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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溜花旗火箭在空中爆開的五彩繽紛火焰還未消逝於黑暗,寒山重已急速往後奔去,似一股淡淡的煙霧,-那間消失蹤影。
經過石道、花圃、涼亭、林叢,經過一幢幢的巨廈,一撥撥的悍鬥者,一堆堆的屍體,他看也不多看一眼,矯健若一頭狸貓般來到夢橋不遠之處。
但是,他卻並不過橋,筆直向高大堅厚的黑大理石圍牆奔去,在溪
蜿蜒引入的鋪有鐵板之入口左近,有一座石雕的青紋座佛像,這座佛像
約三圍,高有尋丈,看去十分龐大堅固,重逾萬斤,佛像周遭,栽植有花園一圈,巧好掩遮住了外間視線。
寒山重如電的眸子炯然向四周瞥視了一遍,身形倏矮,雙掌起落如飛,在佛座的四周拍打捏按,然後,他運起食中二指,驟然躍起入佛像的肚臍部份,於是,佛嘴在一陣軋軋的機簧聲中緩緩啓開了尺許左右──剛好容得一人穿斜橫進的空間。
又向環側注視了一下,寒山重倏然飛起,那麼恰巧不過的飛入佛嘴之內,而就在他的身形方隱,佛像的嘴巴已像先時一樣,在機弦軋軋聲中緊緊閉攏,緊得就好似從來便沒有張開過一樣!
佛像的內部,是完全鑿空的,佛像開閉之間,裏面心設計的六盞琉璃燈已自動燃亮,銀白的光線,照耀着佛像的裏面,有一列長長的,狹窄的石階直通地
,石階滑濕而黴晦,這地方,平素顯然少有人來。
寒山重毫不遲疑的奔階而下,石階底部,便是一條長遠而黝黑的隧道,沒有一絲光亮,頂層時有水漬滴落,撲鼻而來的,是一股黴濕的氣味,這條深長的地道,敢情還是在經夢橋的溪底之下鑿通的。
對這地方,寒山重是太悉了,他腳步如飛,連連閃進,片刻之間,已到盡頭,盡頭也有一道石階,直通而上,寒山重一口氣飛渡石階,在一處隱秘之隅,連摸急旋,頭頂上一塊看去天衣無縫的頂蓋,已悄無聲息的移開。
似一道星的曳尾,寒山重筆直飛起,微微一閃,已
出七丈之外,這出口之處,是在一片荷池當中,那移開的頂蓋,便是荷池裏幾塊突起而綠苔叢生的假山石之一,這時那塊假山石,又已毫未出聲的自它移開的半截中併攏。
寒山重腳一沾地,已看見在十丈之外,一片樹業之側,有無數人影在晃動,那裏,堅厚的黑大理石牆,有五尺方圓已被撬開!
在這些人影的遠處,經過幾道石牆的折曲,可以隱隱望見火光閃縮,人聲沸騰,一陣陣殺喊之聲遠遠傳來,好似正在展開一場烈的拚鬥。
寒山重冷冷的笑了,他知道,方才那一溜火箭,固然是大鷹教方面自浩穆院後方發動突襲的訊號,但是,又何嘗不是暗示自己這邊準備一網殲敵的通知呢?敵人在浩穆院按有細,同樣的,浩穆院也早在大鷹教里布下了內線!
大鷹教方面的算盤打得極,他們要在四面夾攻浩穆院之下,再在浩穆院的後邊展開猝攻,但,這明裏的攻擊只是暗張聲勢,其真正的後方主攻,尚在於眼前樹叢裏的這批殺手──這批獲有內應,悄然而入的殺手!
輕靈沉靜得像煞空中的一朵黑雲,像煞一片飄飄的柳絮,寒山重潛進了五步,先仔細的向四周察視,於是,他殘忍的笑了,他已清晰的看見在前面樹叢的各邊,出四隻彎成一個圓圈的幼枝,這四隻幼枝,排成了一個半弧形,一個包圈形勢的,隱隱含有血腥的半弧形!
遠處,喊殺之聲更烈,兵刃撞擊的震響混成一片,可是,這邊卻極為靜寂,那批潛入的敵人,就在這靜寂中迅速湧了進來。
極為低沉的,寒山重聽到一個蒼勁而剛烈的語聲:“留兄,辛苦你了,情況如何?”黑暗中,一個高瘦如竹的影子一晃,壓着嗓子回答:“前面戰況十分烈,貴方人馬似乎進行並不順利,就要看我們能否一舉攻下太真宮了,也只有攻下太真宮,才能擾亂浩穆院的陣腳!”那剛烈的聲音沉默了一下,彷佛在回頭審視他的屬下是否已完全進來,片刻間又響起道:“不要太悲觀,這本來就是一場慘厲的血戰,浩穆院若容易攻下,這才叫做奇怪,留兄,姓寒的可曾懷疑到你?”第二個聲音自傲的一笑,語聲又自黑暗中傳來:“姓寒的聰明一世,胡塗一時,他中了我們的反間之計了,竟將對他最為忠心的趙思義扣入困龍
中,他以為趙老兒是卧底之人哩。”剛烈的聲音笑了下,又低沉的道:“好,這一着不但令他自弱力量,更會
起一些浩穆院朋友的反
!”寒山重撇撇嘴
,伏在暗處不動,他曉得那語聲蒼勁剛烈的人,一定就是大鷹教的教主,甘陝一帶名聲赫赫的“聖鷹”田萬仞!田萬仞口中所稱的“留兄”不是那叛逆“妖老”仲留又是誰呢?
這時──留仲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十分得意:“刑堂紅旗之下的四大金剛幾乎氣瘋,兄弟又明裏暗裏鼓了幾句,哼,今夜之戰,刑堂的人馬定然不會傾其全力,他們都奉命守在夢橋之前,田教主,閣下大可放心,只要貴方人馬自‘夢橋’潛上,紅旗方面的人馬,定然不會太過攔阻,因為他們心中不平,嘿嘿,只要他們一退,就可以與我們裏應外合,直取太真宮了,呵呵呵…”
“聖鷹”田萬仞似乎有些疑慮的問道:“浩穆院的佈署,留兄已大致相告,但是,他們在浩穆總樞太真宮之前,就只佈下了刑堂一道防線嗎?”留仲嘿嘿一笑,道:“還有一道防線,呵呵,不瞞教主,就是兄弟的金閣上下了。”此言一出“聖鷹”田萬仞已釋懷的笑了起來:“好,好,留兄,幹得好,天要浩穆院亡,浩穆院安能不亡?留兄,自明
陽光耀地,你的‘英武莊’就可以傳揚江湖了!”留仲一陣得意洋洋的笑聲起了,雖然他壓得極低,寒山重卻清清楚楚的聽到,他的眸子裏掠過一片冷厲的光彩,煞氣森森。
那邊,田萬仞又忽道:“凌兄為何不見?”留仲似乎向左右看了看,低低的道:“凌玄正率眾對貴方正面攻入之人作佯拒之戰,因為,金閣仍有小部份人手不堪信任,免得
出破綻,所以只有施用這條苦
之計了。”稍微平靜了一會,像是牆外的攻擊者全已入內,留仲顯得有些急促的道:“田教主,我們要快些了。”田萬仞答應一聲,語氣裏帶着幾分緊張:“不錯,兵家勝敗,常在瞬息之間,範標,即令所屬按計行事!”伏在暗影裏的寒山重輕輕咬着下
,他知道,田萬仞口中的“範標”即是大鷹教“九隼環”中最為狠毒陰詐的“旋隼環”在九隼環中,這範標排行為第二!
一個短結實的人影應聲行動,他彎着
,勾着身,極其謹慎的利用樹枝陰影掩遮潛出,他的身後,緊跟着二十多條大漢,鷹羽坎肩,在夜
裏微微晃動,每人手中的兵刃,也在閃泛着抹抹寒光。