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豈因生恩忘當年 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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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聶蒙跪在地上稟告“昨我奉命去長門宮見陳皇后娘娘,娘娘面平靜,説去換件衣裳,然後裏面就傳來奴婢驚呼聲,娘娘就投繯自盡了。奴才去請宮中資深的老嬤嬤來驗身,老嬤嬤説這個皇后娘娘不是真的。當年娘娘大婚驗身,娘娘的身上某處有胎記,而長門宮內的女子身上沒有。”他從最近一發生的變故,的察覺到皇上心中對廢后又有了覺,雖然不知道這覺最終會將事件導向哪個走向,他卻仍將廢后稱作皇后娘娘,而如今看來,皇上並沒有反對。

陳阿嬌身上的胎記,劉徹自然知道,位置太過曖昧,老嬤嬤的確不敢宣之於口。

阿嬌,她在什麼時候,就離開了長門宮呢?

怪只怪自己太篤定,阿嬌離不開自己的掌控,怪只怪自己再也沒有到過長門,辨認不出她的真假,怪只怪…被廢后的阿嬌困居長門,他不允姑姑去看,怕她們聯手鼓搗個什麼出來,怪只怪…

他閉了閉眼,將心中的些微痛悔憐惜眨掉。煩躁的走了幾步,“你倒是很聰明,朕等在這裏,原不指望看到你。但你竟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真不像是才四歲半的孩子。”

“哼。”早早不答,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子。

鞋子上破了幾個,甚至可以看見她晶瑩玉潤的腳趾,劉徹看的氣不打一處來,訓到,“你看看你,堂堂大漢公主,這幅模樣,成什麼體統?”

“又不是我要當這個公主的。”早早驀的仰臉,對着他大喊。

“你。”劉徹只覺得心頭一把火燎過,揚起手掌,卻看見早早閉着眼,驚懼的神情,淚水劃過她嬌的臉蛋,襯的巴掌大的小臉蛋,宛如梨花帶雨,再也打不下去。

他放下手,回頭冷冷吩咐道“帶公主上車。”

“我不上去,我不上去。”早早拼命掙扎,卻敵不過宮人的力量,終於被拉上車。當車輪轉動離開的時候,早早終於絕望,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劉徹掀開窗簾,望向窗外,不發一語。

馬車緩緩的經過,行經四水橋,奔向未央宮。北門的衞軍遠遠看見配有飛龍車飾的馬車,知是御駕,打開宮門跪接。馬車徑直入宮,在宣室殿門前停下,楊得意在車外恭敬道“陛下,到了。”早早的哭聲早漸漸弱了下來,此時卻還沒有停止。哭久了只覺得臉上黏膩黏膩的,胡亂用袖子抹過,卻不妨袖上盡是塵沙,嗆的咳嗽起來。

車簾掀起的時候,楊得意眼角瞥過,也不覺嘖嘖稱奇,這個初公主,雖然年齡尚稚,衣着破爛,但坐在哪裏,哭的一塌糊塗,狼狽不堪,卻顯出一種大漢公主的高華氣度來。相形之下,衞皇后所育的三個真正的公主反而遠遠不及。

劉徹回過頭來,淡淡的“唔”應了一聲,瞥見早早不痕跡的往車角退縮,心火又上,冷哼了一聲,在楊得意的驚呼聲中,一把將早早小小的身子扛在肩頭,跳下車去,徑直往宣室殿行來。

早早一時反應不過來,只覺的上下顛倒,頭昏腦脹,剛剛收住的淚水又哇的一聲洶湧而出,手腳亂打亂踢,在一旁眾宮人目瞪口呆中,劉徹扛着早早,走上了階梯,這才看見階梯上立着的的衞長公主劉斐。

“衞長?”

“父皇。”劉斐匆匆行禮“母后説弟弟病症還是反覆,請父皇去看看。”她本是被母親派來等候在宣室殿前,希望攔住劉徹去椒房殿看看她們母女和弟弟。但眼前的情景讓一向循規穩重的她險些忘記了如何説話。

“朕等會會過去,”劉徹淡淡道,沒有注意到劉斐蒼白的臉“你回去吧。”

“是。”劉斐低首應道,再抬起頭來,劉徹黑錦的衣裳已經消失在昭陽殿大門內。

將早早摔在厚實的地毯上,劉徹不顧自己衣裳上的污漬,冷冷道“你鬧夠了沒有?”早早骨碌碌從地毯上爬起來,一塊玉佩從衣襟中出,她急忙將它撿好,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你放我出城我就不鬧。”

“好大的膽子,很久沒有人敢對朕説你了,叫父皇。”劉徹的眼一眯,剛才的一幕他自然注意到了。阿嬌在京城擁有的財力不容小覷,早早擁有一塊玉佩自然不出奇,但剛剛他分明就瞥見了那塊玉佩上的皇家印記。

“我才不叫,”早早大聲抗議“叫了不就是承認…”她急匆匆的停口,險些將舌頭咬住。

劉徹冷冷道“朕需要你承認?朕本來就是。”

“你才不是!”早早動的幾乎跳起來“我和哥哥哭着喊着要爹爹的時候,你在哪裏?他們説我們是沒爹的孩子的時候,你又在哪裏?”早早以為今天早上她已經哭的夠多了,下一刻她發現,水霧又一次遮住了眼簾,空曠而莊重華美的宣室殿在眼中一片模糊。

劉徹心頭淡淡一震,想要説話,第一次嚐到不知道説什麼的覺。許久,才冷哼道“你不是還有個很了不得的孃親。”

“孃親再好也不是什麼都幫的了我們的。”早早噎噎道“我們從唐古拉山坐車到長安的時候,有一天在驛站落腳,和驛站裏別的小孩子玩,他們問我,我們爹爹是誰,”她擦擦眼淚“哥哥沒答出來,他們就笑我們,哥哥很生氣,和他們打架,哥哥雖然學了功夫,但到底還小,他們又欺負我,哥哥都護着我,哥哥説不能跟孃親説,孃親會傷心的。”

“後來,我去問娘,為什麼我沒有爹爹。那時候我只以為爹爹死了,心中好難過。好難過,可是孃親説,説是爹爹不要我們的,孃親説爹爹不要孃親,也不要孃親肚子裏的哥哥和我,孃親也掉了眼淚。哥哥罵我説我把孃親惹哭了,哥哥説,哥哥説我們有孃親就夠了,我們不要爹爹。是爹爹先不要我們的,是爹爹先不要我們的,不要孃親,不要哥哥,也不要我。”

“嗚…是你先不要我們的。”那一剎那,劉徹站在空曠的殿中央,只覺的一把很鈍很鈍的刀輕輕的磨在自己的心頭,明明沒有覺到多少疼痛,卻分明心慟如焚。自從他成為皇帝之後,他做的事,從不曾後悔。廢掉阿嬌的時候,他想他也不會後悔。他以為他厭了她,她太刁蠻,太單純,所以廢了也不可惜。可是卻讓她落在外,那樣一個刁蠻驕縱的女子,如何在這塵世裏浮沉求生活,還帶着一雙兒女?可是這一刻,他分明聽到自己心痛的聲音。阿嬌當初,也是這樣痛麼?原來,她的痛,還是可以讓他也跟着痛啊。

那一刻,劉斐站在殿外,只覺得一顆心一直一直往下沉,卻偏偏空空落落沉不到底。淚水一滴一滴的打濕她的衣襟,劉斐一步一步的踏在階梯上,茫然若失,她想,也許,她們已經失去她的父皇了。

那一剎那,早早忽然毫無聲息的倒下去,這一天一夜裏她經歷的變故太多,雖然自小有蕭方幫她調養身子,到底撐不住病發了。劉徹一怔,抱住她,喊道“宣御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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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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