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眼淚在飛 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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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圈,李小云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我看到她額頭上滲出了汗珠,太陽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意思,把她整個人都包裹在毒辣的火焰之中。

第二圈,第三圈…等李小云跑到第五圈的時候,她的軍裝都被汗水浸透了,她的腳步已有些凌亂,眼圈紅紅的,彷彿哭過。從李小云開始跑,我的眼睛就沒有從她身上移開過,説不上為什麼,心裏有種異樣的覺。當我後來把這種覺説給朱浩聽的時候,他一口咬定説這就叫做愛情,一種很奇怪的東西。我想朱浩的話是對的,也就是從那時起,我開始像狗仔隊一樣觀察起李小云的生活來。

李小云跑完第十圈後,突然暈倒了。不知道從那裏來的勇氣,我想都沒想就衝了上去。送到醫務室,醫生説是心臟供氧不足而導致的休克,沒什麼大礙,打幾瓶點滴就沒事了。同學們都回去訓練了,馮教官叫我留下來照顧李小云。病房裏很靜,有陽光調皮的在地板上跳躍,我盯着李小云的臉有些發呆。李小云絕對是一個漂亮的女孩,緻的面孔透着可愛的氣息,就在我近乎痴的時候,李小云突然醒了。她看到我的樣子,臉微微地紅了。我慌忙站起來説,你醒了,覺怎麼樣?我覺得自己的嗓子發乾,彷彿要吐出火來。她微笑着説,謝謝你,我沒事。不用謝,不用謝。我慌亂的揮舞着雙手,身子卻不小心撞到了椅子上。李小云突然笑了,你不要緊張,我又不會吃你。那你好好休息,我要去訓練了。我幾乎是逃離了那裏。

後來幾天的軍訓,李小云沒有來,聽人説她爸爸接她回家了。我的心裏突然就暗淡下來,好幾次正步走,我都落下了步伐,被馮教官狠狠的訓了一頓。

軍訓結束會表演的時候,我們十中隊獲得團體第一名。那天我們又叫又跳,把馮教官差點拋到天上去。就在我忘乎所以的時候,我一眼瞥見了觀眾台上的李小云,巨大的幸福壓的我幾乎站立不住。李小云的氣看上去比以前好了許多,可她的臉上卻掛着落寞的表情。然後我看到她站起來慢慢地消失在人羣當中,我的心也跟着慢慢地沉了下去。朱浩是我軍訓時認識的一個非常鐵的朋友,我們一起自習,一起吃飯,中午的時候我們還到校外一家游泳館去游泳。朱浩是個旱鴨子,在認識我之前他從沒有去過游泳館。我從小是從水邊長大的,離我們家不遠處有一個不算大的水庫,每年夏天都會有好多人在裏面游泳。記得剛開始學游泳時心裏非常害怕,結果喝了不少髒水。現在的朱浩就是我從前學游泳的樣子,池塘裏的水對他來説比猛獸都厲害。

我和朱浩被分到了高一(1)班,讓我高興的是李小云竟然也是(1)班的學生。

我對李小云的情是朱浩首先發現的。那時李小云在我的左前方,我和朱浩是同桌。上課的時候,我的眼睛會不時的往李小云的方向望去,這樣我可以看到李小云的側臉,然後一節課下來,我就會魂不守舍什麼都聽不進去。李小云有一個習慣,就是在遇到難題的時候她會咬筆桿。眉頭稍微皺起來。在我眼裏,她這個動作比西子捧心更讓人疼愛。

高中的課程很緊,尤其是在重點高中裏你本就沒有時間去想與學習無關的東西。所以在一個月以後的摸底‮試考‬中我的成績令人沮喪,可以説是一塌糊塗。除了語文成績一直讓我自豪之外,其他各科都抬不起頭來,數學更是讓我不敢面對老師關愛的眼神。李小云正好與我相反,她各科成績全部優秀,累計分年級第一。

教室裏漸漸暗下來的時候,我還再盯着手裏的卷子發呆,絲毫覺察不到周圍的同學都已走的乾乾淨淨。就在我用力的撕扯卷子時,屋子裏的燈突然亮了,我抬起頭然後就看見了李小云。她默默地朝我走來,輕輕地説,只要努力,我相信你。我沒有説話,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我點點頭站起來向外走去,到門口的時候,我回頭望了李小云一眼,她也正温柔的看着我,我心裏的自責與懊惱在一瞬間全部融化了,我説謝謝,然後我看到了李小云燦爛的笑臉。

晚自習我沒有去上而是和朱浩來到校門口旁邊的一個飯館裏,這裏是我們經常光顧的地方,朱浩跟老闆很絡,所以我們一落座幾樣小菜便端了上來。老闆知道我們的慣例。

喝完三杯啤酒,朱浩才跟我説明白他請客的理由。原來他知道我心情不好,所以想請我喝酒跟我聊聊天。我聽完他的話,突然就覺得很動。我説謝謝兄弟這杯酒我先乾為敬。説完我一仰脖子把酒喝了下去,也許是喝的太快,我竟然咳嗽起來,竟然咳的出了眼淚。朱浩靜靜地看着我説,李小云是個好女孩。我一下子愣住了,然後飛快的説,你跟我提她幹嗎?她好不好跟我有什麼關係。朱浩笑了,我早就知道你喜歡李小云,所以我勸你把握機會。我笑着説什麼都瞞不過你。

老師説一個月以後還有‮試考‬,所以這段時間裏我學的很刻苦。為了剋制對李小云的情,我採取了眼不見為淨的方法,就是除了上課其餘時間我都在宿舍裏看書。我要證明給她看,只要努力,我會成功。‮試考‬成績下來那天,我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不過讓我高興的是我不僅總成績年級第三,語文成績更是年級第一。班主任在班裏表揚了我,同學們紛紛對我祝賀,只有李小云不動聲,這讓我着實鬱悶了一陣子。‮試考‬過後一切步入了正軌,就在我剛剛從喜悦中回過神來準備下一次‮試考‬的時候,我突然收到了李小云傳來的紙條。我握着紙條的手有些顫抖,手心裏的漢一個勁兒的往外冒。我小心翼翼的打開紙條,娟秀的字跡立刻映入眼簾:只要用心,就會贏得彩。李小云。

我抬頭向李小云望去,我發現她的臉上飄起了兩朵紅雲。我整個人也彷彿一下子掉進了罐裏。

我對李小云這種朦朧的情一直持續到高一結束,這期間朱浩曾經勸我給李小云寫情書,我一直沒有寫,我覺得時機未到。速則不達,其實只有我自己最清楚,我怕被李小云拒絕。高二一開學就要分文理科,李小云曾經跟我説過她會讀文科班,她説她喜歡文科。她的選擇也代表了我的選擇,所以在填表的時候,我毫不猶豫的在文科那一欄裏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朱浩也讀文科,他喜歡上了班裏的一位很文靜的女生。

成績穩定下來之後,我決定向李小云表白。我花了一個下午時間寫好了一封情書,我打算晚自習的時候給她。

坐在座位上,我的心一直在跳。我希望李小云早點來,早點把情書給她;可我又怕她來的太早,自己不知道説些什麼。這種矛盾的心裏一直持續到自習開始一個多小時。

李小云從來沒有遲到過,可都一個多小時了她還沒來,我有些坐不住了,我決定向她的同桌問個明白。

李小云的同桌也不知道原因。不會出什麼事吧?我猜測着。最後我咬了一下嘴,我要到宿舍去找她。

女生宿舍是不允許男生進出的,趁着宿管不注意的當兒,我悄悄地溜了進去。門是虛掩着的,透過餘光我看到李小云正瞅着牀上一摞信發呆。我敲了一下門,李小云沒有反應。我輕輕地地推開門,李小云聽到聲音抬起頭來。她的眼睛又紅又腫,一看便知道剛哭過不久。她迅速的低下頭,整理了一下信件説,你怎麼進來了?語氣有些驚奇也有些慌亂。

我見你沒來自習,以為你病了,就過來看看。我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緊張。

謝謝,我很好。李小云聲音低低地説。

眼睛都腫了你還騙我?

然後就是沉默,讓人神傷的沉默。

從女生宿舍出來,我難過的要命。腳下的路一下子變得曲折難堪,每走一步,心彷彿都要滴出血來。李小云説她有男朋友,他在另一所中學讀書。今晚她沒去自習,是因為她男朋友寄來一封信,信上説他喜歡上了他所在學校的一位女生,他提出要和李小云分手。李小云還説她很愛她的男朋友,除此之外她心裏裝不下任何人。

給李小云的情書被我撕的粉碎扔在了垃圾箱裏。我好像一條離開水的魚,等待我的將是痛苦與煎熬。

我沒有回宿舍,而是來到校外的一家網吧。我胡亂的敲着鍵盤,潔白的文檔裏寫滿了李小云的名字。

半夜三點鐘的時候,我跳牆回學校,就在我落地的那一霎那,手不小心壓在了一塊散落的玻璃上,鑽心的疼痛讓我的孔瞬間收縮,鮮血機乎是噴湧而出。我用力的擠壓着傷口,努力的想止住拼命往外的鮮血,跌跌撞撞地向宿舍走去。

朱浩一直沒睡,聽到腳步聲他下牀打開了燈。我的臉因為疼痛而變得蒼白,額頭上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朱浩慌亂的給我止血,清洗傷口。望着朱浩緊張的神情,我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那段時間學校裏非常免費《星願》這部電影。在網吧的角落裏,我和朱浩機乎是着淚看完了它。當結尾楊葱頭化作星冉冉升空的那一瞬間,我身邊的朱浩突然淚滿面。我知道,朱浩剛剛和那個女生分手。我突然就想起一句話: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天涯海角,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我們明明相愛卻不能在一起。

週六同學們大都回家了,我和朱浩坐在教室的窗台上,靜靜地望着教學樓後面的場。場很靜,看不到人影,昔喧鬧的校園彷彿進入了沉睡狀態,安靜的讓人不知所措。

夕陽透過楊柏樹葉把餘光灑在教室裏,我和朱浩身上都披了一層金莎。朱浩説我們唱首歌吧。

心痛的無法呼找不到昨天留下的痕跡眼睜睜的看見你卻無能為力任你消失在世界的盡頭我扭頭看朱浩,他臉上的淚珠在夕陽下熠熠生輝,肅穆而莊嚴,那一腔憂傷便也在空氣中氤氲開來。直到我考入大學之後,這個場景依然在我腦海裏浮現,每想到這裏,我都難過的説不話來。我一直都在關注着李小云,她變了,變得更加愛學習了,變得比以前更加安靜了。她看我的眼神不再温柔,她的臉也不像以前那樣因害羞而浮現紅雲了。在她眼裏,學習成了全部,她唯一的生活支柱就是學習。

在和朱浩逛街的時候,我碰到李小云好幾次,每次都是我一聲不響的走開,我不敢面對她,我不知道該跟她説些什麼,我甚至失去了跟她打招呼的勇氣。高三那年,朱浩當兵去了西藏,我變得更加孤單。每當我看到寫字枱上那一尾藍的海豚,我就會想起朱浩。那是他臨走前送給我的禮物,他説藍的海豚代表一種幸運,一種祥和,一種希望,我把他送給你,這樣當你孤獨的時候你就會覺得我在你身邊。

《星願》我反反覆覆的看過好多遍,直到後來碟片變得破損不堪。每一次看我都會淚。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我在試着忘記,抑或是用它不斷的提醒自己曾經發生過的事情,讓自己在淚水中頓悟,然後長大。

高考過後,我去了北京一所大學讀自己喜歡的專業。李小云則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績被中國最好的大學錄取。這期間,我一直在跟朱浩聯繫,無論是打電話還是寫信,我們都絕口不提過去的事情。

有一次朱浩突然問我,你跟李小云還有聯繫嗎?我的心一痛,突然就説不出話來。沉默了一會,我説,我們早就不聯繫了,最近聽説她找了一個男朋友。朱浩就不説話了。我笑笑説沒什麼,我應該謝她才對,畢竟她填補了我高中歲月中對情的空白。她讓我明白了什麼是情,使我以後的生活變得豐盈起來。

掛斷電話,我看着眼前走過的幾個高中學生,我的心突然就惶惶然沉了下去。這時大街上響起了徐懷鈺的歌聲:雨紛飛,飛在天空裏是我的眼淚淚低垂,垂在手心裏是你的餘味誰瞭解,真心的付出換來是離別我知道愛過後會心碎我掏出手機,找到李小云的名字,我想發一條短信。我要對她説,李小云,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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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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