般啃齧着他的心靈,這些仇恨不是單純的,其中包含有殺父之仇,奪之恨,更迫得他險死還生,受折磨,這不僅是恨,還有強烈的自尊與希望的幻滅,多少悲苦和辛酸組成的啊。

楚雲這時才體悟出,在兩個多月以前,他忽然瘋狂得宛似失去理般殺戮那一百多名馬賊的原因,那是他壓制在中的怨恨與憤怒太久了,在突然的血腥下發了他最深沉的隱痛,他要發,他要任,於是,那一百多名兇戾的馬賊,便成了他瘋狂時的犧牲者。

現在,楚雲正在他華麗而舒適的房間中煩躁的蹀躞着,雙目煞氣時現,兩手不斷的互相扭…

肅立一旁的“煞君子”盛陽及“快刀三郎”李銷,連大氣也不敢一口,四隻眼睛卻關切的注視着他們的盟主。

忽然,楚雲停止腳步,回頭道:“盛陽,你去召請副盟主及三環一堂的各位首要到來。”盛陽答應一聲,匆匆離去,出門時,卻幾乎與一個冒失闖入的大漢撞個滿懷。

楚雲抬頭一瞧,這躁躁的大漢,正是那蒙古武士哈察!

哈察一腳踏進,便大嚷道:“主人,他們給我穿好的,吃好的,卻不准我隨時來伺候你,我不穿不吃都行,就要呆在你身旁才舒服。”楚雲強笑道:“也罷,你以後整跟着我便了,現在,先到一旁站着,容我獨自思考一件事情。”哈察從來沒有見過主人如此煩躁之狀,不張大了嘴,愣楞站到一旁。

片刻後——一陣步履輕響,紫心雕仇浩、凌霄堂堂主狂鷹彭馬、首環環主天狼冷剛、羽環環主大漠屠手庫司、爪環環主金髯客畢力等人已連續而入。

楚雲待眾人一落坐後,閉目靜默剎那,沉聲道:“各位,在下驟請各位到來,實有一件重大事情宣佈,這件事情,已隱藏在在下心中數年之久,現在,在下如再不説出,只恐這澎湃的仇火會將在下的心靈焚成灰燼!”眾人驚愕的睜大眼睛,正待説話——楚雲雙手一舉,道:“且請各位暫勿出聲,容在下先行發抒一番,這鬱積心中多年的憤恨吧…”於是,悠遙的、迂緩的、悲槍的語聲似來自天邊,來自雲端,如夢幻也似裊繞響起,一個字是淚,一句話是血,一聲息像哭泣,一絲語尾似嘆息,淚灑在血上,血印在心版,灌溉着仇恨,使它萌芽,蓬,終至不可收拾。

這是悲痛攙合着憤怒,哀傷溶合着鮮血的心聲啊。

良久——語聲如一緊繃的琴絃,緊緊的,驀然中斷,拔了一個尖音,飄向虛無,終於散了,散了。

楚雲説完了他積壓心中多年,如怒火般燃燒的仇恨,默然走到一張紫檀椅上坐下,他已説得大詳盡了甚至連最細微的枝節,最輕巧的行動也沒有遺漏。

室中一片沉默——每個人已沉溺人深深的哀惜和濃厚的憤怒中。

驀然,紫心雕仇浩雙目血紅的站起,大聲道:“盟主,我們還等什麼?請即時下令,劫後恩仇全部出動,生生斬絕這些神人共棄的鼠輩!”身材肥胖,永遠細眯着一雙眼睛的首環環主大狼冷剛,緩緩站起,沉聲道:“盟主,你是全盟上下的神寄託,天下任何一個人傷了盟主的心,動了盟主的一,我們便會毫不憐惜的用這人的狗命來頂罪,現在,中原那些鼠輩的罪惡已不止於此,那麼,我們便用較這更慘厲千借的方法去對付他們。”天狼冷剛,掌劫後思仇首環環主之職,武功之高固然不在話下,心之殘酷狠毒則較其武功更有過之,只是他深沉已慣,不易現出而已。

這時,凌霄堂堂主狂鷹彭馬亦緩緩起立道:“我劫後恩仇隱跡武林已達五十餘年,現在江湖之上只怕早已不復記憶了,昔年老盟主率領吾等闖蕩江湖之際,並未宣揚本盟盟號,因而武林中僅知老盟主及其左右數人之名而已,待老盟主厭倦江湖,率吾等歸隱此處之前,始擴充盟務,宣揚盟威,但為時甚短,僅如曇花一現而已,故此江湖之上,少有提及劫後恩仇者,而本盟除凌霄堂有數個人之外,大多未曾歷跡江湖立名揚萬…”彭馬説到這裏,雙目紅光倏盛,宏聲道:“吾等正可惜為盟主復仇雪恨之機,在盟主率領之下大舉出山,殺盡江湖鬼蝦魍魎,使劫後恩仇之名響徹雲天!”他話聲一住,眾人轟喏之聲隨起,羣情動,金髯客畢力霍然站起道:“本座首先向盟主請命出山!”一頭亂髮叢生如草,鬚髯雜亂的“大漠屠手”庫司慢的站起,聲如鬼號般道:“盟主,本座不會説話,不過,本座之意是跟隨盟主左右,殺他媽個寸草不留,將那些工八羔子,五馬分屍,凌遲細剁!”這位劫後恩仇下羽環環主,平素不善言詞,沉默寡言,但心狠手辣之處,不亞於天狼冷剛,二人可謂劫後恩仇中一對煞手!

楚雲動無己的自椅上站起,眸中淚光隱隱,他一句話也沒有説,是的,對着這麼濃厚的關切之情,對着如此深摯的兄弟之愛,又如何用言詞去表達心中的於萬一呢?

忽然,一旁的哈察號陶着跪到楚雲腳邊,搐着道:“主人啊,你為何不早告訴哈察這些?哈察要一個個撕裂他們,哈察恨死他們這些狗雜種啊…”

“快刀三郎”李鎧急步過來扶住哈察,楚雲握住那一雙寬厚的大手,久久無語。

於是,待眾人情緒平安之後,在楚雲的主持下,劫後恩仇大舉出山的行動計劃已開始商討了。

外面,天仍是朗的,湖水依然澄藍,山仍舊翠綠,但是,卻好像隱隱含有一股出奇的奮,宛如溶岩迸濺前短暫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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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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