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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山抹微雲天一線劉徹將一腔失親之痛,盡數發作在千里之外的南越之上。
六月裏,傳旨的使者到了漢軍之中,痛斥了之前因輕敵力主出擊導致漢軍輕易敗北的路博德、楊僕,言了皇帝的意思,不得勝,不得回朝。
“其實,”軍帳之中,楊僕灰頭土臉的,不敢再趾高氣揚,自嘲道“南越自忖於我大漢相隔甚遠,大漢出軍不易,方敢猖狂。到底只是一邊陲小國,頂了天也不過小患,何須太在意?”
“不然,”薛植肅然道“昔我在長信侯帳下時,長信侯有一句話,我上下將士皆
佩。犯我大漢者,雖遠必誅!如何能自己弱了自己聲勢?”犯我大漢者,雖遠必誅!此語豪氣凜然,一出,軍帳內外,士氣盡皆一振。
南越雖小勝一場,論國力,卻是差大漢太遠。一旦漢將統一了心思,此戰戰果,也就可以預見。
六月末,漢軍聯合南越國王,將南越大將椎列誘戰出城,四下合圍,椎列飲恨而亡,政歸越王。越王敬大漢為宗主國,恭送漢軍離開。
漢軍在南越打的如火如荼之時,齊王劉據正離開封地,趕往長安。
他此行乃為奔喪,因了,元鼎五年新喪的兩位公主,是各皇子的直系長輩,雖然與衞氏都不親近,於情於理,他卻是不可不來致意的。
齊地的馬車進入長安時,劉據坐在馬車上,慢慢想着。也好。館陶大長公主是陳阿嬌的生母,而南宮長公主劉曇,雖同是他和劉陌的姑姑。也盡偏着陳阿嬌些。陛下雖敬重她們,但人死如燈滅。再深地情份,在皇家磨個兩年,也就漸漸淡了。此二人即亡,對陳氏勢力倒是一大削減。
他想起,來長安之前。謀士寧澈曾對他説,此行若是無十分把握,不要遭惹太子與陳氏一族。
年前,寧澈從臨汾歸齊地時,就曾言,那個女子,實在不是個簡單的角。
“單看如今的陳娘娘,我實在無法想象,她和元光五年在顯而易見地巫蠱案中失算跌的那麼慘地女子。是同一個人。”寧澈微笑道“此時陳家風頭正盛,在陛下心中亦重。惹了他們,最後吃苦的不過是王爺。我們最有利的契機便是時間。陛下秋正盛。擺在身邊的人。再久,也就厭了。那時,方是王爺施展的天地。”只是,他慢慢握緊了手,真地要恭謹慎微麼?他雖一貫是恭謹慎微的
子。但已經四年了,這四年來,喪母之痛無一
不在啃齧着他的心腸,怎樣忍,才能在那個女子面前,安靜的,低下頭去。
只是可惜了李芷,雖然遠在齊地,他倒也是有門路,前些子聽説了李婕妤賜自裁之事,暗暗嘆了口氣。真的是女子不能成大事麼?她若成事,固然劉旦得利,遠在千里之外的自己,何嘗不多了一份契機?凡事太過狠毒,也是硬傷。李芷在宮中佈置一應縝密,最後卻在宮外
了破綻。зzc#小説網。
“舅舅,”懷中的女孩微微不適,皺眉嬌喚道“你抱痛我了。”他怔了怔,放鬆了手勁,問道“微兒沒事吧?”
“沒事。”四五歲的女孩倒是極懂事的,微笑着抬起頭來,道“舅舅,爹孃為什麼不一起回長安來見外公——陛下?”大約總是不想再憶起傷心事吧,既然已跌到塵埃裏。劉據這樣想,然而自然不能這樣説給李微聽,他便緩緩道“因為爺爺也病了,你爹孃要照顧他。想着微兒還沒有見過外公,這才託舅舅帶微兒回京。”
“噢。”李微這樣地年紀,是不懂大人間的心思錯的。從隨着馬車軲轆前行而晃動地車簾下興致
的看着車水馬龍地長安城“舅舅,長安真漂亮呢。孃親和你為什麼要離開長安,到家裏和齊地呢?”童言雖然無忌,劉據心中卻是一慘。如果可以,他又何嘗願意離開自小生長地長安?
只是離開的時候,母后已經不在,父皇也漸漸疏見他們姐弟。
“微兒,”他抱起外甥女,微笑地看着她,道“以後我會帶着你孃親和你回長安城住,好不好?”
“好啊。”李微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只是,這話,你先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齊王劉據進京,先入宮拜會陛下。父子在宣室殿聚了一會兒,劉徹攜着劉據出來,行在未央宮中。遠遠的,見了山亭之中,邢箬端坐,含笑看着下面,皇三子劉閎逗着一個女孩玩耍。那女孩年紀實在稚,不過到劉閎
際,走起路來搖搖晃晃,一時間閃了神,站立不穩,跌坐在地,雖然未必疼了,畢竟受了委屈,扁扁嘴,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